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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Chapter 60

最近的雨天好像比以往的更加清寂绵长。

不动行光合拢窗户,走到矮桌边坐下,一勺一勺地吃起碗里的菜粥。

付丧神的自愈能力要比人类强上许多,只难受了一夜,他就能正常走路吃饭了,只是身体有些冰冷,拿东西的时候手还会忍不住发抖,好在胃里已不再翻江倒海,这些普通的后遗症他倒是能接受。

其实冷静下来后,他多多少少也明白了一件事。

长谷部之所以会来送饭,完全是因为千绘京的指示。

在本丸,审神者的权利是绝对的,再加上千绘京性格清傲,说一不二,根本没有人敢违抗她的命令,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还有人敢关心他,那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除非是千绘京本人默许的。

想到这里,不动行光的牙齿骤然咬紧,磨得汤匙咯吱作响。

既然有心折磨他,又何必让长谷部来送饭,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他丢到刀解池里岂不是更痛快。

“莫名其妙……”

他鼓起腮帮子,十分嫌弃地把最后一口粥咽下去,然后休息了一会儿,下意识地想去拿酒喝,谁知手指刚碰到酒瓶,就被那冰冷的触感吓得心生寒意,手下一哆嗦,像是拿到了烫手山芋般赶紧将那瓶酒拂到地上,再也没了下文。

原本以为这就是惩罚的全部,可等内番表贴出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错了,而且错得彻底。

只见表上切磋一栏清清楚楚写着一行大字——

宇智波千绘京,不动行光。

不动行光脸色刷白。

“搞没搞错啊?!”他突然拽住秋田的衣领,大声质问,“你是不是贴错东西了!”

一股残留未尽的酒味扑面而来,秋田连忙捂住鼻子狂摇头:“我才没有!”

“那为什么我会和那个女人切磋,不应该是付丧神对付丧神吗?!”

“我,我也不知道——”

话音未落,秋田忽然感觉后领被另一股力量提起,下一秒,那股力量就帮他从不动行光手中挣脱出来,自己平平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他回过头,见来者是千绘京。

“主公……”

“秋田,你去帮长谷部做饭,”说完这句话,千绘京看向不动行光,黑眸中一片沉静,“你现在应该在哪儿?”

闻言,不动行光条件反射地挺直腰板,想努力装作一副威武不能屈的样子,可还是挡不住冷汗一颗接一颗地往外冒,嗓音也带着颤抖:“训,训练场!”

听到满意的答案后,千绘京径直从他面前走过,错身时,那夹杂着几分阴冷的目光还在后者身上停留了一秒,不动行光当即毛骨悚然,隔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僵着步子慢吞吞地往训练场走去。

除了内番人员外,剩下的付丧神都躲在拉门旁边偷窥战况。

其实这场切磋从一开始就没什么悬念。

千绘京没有使用忍术,一直是以正常的刀剑切磋方式在碾压不动行光,作为短刀,后者的机动性是很强的,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优势在千绘京面前一下子就变成了劣势,因为够灵活,他十次有五次都能躲过千绘京的攻击,却不知自己躲闪的角度正好是千绘京希望的,这么一来,他挨打的次数和时间比预想中的要多得多。

看到最后,负责围观的付丧神都不忍心了。

当决定性的一击斩下,不动行光手中的木质短刀直接被打飞到场外,在空中迅速旋转着,落地时还滑出了好远一截。

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被震得麻木的手,然后闭起眼睛,语气满是不甘心:“我输了。”

千绘京:“那你受罚去吧。”

“受罚?”

见状,乱从门外探过头来,脑袋上还绑着“主公必胜”的布条:“这是本丸的规定,切磋输的那一方要罚站的。”

不动行光挑起眉梢,翻了个小小的白眼,似乎并不在意。

比起空腹猛灌十几瓶烧酒的惩罚,罚站已经不算什么了。

……

三分钟后,不动行光开始了头顶仙人掌之旅。

一阵风吹过,凉透了他的心。

“那个,你不能乱动的……”五虎退站在一边,有些害怕地提醒道,“而且也不能用手触碰仙人掌,必须保持两个小时……否则会再多加一盆的。”

“她是变态吗?!”

不动行光猛地一骂,头上的仙人掌差点掉了下来,他赶紧晃动脑袋保持平衡,勉强挽救了惨剧。

他绷紧肩膀,嘴唇紧抿,再也不敢说半个字。

恰在这时,千绘京迎上前来,她朝五虎退打了个手势,五虎退也不多问,乖乖搂着小虎崽退了下去。

“在本丸里住得还习惯吗?”

在她开口之前,不动行光想出了很多对方要嘲讽他的话,例如实力差劲,不懂规矩等等,可他怎么都没料到开场第一个话题居然会是生活类的,于是瘪了瘪嘴,实话实说:“不习惯。”

似乎是怕把仙人掌震下去,他的音量极低。

千绘京却听了个真切:“正常。”

不动行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才好,就这么直挺挺地站着,良久,忽然皱起眉头问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如果你希望的话。”

千绘京走到他面前,手里拿着一根树枝。

“你要干嘛?!”不动行光下意识地倒退一步,心底强烈的恐惧令他忘记了自己头上还有盆仙人掌,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耳边响起了一个陶器破碎的声音,被摔烂的陶片划过他的鞋尖,像是刀子一般刺人。

他愣愣地看着散在地上的狼藉,然后对上千绘京的视线,挤了半天才挤出一句:“我不是故意的……”

千绘京的反应淡漠至极:“我知道。”

“那……”

“行了,坐下来吧。”

事情的发展完全不对。

不动行光如此想着,可还是坐到了一边的长廊上,双手死死扣着廊沿,不敢有半点松懈。

雨后的空气清新凉爽,有青草绿树陪衬,更是隐约透出一缕淡青色风烟,远远望过去缥缈虚幻,给人一种不真实的美感。

他心中的浮躁稍微减少了些许。

“你的刀法很笨拙,”千绘京冷不丁地出声,“明明有着良好的机动性却不知道利用起来,该说你是太轻敌还是太愚蠢?”

不动行光脸色一黑。

“不信?”

他没有说话,但答案已经浮于水面。

千绘京的嘴角扬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你可以向我进攻试试看。”

“我用刀?”

“不然呢。”

此时此刻,千绘京全身上下只带着一根树枝,就算身法再迅猛,攻击再强劲,在双方并肩坐着的情况下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用一根树枝挡下对手锋利的刀刃。

不动行光试探性地抽出短刀,刀面立刻反射出明晃晃的亮光,他侧过头,见千绘京还是一副悠然自若的模样,索性高举起刀,朝距离她还有一寸远的地方挥了过去。

千绘京连眼睛都没眨一眨:“你听不懂我说的话?”

她的语气淡漠而坚定,闻言,不动行光只有重新举起短刀,闭紧双眼往下砍,可想象中砍伤皮肉的触感并没有传过来,他犹豫片刻,终于敢睁开一只眼睛,看清了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状况。

——自己的刀被一根随处可见的树枝挡下来了。

他像是被彻底打败了一般,再也提不起哪怕一丝一毫的斗志。

“刀法讲究的是稳准狠,三点你一样都没占,”千绘京收回念力,顺手把那树枝丢到旁边,脸上不见半点作弊的羞愧感,“作为日本战国三杰之一的爱刀,你就打算一直这么自甘堕落下去?”

闻言,不动行光微微睁大了双目:“你也知道信长公?”

他原本以为千绘京是个眼高于顶,对谁都是一脸不屑的桀骜之人,从没想过会从她嘴里听到织田信长的名号。

“也仅仅是知道一些皮毛而已,”千绘京面无表情地说道,“毕竟他的爱刀当了我本丸里的付丧神,于情于理我都要去了解。”

提到织田信长,不动行光的眸底顿时散发出光亮,兴致瞬间燃烧起来:“信长公可是最强大的大名,光了解一些皮毛怎么够?!”

“听你的意思,似乎是要给我讲故事了?”

她淡然的语气很快就被淹没在不动行光对原主公的夸赞里,从织田信长的降世到人生巅峰,每件大事小事都拿出来说了好几遍,其中说得最多的就是信长公一边喝醉了一边拍膝盖夸赞他的事情,讲到最后,还大声朗诵着信长公夸赞他的歌谣,歌词记得滚瓜烂熟,早已到了倒背如流的地步。

当一个把谁都不放在眼里的人突然说她有兴趣了解另一个人的事,而这个人又恰好是自己最敬重的主公,哪怕之前有些隔阂,也完全阻挡不了自己想把所有有关主公的辉煌事迹都告诉给对方的冲动。

不知是不是忌讳,这个本丸里的付丧神很少说起原主人的故事,每当不动行光提到织田信长他们都会露出类似于担忧的表情,虽然面上还是附和着,但他怎么看怎么别扭,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能坦然倾听的对象,他的嘴就像是解开了枷锁,再也止不住。

可越说到后面他越觉得不对劲。

对了……

坐在自己面前的人是宇智波千绘京,是这个本丸真正的掌权者。

亦是他现在名正言顺的主公。

不动行光的声音逐渐细弱文蚋,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千绘京的神情,然后闭上嘴,把一脚踩在走廊上拍膝盖的动作收了回来。

千绘京依然保持着端坐的姿势,问道:“不继续讲了么?”

没给付丧神回话的时间,她又抬头望向天空:“天色不早了,是该结束了。”

说罢,她站起身,没有任何留恋地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不动行光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面对这个人的离去,他第一次不知道该表现出什么样的心情。

“对了。”

恍惚间,他听到了她那异常轻浅,却能让人心脏一紧的声音。

“信长公的确是个值得尊敬的人。”

简单的一句话,令不动行光原本消散下去的眸光重新绽放了出来。

那点光,足以照亮他世界里所有的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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