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39章 惜春撵人

东府的人开始皮绷紧了,尤其是大奶奶和小蓉奶奶二人同心协力，便是连自己人犯了错都要惩处,就像云大出了错漏，也要打板子，更何况是旁人。

原本东府的主子就少,女主人看的严，下边的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就是入画也和惜春道：“四姑娘，依我看那边府里怕是日后会好上许多,下人们也规矩了不少。”

惜春只是不屑,她可不喜欢宁府人的做派，尤其是近来凤姑娘那里发生的事情，人人都说东府的小姨子不干不净的，成日勾搭贾家的男人。

但没想到最先开始抄捡的是荣府，昭琴还不明所以，只觉得不对劲,她和贾蓉道：“说来也奇怪的很，这哪有搜查小姐奶奶们的,莫非人人都是贼。兴旺之家就要愈发的持重，这样抄捡，也不怕传出去别人说闲话。”

贾蓉嗤笑：“都昏了头。原本父亲要在孝期赌博玩乐，我都拦下来了,生怕对我的前途不好,□□府的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即便是有什么不好的东西,也该慢慢儿的找寻,而不是这样直接抄捡。东府若是有什么不好的东西，绝对不会去搜主子的住房，这不是自己打自己嘴巴吗？

次日，昭琴在尤氏处请安，听说凤姐昨儿请了太医，尤氏又带她过去探病，探完病原准备去李纨处，又见惜春遣人过来，昭琴不明所以也跟着去了。

原来是惜春身旁叫入画的丫头把她哥哥给她的素日贾珍赏下的腰带和银子昨儿被翻了出来，惜春就要赶入画走。

尤氏遂骂了一句：“糊涂东西，这是你哥哥赏下的，只是不该私自传递，何苦官盐当了私盐卖。”

“都是你们管教不严，才让我跟着丢脸，让姐妹们看我的笑话。昨儿我让凤姐姐带回去，她也不肯。你们便将她带回去，或打或杀，或者拉出去卖了，我是一概不管。”惜春甩袖。

入画连忙苦苦哀求，她是小姐的大丫头，那出去也是副小姐待遇，这么贸贸然被赶出去了，且先不说被人怎么看？这前程算是尽毁了。

众人也跟着求情，昭琴也劝道：“四姑娘何必如此，她也只是糊涂了些，对你既忠心又体贴，这么赶出去了，再找个伺候的，未必有入画这么好。”还有昭琴想的更深远一些，入画也没犯什么事，不过是糊涂了一点，就要被惜春这样对待，那其她人看了岂不是心寒，谁还会对她忠心？

让别人对你忠心，不仅仅是靠着主子奴仆就能够让人誓死效忠，最重要的还是看你如何御下。

谁知道这惜春，也不知发什么疯，“不但不要入画，连我以后也不去你们那边了。况且近日闻得多少议论，若是我过去，旁人也不知道会编排我什么。”

这话着实让尤氏和昭琴来气，尤氏不免道：“姑娘是什么人？我们又是什么，若有人编排，姑娘也该问那人去？”

谁知惜春竟好像是要和宁国府断了关系一样，“我又何必过去，让事情找在我做什么什么？我如今也只能保住我自己，你们如何治别连累我就是了？”

昭琴听着不像话：“我们自问有什么得罪姑娘的？从来我们有的也给姑娘一份，姑娘有事，我们也不会袖手旁观，没曾想姑娘如今口口声声连累云云，这般无缘无故，没轻没重的，不免让人心寒。”

她的奶嬷嬷不免过来劝尤氏和昭琴：“姑娘年纪还小，大奶奶和小蓉奶奶且原谅她一回，她并不是有心的。”

这惜春却越说越起劲，“我年纪是小，你们不读书，不识字，所以都是呆子，倒说起我糊涂来了。”

尤氏是在忍不住，要和她说几句，却见昭琴道：“姑娘如今大了，可见识竟然短浅起来，难不成我们不读书难不成就不懂道理不成。姑娘为了这么一件小事，就把身边的人要赶走，现在还连我们也跟着一块儿嫌弃，我劝姑娘一句话，你这般冷心冷肺，日后如何让身边的人服你。”

“我要旁人服我做什么，我冷心冷肺也是清清白白的，你们不带累了我。”惜春就不喜欢宁府的人。

这边尤氏看着自己婆媳二人受到排揎，倏而站了起来，“我不说话，倒让你得意了半天，你侄儿媳妇这般出众的人也被你编排，我倒要看看你日后会如何。你且放心，日后我们也不会再来，以免带坏你千金小姐的美名。蓉儿媳妇，我们走。”

昭琴也跟着尤氏出去，又听惜春在背后说什么“别带累我”之类的话，难免跟婆婆一样，有些气愤。

原本尤氏打算带昭琴去给王夫人处请安，跟从的老嬷嬷们在尤氏耳旁说了几句话，尤氏转身和昭琴道：“我们去你珠大婶子处吧。”

那老嬷嬷也知道昭琴如今和尤氏二人都管着东府，也不好得罪她，又在她耳旁道：“是江南甄家的人过来，慌慌张张的，不知道是什么机密事，想必是要瞒着人的。”

昭琴颔首表示知道了。

她随着尤氏过去，李纨正好被太医诊治说，说是清爽了不少，正靠着床说话。昭琴不免也多问几句，李纨夸道：“怪道都说你是个难得的伶俐人，如今我看到时真的。”

尤氏冷笑：“就她这样，这样出众，也被人说。”

李纨不知道是何事，倒是跟着尤氏的丫头们来：“奶奶今日中晌尚未洗脸，不如在这里净面如何？”

这李纨让自己的丫头素云带了脂粉过来，昭琴想这尤氏实在是个再好相处不过的人了，下人的脂粉她也用，那丫头不跪着，她也当无事。惜春但凡是机灵点，也应该知道东府的人，并不是坏人，至少对她是真心真意的。

耳边听着尤氏和李纨说话，又说宝钗过来了，宝钗今日穿的尤其素净，往常虽说素净，出来见人倒是打扮得宜，今日只一身浅紫色的衫子，她来说的竟是要搬出去住，虽嘴上说是什么老人生病如何的，可昭琴心道，这宝钗也太过精明了。之前抄捡大观园，这样查着，哪家没点乌糟事，平白让人扯到自己身上，到底不美。

一时，尤氏盥洗完，又说探春和湘云过来了，探春是句句机锋，竟说自己昨儿还和王善保家的吵架。

看来这抄捡确实是不得人心的，昭琴心想，荣府看起来花团锦簇，竟然出这种昏招，看来道台也是迟早的事情。

这边尤氏要去贾母处，便打发昭琴回去：“你先回去，我们二人都来了，家里是个没主事的人，到底不美。”

“是。”昭琴回去，也带着入画一起回去。

入画遂昭琴回府后，就跪着磕头，昭琴道：“起来吧，也不是什么大事。”如若惜春平日多关心自家的丫头，当然知道入画也是不得已，叔叔婶子赌钱，她哥哥把钱放在她这里，做主子若是知道，只消得在凤姐提起时，帮衬几句，也没什么大事。

“奶奶，奴婢——”入画还真是害怕。

“我想着你是四姑娘的大丫头，这么着被赶了出来，若是真的去了不好的地方，败坏的还是四姑娘的名声。我这里倒是缺了个二等丫头，也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过来？”她仔细观察入画，这丫头是个有心计的，放在自己身边，外边的人不会说东府如何，只会说惜春不体恤下人。

入画一时竟然愣住了，云妈妈笑道：“你这是不愿意？”

“奴婢愿意，奴婢愿意。”她以为自己要被发卖或者赶出去了，没曾想还有这般峰回路转。也难道旁人都说小蓉奶奶是个有福气的，这福气也是靠自己挣来的。

昭琴一笑：“你哥哥和你的事情我也知晓了，也怪可怜的，只是你现在回来了，却不可和之前一样，有什么赏赐的物件，让云妈妈先过目才是。”

入画又一拜，绿萝嘴快道：“这下好了，铃儿也有人作伴了。”

铃儿笑眯眯的扶起入画，昭琴道：“你现在既然是我的丫头，就不能再叫入画了，就叫你丁香。”

丁香连忙谢恩。

绿萼和绿萝等一众人士是心悦诚服，比起四姑娘出了事就甩掉下人的做法，昭琴的宽容让她们放心，同时也更忠心起来。

待夜里，昭琴接了尤氏回来后，才和贾蓉说起今日的事：“我看荣府迟早不成，我们两府虽同为一家，可到底各过各的。还是你的前程要紧，忠顺王爷过寿，我们这次不妨就送上重礼，以期来日提携你。”

贾蓉笑道：“这本就是应当的，眼看着就要出孝了，我越发要老实沉着一些，对忠顺王府更上心一点才是。”

“是。再有过几日就是中秋了，我必然是要伺候母亲过去的。只是这些日子事情这样多，倒是累倦了几分，凤姑娘不在，怕是要母亲主持的。”昭琴拈了一颗蜜饯放嘴里。

贾蓉道：“难不成有何不妥？”

“倒不是不妥，只是你也知道林姑娘的事情无人提起，怕是要被耽搁了。”

都过了这些日子了，明明鸳鸯说了这话已经向贾政提起，却毫无音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