第四章 葬礼

铃铃铃

“喂？”章超被手机铃声吵醒，睡眼懵懂的拿起电话放在耳边接听。.1kanshu

“儿子！快九点了你怎么还在睡觉？”

“老妈，昨天弄的迟了点，什么事？”

“小叔叔打电话过来，说奶奶昨天上午在家门口突然摔了一跤，半天没爬起来。被隔壁买菜回来的邻居家王大爷发现，叫了120送到医院，ct做出来是盆骨粉碎性骨折，撑到今天早上七点去了。”

“啊！这么突然？”章超惊的睡意全消。

“小叔叔他们从火葬场订好冰柜存放遗体，明天遗体告别，后天火化上山。我们已经买好九点的火车票先过去帮忙，但是刚刚在车站了解到，接下来到南江的火车班次被临时调整取消，你请了假坐长途大巴过来。”

失业是事情章超并没有和家里讲，他不想被大人们啰嗦，他还想着过两天找到工作完美过渡就好了。

“知道了！”作为长房长孙，章超今明两天晚上必须去守灵，这是老家的规矩，不可不遵守。

钥匙、钱包、毛巾、牙刷、内裤、袜子。东西有条有理的收纳进双肩包。最后，章超看着小可犯难，怎么办呢？要去两天，关家里可不行，水还行，食物没有啊，谁叫小可这个精细货不吃猫粮只跟着他吃新鲜饭菜呢！

小可新奇的跟着跑来跑去，偶尔还好奇的拨弄包包上的挂件，完全没发现章超在犯愁。直到被叉住腋下抱起，小鼻尖和大鼻尖顶着，蹭蹭。

喵~~~！

本喵又被吃豆腐了，生气，不理他。嗯，大个子是好人，就气那么一分钟。

背上双肩包，把小可往肩膀上的专属位置放好。关门反锁，出发。

“老板！你这里能寄养猫吗？”章超看着宠物店的环境问店主。

“当然能啊，你看，这边一排都猫的，那边的笼子都是狗的。我们的服务很不错，好多老顾客有事情都把宠物寄养在这里。”

靠窗的几个笼子里躺着懒洋洋的布偶猫、折耳猫、短毛猫，橘猫。看上去精气神还算不错。

“那怎么收费？”

“这里的四十。靠窗的位置五十，高档猫粮带零食的八十。”

“有每天洗澡的吗？还有她不吃猫粮，每天要买新烧的淡的牛肉面给她吃。”

“都可以有，这样要一百一天，你要放几天？”

“大概要三四天吧。”

“那要先预付五百，多还少补。”

“好吧。”

章超把小可从肩膀上抱下来，撸了撸她脖子下的毛，准备放进店主整理好的笼子里。

小可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要把我放笼子里啊？大个子是不要我了吗？旁边的男人好可怕！大个子大个子，我很听话的！我很乖的！我很好养，少少吃一点就行！呜呜呜！不要丢下我！

看着拼命朝他伸过来的猫爪，还有那大眼睛里恐惧的眼神，颤抖着的咪呜咪呜叫声，章超的心底某一处被触动，停下动作，重新把小可抱回怀里，安抚她那颤抖的小身躯。

“我不寄养了，抱歉！”

“没事，下次有需要再来。”

惊魂未定的小可，窝在熟悉的怀抱里，粉色的小爪子死死的抓住衣服，猫身紧紧又缩成一团。

轻轻地撸着小可背上的毛，感受着怀里这只小萌物的软化。章超沉默了一下开口道。

“小可，不要担心，我没有想丢下你，本来你跟着我出远门不方便，既然你不愿意离开我，那么我就带你一起走吧。”

章超打的奔往汽车西站。途中章超轻声的和小可交代。

“等下我们要坐三个钟头的长途汽车，你乖乖的呆在包里不要发出声，被发现我们会被赶下车的，不要拍，我会给包留个口子透气，不会黑黑的。”

小可呆呆的看着章超，一幅似乎听懂的样子。

喵~~！大个子，只要和你在一起，我都乖乖的。

买上车票，混过安检，坐到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等车子动起来，章超拉开一点包的拉链，正好开口对着玻璃。小可安静的抱着伸进包里的章超的手掌，享受着手指挠下巴的感觉，眯着眼看窗外唰唰唰后退的景色。

大巴司机的驾驶水平很高，一路平安，无惊无险。三个钟头不到，大巴缓缓驶入南江汽车北站。出站口，许多摩的司机在聊天，看到有人出来，纷纷围上来招揽生意。章超坐上摩的用本地话告诉地址，不是本地人车费会贵那么一点点。摩的是速度很快，穿街走巷，一会儿就开到了章家祖宅。

南江市是县升级的小城市，一条宽阔的大江——南江，贯穿整个城市，城市因此命名。南江码头，地理位置优越，码头左右沿江马路都是一批老式建筑，两层高的木结构房，一层的店门还是使用的木排房门，章家祖宅位于其中一栋。

祖宅的木排房门关着，外面挂着家中有事暂停营业的木牌。

章超跨下摩的，递上准备好的五元车费。从侧门进，容的下三张大圆桌摆放的后厅里东西已经撤空。厅中间冰柜里躺着奶奶的遗体，冰柜两边摆满花圈。两个专业的司仪一位在布置灵堂的零碎物件，一位在奏乐念经。妈妈跪着，往遗体前的火盆中一张一张放入黄纸，看着它们被火吞噬。这个火盆不能灭，要烧到出殡为止。婶婶和堂姐们则跪拜来吊唁的客人。

“妈妈。怎么是你在守灵，爸爸呢？”章超走到妈妈旁边问道，手上动作不停，点燃三炷香朝奶奶遗体跪下磕头，拜三拜后扔进火盆。

“你爸和小叔叔他们去定饭店去了，后天上山后要请豆腐饭。还要去换硬币，去殡仪馆定火化时间。你去把包放好，过来换我。”

到偏房，章超放下包，拉开拉链。小可轻巧的跳出背包，踮着猫步巡视新环境，章超摸摸她的头，抚过柔软顺滑的黑毛。

“小可，不能乱跑哦，这里跑丢了我可找不到你。”

喵~~~~！

放开小可，关上门，章超回到火盆前换下妈妈，让她去其他地方帮忙。红通通的火苗跳动着，将他的影子照的来回晃动。章超跪着，耳边环绕喃喃念经声，机械的烧着黄纸。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妈妈过来叫他吃饭。

“哎呦！”

跪的时间长，血液不循环，脚都麻木了。章超扶着妈妈艰难的站起，慢慢的走上几步才活络开。

“八点前你怡芳堂姐过来守灵，吃完饭后去休息下。后半夜你守，明天上午追悼会。明天下午你去休息，然后明天晚上后半夜还要守。后天一早出殡火化，然后上山。到时候你跟着司仪，按他们的指示去做。”

“知道了，我现在去吃饭。”章超听清楚流程，表示没问题。

吃完饭，给小可准备好晚饭放着，靠在长沙发上，也就眯了两个小时左右，章超被闹钟闹醒，该去守夜了。

客人们都已回家，大家按照司仪的指示，在外面忙活着。章超坐在蒲团上，持续烧着黄纸。寂静的夜晚，窃窃私语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是两个司仪在聊天。其中一句黑猫令章超竖起耳朵。

“王哥，我刚刚去拿元宝，发现一只黑猫……过来的，绿莹莹的眼睛……吓死我的。”

“哦，你说那只黑猫啊，我知道，……章家……长孙……。”

“他不知道黑猫晦气呀，……会给家里带来厄运的，待会我注意点，……不能让猫靠近，万一尸变就麻烦了……。”

“就你事多，……晚上你守，明天我来……白天还要……知道……。”

“王……我……”

两人说着抬起一个竹架子靠墙角放过去，那是明天晚上祭祀烧的。

章超身子都要斜的快翻倒，头伸的再长也没能听到什么，泄气的坐正。突然身后有东西轻轻的在拍他的腰，好像有拍好像又没有拍。章超惊的头发都快翘起，心里直发毛。鼓上半天的勇气，猛一回头，没人！！！

又，又来了，拍腰的感觉。

再一低头，松了口气，小可犹豫的伸着爪子想拍又不敢拍的样子。章超伸手搂过小可，把她往怀里一揣。她嗦嗦嗦转动着从衣服扣子空间钻出个小脑袋，抬头看看章超，安静下来。

章超有一把没一把的撸着小可的耳朵，沉默着继续守灵。

上香，致词，礼拜，开道（烧纸楼、纸钱等等），送别，火化，上山，豆腐饭。

一系列的事情做完，章超疲惫的踏上回家的火车。接下来没他什么事情，爸妈和老家的亲戚们还要商量遗产的处理，还有宗祠那边的处理。

始发南江的t7786是列普通火车，硬座称不上舒服，胜在价格实惠。瘫在靠窗的座位上，章超被连轴转处理事情而忙到晕头转向的脑袋这才慢慢清醒，排掉嘈杂的思绪，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偷偷伸进包里撸了撸小可的背，惯例开了个口子让小可可以看到窗外的风景。章超努力想，努力，努……。

“咻~~~~咻~~~~”他睡的好开心。

“小哥！小哥！到终点站了。”

章超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嚇！眼前的大长马脸吓到他立刻清醒。上半身下意识的后仰，瞪大眼睛聚焦后才发现是铁路乘务员，他左手拿着扫把，右手在推章超肩膀。

“快下车，到终点站了！”

“哦！哦！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