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5 收回本钱

又说贾政点了学差，祭宗祠，择于八月二十日起身，荣府的贾珍为族长，也忙了不少日子，贾蓉自然也是跟着他父亲忙。

期间最高兴的莫属贾宝玉了，他原本被他父亲打了，老太太纵容他在园子里玩，让他八月出了才能出园子，现在八月贾政就要走，宝玉没了父亲管教，自然是如鱼得水了。

又说两府一起过中秋节，昭琴正在屋子里换衣服，贾蓉在旁等着她，突然她肚子里一动，她立马对贾蓉招手：“快来，宝宝动了。”

贾蓉一个箭步过来，把手放昭琴的肚子上，却没有动静了，他失落道：“这小子，怎么就不喜欢我，他爹一来他就不动了。”

“以后机会多的是，你守着便是。”昭琴笑他孩子气。

因二人是重孙辈的夫妻，贾母素喜团圆，让他们夫妻一同过去请安。贾蓉在前边走着，要说现在他和以往相比，重要的是顾家了一些，其他暂时还未看出来，最令昭琴欣慰的是，除了头一日他去了紫蝶屋里后，以后就跟没这俩通房似的，日日宿在自己房中。

他转过身来，又歉疚一笑：“该死，我走的太快了，竟没顾得上你。”

因为昭琴有了身子，走路常常慢慢的，他们夫妻平常很少一起出门，贾蓉一时就没有注意，昭琴不在意的道：“也没什么。”

至赏月处，贾蓉连忙磕头请安，昭琴是直接被凤姐拉了起来，见着重孙辈的夫妻俩，贾母十分高兴。

“你们小夫妻这是一起过来的？”

贾蓉笑道：“是，特地来给老祖宗请安的。”

年轻夫妻只有被打趣的份，凤姐打趣道：“阖府上下谁不知道你们夫妻感情好，要我说你们二位这是金童玉女，一边一个的站老太太旁边，那老太太就是那菩萨了。”说完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你这猴儿，如今连我也说嘴了。”贾母说是这么说，看模样却是一点都不生气。

贾母让昭琴坐在尤氏下首，贾蓉则敬完果酒就出去，贾母又问：“宝玉呢？”

“老爷过几日就要走，今日喊他出去，约莫就要来了。”王夫人替儿子道。

昭琴倒是走过去找黛玉玩，黛玉见是她，高兴的端了一张椅子过来。她们姑娘家坐在小桌上吃月饼，只黛玉一向身子发虚，好些不易消化的食物都不能入嘴。

只黛玉和宝钗并三春一桌，她先喊惜春：“小姑。”

惜春一向不搭理宁府的人，也不大喊她，胡乱点一下头。探春圆场：“素日不知道你和林姐姐倒是极好的。”

“上次我去她那里，她倒是极用心的招待我，如此一来二去的咱们关系就不错了。”昭琴笑道。她其实也看的清楚，探春相较于黛玉，其实是更喜欢宝钗的，尤其是元春赐下之物，独宝钗与宝玉一样，黛玉的却和三春一样，这已经是明显的提示了。

荣府谁做宝玉的媳妇，昭琴不便多说，但黛玉却真的是个很可人的女孩子。宝玉又无爵位继承，且贾政夫妻也只是二房而已，元春进宫多年，一无所出，无子的妃嫔，除非很长寿，若不然对娘家又有什么帮助。

她也实在是想不通，怎么老太太喜欢黛玉，明显是中意黛玉的，王夫人却不同意。

黛玉感激于她的热心，旁人只说她小性子，其实这府里有多少人又是真心关注她这个表小姐的。

此时她们正品尝月饼，却见宝玉来了，后面跟着一柔媚娇俏的丫头，他一来，整间屋子似活了一般。别说老太太了，就是大太太这个做伯母的也脸上笑开花。

“宝玉，你怎么才来？”探春等他请安完，就拉了她过来。

“老爷喊了我过去。”宝玉心中惦记着林黛玉，故而又在林黛玉身边问东问西，十分讨好的样子。

昭琴再看看这宝钗，她竟然十分坐得住，不仅如此，还和宝玉一起对黛玉关心备至，昭琴想也难怪薛家想送她进宫做才人或者赞善了。

因宝玉在黛玉周围，她又去了尤氏处，薛姨妈等人都在贾母处奉承。过了一会儿，昭琴困倦极了，便先回府了。

荣府的婆子不耐烦开门，绿萝有些不高兴，昭琴回到房却道：“咱们不是那府里的人，婆子们不高兴替咱们麻烦，也是正常的。”

其实实际情况也知道，荣府之人都沾了元春之荣光，在荣府，只有二房才过的好，大房的邢夫人地位都不如王夫人，既可以看出了。

更遑论宁府之人，如今贾敬一味好丹药，贾珍贾蓉父子又是那等纨绔之人，自然要攀附荣府。你攀附别人，身份上就自然低了一等。

等贾蓉回来，昭琴便把今日之事说与他听，贾蓉气的要去拿人，昭琴却拉住了他：“下人们谁又不是看人下菜，荣府的下人盘根错节，打了谁都只是咱们面子上好看点罢了。”

“也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去和琏二婶子说说。”贾蓉说罢就要去找王熙凤。

昭琴却道：“你找她也不是捆起来打几个板子，又何必如此，中秋节的若是见了血也未免晦气。我想究其根本，你也知道其缘故，还不是咱们府上如今比不得荣府了，下人也是看人下菜罢了。”

荣府那边如今势大，贾蓉也叹了口气，“怪也怪我。”

“这如何怪得了你，荣府的孙辈，我看除了大婶娘李氏的儿子贾兰外，又有几个出息的。琏二叔夫妻，一个管着外头的事，一个管着家里的事，看似风光无限，可你不知道他们府里我听下人说在放高利贷，丫头婆子的钱都延迟发。做这种事情，必然是遭货。”昭琴道。

却见贾蓉咳嗽几声，昭琴看他这模样，“难道你也参与了？我劝你还是别做了，这种钱犹如火中取栗，咱们又不必像她们府上那样讲究排场。”

贾蓉和王熙凤关系很不错，一来是荣宁二府之事，贾蓉一贯性情柔顺，对王熙凤也十分奉承，所以这高利贷一事，二人都有份，甚至连利钱贾蓉不比王熙凤投的那样多，却也不少私房了。

他又怎会因为昭琴一句话而放弃，“这利钱也多的很，你放心，我们都是认识的人。”

昭琴却疾言厉色：“不行，我说了，你缺钱我这里也有私房，又何必做这些。我不是假道，而是咱们这样的人家，一言一行咱们自己不知道，总觉得有爵之家高枕无忧，数不知道但凡有个机会，就是人家的把柄了。”

贾蓉笑道：“我赚了钱还不是给你。”

“我的钱已经尽够了，又何必做这些，只要你平安便是吃糠咽菜又如何。再者如果真的怎么样了，我的嫁妆也尽够我们一家人吃了。”昭琴说的很诚恳。

“好吧……”贾蓉不情不愿的答应了。

昭琴这才开颜，“这样就对了，现在不仅仅是我，还有宝宝都听着，如果你当着我的面这样说，背后又不这样做，你看宝宝怎么看你？”

“知道啦。”贾蓉看了她一眼。

昭琴笑道：“那你快去了。”

中秋过完，贾政要出行，王熙凤更是忙碌不堪，待贾政出行后，贾蓉才去王熙凤那里去说这件事情。

他一贯的会讨好王熙凤，此时更是如此，他来之前就想好了由头。

“东府小蓉大爷来了。”旺儿媳妇进来道。

凤姐正疑惑着，“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平儿请了贾蓉进来，贾蓉笑道：“叔叔不在家吗？”他知道贾琏夫妻财务是分开的，贾琏不知道王熙凤放高利贷。

凤姐瞥了他一眼，“你叔叔出去了，你有何事？”

贾蓉讪笑：“婶子，我先前和您一起放利钱，我如今又有大用处了，便想收回了，婶子这边看看。”

“大用处？何事？”凤姐正是有贾蓉也在放利钱，还帮她处理外边的事情，才有恃无恐的。见他想撤，自然不允许。

贾蓉笑道：“胡氏有了身子，若是个儿子则弄点祭田也好。”

原来是胡氏多事，凤姐遂道：“不如这样，等胡氏生了孩子再做打算不就成了，现在钱都放作一处，你把你的拿了，我的也不由得要拿了。”

因他们的钱合作一处，要拿就一起来，贾蓉本是说的一个由头，现在看王熙凤如此，又道：“婶子只当疼我便是了，胡氏是个没见识的，怀着身子本身胆小，再不济我拿了回去，那些利钱全给婶子便是。”

不舍一点钱，王熙凤是绝对不会让的，贾蓉深知她的性子，她倒是狮子大开口，贾蓉也只好应了，心中却暗恨不已。

王熙凤又让旺儿去把放利之事办妥，又想竟然白得了这么些钱，高兴极了。

平儿却隐隐有些担心，二奶奶为了钱得罪了贾蓉，以后未必有这么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