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8 贾蓉得脸

秋去冬来，今年宁府多了胡家一门姻亲，还有贾蓉的上峰忠顺王府，尤氏和昭琴一起准备年礼，她肚子笨重了很多，本来怀着双胎，就肚子比常人要大一些，又有七个多月了，若不是贾蓉的事情，她也不会冒雪过来。

尤氏关心道：“今日身子还好吧，我看你气色还不错。”

“劳您问，今日还不错，前儿腿有些抽筋，一夜没睡，昨儿您送的那香十分安神，昨儿睡的挺好的。倒是我们爷，天不亮就去轮值了，还好上次世子上次得了皇上的赏赐，王妃和侧妃都赏了，就是咱们爷也得了体面。”

世子并不是王妃所生，忠顺王妃并未生子，世子之母十分受宠，生了三儿两女，居后宅之冠，别人无法匹及。

“这也罢了，他头一回在王府当差，钱财是小，性命是大。”尤氏笑道。

以前都说宝玉如何了不起，现如今贾蓉至少已经当差了，那宝玉还不知道如何？就是贾兰年纪又小，看来都不及贾蓉，尤氏又慈爱的看了看昭琴的肚子，若生了一对胖小子，那就更好了。

那边厢又说尤老娘过来了，昭琴怕尤氏脸上不好看，遂说自己有事便走了。这个时节过来，肯定又是来打秋风的，尤老娘领着两个貌美的女儿，尤氏家中早已把嫁妆带了过来贾家。以前贾珍带着贾蓉一起去，现今贾蓉因娶了昭琴，没去尤家厮混。

贾珍自己一个人怕人说闲话，又尤氏知道儿媳妇忌讳这事，替贾珍特意花了五百两买了一个雏儿，贾珍如今在兴头上，对尤家冷落了不少。

尤氏让银蝶请了尤老娘过来，没想到这次一起过来的还有二姐和三姐，尤老娘进来就笑：“我听说蓉儿媳妇身子大了，如今蓉儿又出息了，家中就你一人操持，怕你忙不过来，于是叫了你姐妹过来帮帮忙。”

二姐讷讷不敢言，三姐倒是左右逡巡了一下，没见着贾珍，心下已经有了计较。

“蓉儿媳妇能干的很，她刚和我把年礼准备好了，也不用麻烦您了，您这个年纪只管享福就是了。再者过年留你们也不大好。”她也无语，尤老娘不过是她爹的续弦而已，二姐三姐也和她既不同父也不同母，她凭什么赡养她们。

尤老娘又笑着说讨巧话，却见贾蓉这时要进来请安，因尤老娘在这里，二姐三姐又是长辈，便没有避讳。

这次贾蓉进来倒是规规矩矩的，“请母亲安。”

尤氏笑道：“你媳妇刚回去，天气晚了，雪越发大了，我就不留你了。”

“是。”贾蓉束手出来。

却没想尤三姐也从侧门出来，她笑着上前“蓉小子，你怎么见了我们就走？”

贾蓉淡笑：“三姨何必说这个，我如今在忠顺王府做差事，年底下事情又多，我真是忙也忙不过来，哪里又能出去。”

尤三姐正欲说什么，看到绿萼撑了伞过来，“大爷，我们少奶奶说您估摸着要回来了，让我来这里迎迎。”

“好，我这就回去。”贾蓉对尤三姐欠身，这才往外边走，又庆幸能够摆脱尤三姐。

看他们走远了，尤三姐才跺跺脚，扭身回去了。尤氏这边让人送了二十两给尤老娘，又道：“老娘既然守寡在家，若有事派个下人来就是，何必您亲自过来。”

尤老娘心道，若是她不来，尤氏压根就不会管她们。

她带着两个女儿要出来，不料中途遇到了贾珍了，贾珍本就是色中好手，见到姨妹们，他不禁道：“两位妹妹来了，怎么这就家去了？”

尤三姐活泼道：“姐夫，怎么你这会子没去咱们那里了？姐姐那里忙的很，原本我娘要带着我们过来帮衬姐姐的，姐姐又说怕累着我老娘，让我们家去。”

贾珍抚须一笑：“你们娘母子在家里过的也不热闹，还不如过来咱们这边，我让你姐姐在我们西边收拾个院落出来就好，这么大的雪回去路上万一出了什么事就不好了。”

听闻贾珍这样说，其她三人皆松了一口气，贾珍又看了看美艳不可方物的二姐，早已志在必得。

却说这边昭琴让绿萼接了贾蓉回来，夫妻二人坐一起吃饭，说起来也奇怪，贾蓉就真的一直在昭琴这边休息，清心寡欲的让昭琴都有些不相信。

“你多吃点鱼，还有这碗骨头汤先喝了，我祖母小时候就和我说喝骨头汤可以长高，还可以让我们的骨头更坚硬。”

“嗯，你也多吃点。”贾蓉现在做侍卫虽然很累，但同样可以学到不少东西，其实还挺充实的。忠顺王府管束的很严格，同样晋升也不容易，贾蓉隐隐觉得这位常常隐居的忠顺王爷，天天烧香拜佛，其实好似有大丘壑的人。

他埋头吃了一碗饭还意犹未尽，他看昭琴没吃完，直接把她剩下的饭吃的干干净净了，又扶着昭琴在房内走，下人们有眼色退下了，留给夫妻二人说私房话的时间。

贾蓉摸了摸昭琴的肚子：“今日可还好，肚子可有不舒服？”

“好的很，宝宝心疼我这做娘的，乖的很，就是有时候和我打打招呼，挥挥小拳头。”昭琴笑道。

“嗯，这就好，我办差的时候就是担心你。”贾蓉柔声道。

昭琴笑道：“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我那庄子上之前不是把我祖母留给我的图纸让他们做了个鱼塘，今年活鱼卖了不少钱，咱们府里我也让她们每日送十条八条来，图个新鲜，你也送几条去王府就是了，当是咱们的孝敬。”

贾蓉知道昭琴这个人很有本事，冬天卖活鱼，图纸也会看，还在鱼塘附近养鸭子养鹅，昭琴就靠这些都比别人卖的好。

他笑道：“好，这个可以。”

“你这些日子没送东西给荣府的林姑娘吗？”贾蓉知道昭琴过去荣府几日，有贾母之授意，和这位林姑娘关系不错。

却看昭琴摇头：“并没有，你不知道近来荣府那边都希望宝姑娘做他们的少奶奶，你看那薛姨妈住在那里住那么久，安的是什么心大家都知道。林姑娘没个父母照应，你看我不去送东西，她也当没我这个人似的，再者你如今出息了，我们也不用事事听他们那府里的话。”

贾蓉挑眉：“你说的很是，也不知道荣府的人怎么想的，他们家想宝玉科举出仕，可偏偏选个皇商出身的姑娘，薛家如今每况愈下。林姑娘身子不大好，都不是上上之选，我看还不如从外头聘一个。”

他自己就从外头聘的，胡氏也很好呀，她会赚钱，却不像王熙凤那样弄些谋财害命甚至放高利贷的勾当，也不会样样出头。

“若大家都这么想，那也好了。你想想那位薛姑娘，诺大的年纪了，我及笄那年就嫁与你了，她都十六了，按虚岁说也十八岁的大姑娘了，薛家又不是穷人家，竟还在那园子里住着。也不像话。”昭琴觉得这园子里住的姑娘也太多了，林姑娘也就罢了，父母双亡，又是老太太嫡亲的外孙女，宝姑娘有母亲也有兄弟，家中还有钱，何必住在亲戚家。

贾蓉笑道：“你以为女人都像你这样子，她若不如此，在外头也聘不到什么人。我娶你也算是门当户对了，可那薛家，薛大傻子因为冯渊一事害的薛家最后攀上去的线都断了，手里有根救命稻草，又何必外头去。”

这倒也是，昭琴笑了笑。

晚间又让云大去铺子里传话，让铺子里把活鱼用布袋子装好了，再奉上一些野味，明日在宁府外头等贾蓉，她这才睡下。

贾蓉次日天不亮就起来，便看到冯四缩着身子在外头等他，贾蓉忙道辛苦，他知道若不是为了自己冯四这个大掌柜现下只怕是都开始卖鱼了。

冯四笑道：“姑爷您说什么话，小姐吩咐的事情，咱们岂能慢待。再者这鱼呀也就供到年底，我们还要留着鱼苗下年用，今年大家伙都高兴的很，小姐给咱们月底都发三倍的月例呢。”

做生意还不是要有人罩着，要不是宁国府罩着，怎么会做的这么顺利，再者姑爷在忠顺王府做事，孝敬王爷他们怎么还会有二话。

“难怪你们小姐看重你们，明年她身子好了，我也让她带我去你们庄上看看。”贾蓉笑道。

冯四陪笑：“看您说的，您能来我们都高兴的不得了，庄上那些小幺儿哪个不盼着主子们过去。”

贾蓉也会办事，他是二等侍卫，却不是世子的贴身侍卫，他径直找了袁府官，袁府官收下了，又与忠顺王爷去说。

“不是什么宝贝，难得的还是活鱼，是贾蓉的夫人自家产的，前些日子从世子那儿得了些体面，就说都是您教的好，特意送了来。”

忠顺王爷奇了：“他是世子的侍卫，如何送到我这边？”

袁府官笑道：“您这是说笑话了，他一个小小的侍卫，自然也知道君臣父子，哪有在咱们府上当差的，不先敬献给您的。”

这话就有些大胆了，不过正合忠顺王爷的意，自从王妃的嫡子死后，就立了孔侧妃的儿子做了世子，他当然也是宠这孔侧妃的，却也不是那等宠妾灭妻之人，尤其是世子年纪越大，有时候虽撒娇弄痴做小儿状，却也让他越发忌惮。

果然袁府官的话音刚落，忠顺王爷便道：“既如此，他这份人情也不能白送，下个月我要亲自考较他们。”

这就是提前泄题了，袁府官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贾蓉，贾蓉面上不露分毫，回家去除去吃饭就是天天勤练武艺，还让焦大几个请了以前的老把式过来，好几个人陪着他练，因怕走漏消息，昭琴又特地和尤氏说了一声。

尤氏心里清楚，这事遮着，都没让荣府的人知道。

当然尤二姐和尤三姐来尤氏这里也勤了不少，薛姨妈办了赏梅宴，昭琴大着肚子去不了，这尤氏便带了她们过去。

如今园子里住着还有邢夫人侄女邢岫烟，李纨堂妹李玟李琦，薛宝钗堂妹薛宝琴，尤氏过来时真是乌压压一片人。

贾母先问尤氏：“今年入冬冷的很，蓉儿媳妇可好？”

“她倒是好的，只是听人说怀着双胎，恐胎儿太大不好生下来，故而饭上就要克制些，她是个水晶心肝的人儿，自个儿把自个儿的照顾的好的很，连带着如今蓉儿前些日子也得了脸。我说要来给您和姨妈问安，那孩子又早起托我给您问安呢。”尤氏不吝于说儿媳妇的好话。

贾母还未说话，那凤姐就故作醋了：“好啦，在老祖宗跟前如今只有重孙媳妇了，怕是咱们都是那不得用了的。等蓉儿媳妇生了儿子了，也不知道您这跟前还有没有咱们站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