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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Chapter 74

千绘京看着他,生出一丝警惕:“你把我带这儿来干什么?”

友坂白杉当即举起双手:“天地良心,我只是来探病而已。”

探病?

这屋子干净整洁,布局简单却不失自然清雅,壁龛挂有“忍”字字幅,天花板上的实木灯散发着幽淡光亮……

竟然是她自己的房间。

“看来被揍得是挺严重的,身上的伤好了,脑子却不怎么清醒,”友坂白杉把晾在一边的茶水递给她,发现水已经凉透了,又重新倒了一杯。

千绘京动也不动:“鹤丸呢?”

“咦,我还你会问我加州清光去哪儿了。”

听到这个名字,她不由得沉下脸,冷淡之中透着再也不明显不过的愤恨。

见状,友坂白杉静默片刻,忽然问道:“你认为自己有多少把握推翻时政?”

千绘京对上他的视线,从中捕捉到了一丝探究,但不是质问犯人的那种。

有了前车之鉴,她不想回答。

“我帮你分析吧,”友坂白杉盘腿坐起,脸上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时政的正统历史长达数百年,还不算筹备建设的那段时间,上千个异世界都设有分局,一旦总局出事,你就会成为活靶子,凭你现在的实力,根本就是以卵击石。”

他说话太直,千绘京心里有些不舒服:“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要么就此放弃,老老实实为时政工作,要么死磕到底,一条路走到黑。”

“你是来当说客的?”

气氛瞬间紧绷,一触即发,就连屋外的阳光都黯淡了不少,良久,友坂白杉才摇了摇头,说出目的:“我是来问你需不需要帮手。”

话说到这个份上,就算千绘京再茫然也该明白了。

友坂白杉要投靠她。

思及此处,她不由得讽刺道:“你以为我会相信?”

洛西当初也是这么跟她结盟的,可结果呢?落井下石过河拆桥,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狠狠打了她一耳光,还抢走了吉尔伽美什,曾经的相伴顿时变得一文不值。

“我也没打算现在就让你相信,毕竟特殊时期特殊情况,时政那边我是待不下去了,”友坂白杉看向庭院里的明丽风景,只要走几步就能触碰到,在他眼里却是遥不可及,“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过往,但我的记忆里只有时政,好像一出生就待在这里一样。”

说完,他长舒一口气,像是压在心里的石头彻底落下一般:“其实你已经不是第一个了。”

千绘京微微蹙眉。

“记得很久之前,583号本丸出现了一个会异能的审神者,和你体内存在一样的暗堕因子,不过他有点浮躁,做事不过脑子,整天就知道用异能乱树威信,连高层的例行视察都不放在眼里,结果上面派我去当卧底接近他,你猜,我找到了什么?”

友坂白杉卖了个关子,见千绘京完全不感兴趣后只好继续往下讲:“我找到了他和其他本丸审神者的通信记录,好像是要联合起来反叛的,我把那份记录交给上级,讨伐军第二天就把他本丸里的付丧神都杀了,本人解除契约流放异世界,现在估计已经死透了吧,哦对了,还有十几个本丸审神者都给他陪葬,也不算太寂寞。”

那件事之后,他就成为了583号本丸的新任审神者,以大众身份替时政高层查找意图反叛之人。

“不过你也得感谢他,要不是搞这么一出,十几个本丸同时失去审神者和付丧神,身为候补的你也住不进这里,”友坂白杉闷了一口茶,润嗓子,“怎么样,考虑考虑吧,我很真诚的。”

他把老底交代得干干净净,千绘京也不免陷入沉默,但沉默并不代表沉思,这些天她经历了太多变故,早已疲倦不堪,没过一会儿,她掀开被子站起来,迎着眩目的阳光往长廊上走去:“真诚只是嘴上说得好听而已。”

其实心里早就不信了。

血淋淋的例子挂在那儿,再听到这两个字只会让人心寒。

“请回吧。”

她穿着单薄的衣服,一步一步走进建筑阴影里:“我就当你没来过。”

到长廊尽头时,三日月宗近正站在那儿,优雅的身影格外明显。

望见千绘京,他微笑道:“看来主公和友坂先生聊完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千绘京来到他面前,注视着那双含笑双眸,“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被讨伐军抓捕,剜去双眼,遭受拷打,如此种种都已表明自己并非善类,她不认为三日月会一点都不在意。

可三日月好像确实不怎么在意:“主公也没什么想问我的,不是吗。”

有些事情彼此心里清楚就行了,说再多都没用。

作为天下五剑之一的三日月宗近选择放弃时政追随她。

“我明白了,”千绘京提起另一件事,“鹤丸在哪儿?”

闻言,三日月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意味深长,他原本打算伸手指路,却不知怎么的忽然改用下颚,朝农田的方向微微抬起。

临走之前,千绘京背对他说了句:“手臂受伤了就去手入室,这次出阵的队长我会换成药研。”

声音很轻很淡,不过三日月还是听见了,他弯起眉眼,笑道:“遵命,主公。”

夏日已至,农田里的西红柿都熟透了,硕大的果实沉甸甸地结在秧子上,放眼望去一水儿的红,非常漂亮。

鹤丸一个个地将它们摘下来放进箩筐里,好的送去厨房,坏的收着作肥料用,摘了一路,忽然感觉背后有另一个人的气息,他也没空看是谁,张口就说:“刚好我这儿缺人,帮我摘一些。”

这时,一只细小白皙的手摸到蒂上,扭了半天都没把西红柿扭下来,最后用力一扯,直接把秧子连根拔起。

千绘京:“……”

鹤丸:“……”

尴尬了一阵,他放下箩筐,问:“不好好休息一会儿?”

对啊,为什么不好好休息一会儿。

千绘京也在问自己,可想了半天也没想到答案,这种情况以前极少出现,仿佛是身体自己的决定,在醒来的那一刻她就想见到鹤丸,然后没由来的,她就找到了这里……

或许是气氛尴尬得让人难受,鹤丸随便找了个话题打破沉默:“我擅自做主用了大天使的吐息。”

“嗯,我知道,”千绘京别过头,看着满田西红柿说道,“本来就是准备在最危急的时候用的,也不算你擅自做主。”

她扫了鹤丸一眼,刚好捕捉到对方被袖管遮住的纱布,似乎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后者稍微把胳膊往后挪了一些,千绘京也不揭穿,把话题转移到另一边:“你来救我的时候是怎么策划的,讨伐军的守卫力度应该没那么松懈……”

鹤丸顺手把旁边的西红柿摘下来,掂了掂重量,轻松的语气将战后的疲倦掩藏得很好:“那几天刚好是伊吾去时政分局上交月末总结的日子,他外出时,我让今剑在离纽法拉城不远的地方引起了一场骚乱,讨伐军都以为有时间溯行军出现,在没有伊吾的指示下派了一部分人前去镇压,然后我找了三日月帮忙,我负责接主公出来,他负责断后。”

分离敌方兵力趁虚而入,的确是当时最好的办法。

两人很默契地没有讲起加州清光的事。

千绘京转了下手腕,说道:“我的身体已经没大碍了,一起摘吧。”

“……其实我更担心这些番茄。”

“嗯?”

“不,没什么,”鹤丸挠了挠脸,在千绘京把手伸向那些劳动成果之前提醒道,“记得控制好力气。”

“我尽量。”

两人沿路摘着番茄,场面非常和谐。

或许是由于写轮眼少了一只不好交差,或许是由于人犯跑了怕上司责怪,又或许有其他的原因,伊吾竟然没将千绘京的事情上报给时政,千绘京原本已经做好逃往的准备,谁知等了几天一点风声都没有。

没了加州清光和吉尔伽美什,日子该过的还得过,她完全放下了猎人世界那边的事,将注意力集中在本丸建设上,付丧神贵精不贵多,通过这段时间的锻炼他们的力量已经达到了高端水平,每一次出阵远征都能得胜过来,被三日月鹤丸等人固定取得的誉也开始流动,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件令人欣慰的事。

某日,千绘京收到了来自“女子会”的邀请函。

乱对此倒是很在行,他指着烫金字解释道:“就是女性聚会的意思啦,应该是其他女性审神者邀请主公去参加宴会,借此来促进同事之间的感情。”

说起来,她除了友坂白杉好像一个同事都不认识。

去看看也不错。

女子会放在时政就是一群女审神者围成一桌唠家常,讨论以女性为主的话题,为了方便下属交流,时政特意给女子会规定了时间和地点,这样就不用一次次上报了,省得麻烦。

千绘京来得很早,饭店连门都没开,于是她在街上等了一会儿,大约到中午,人都来得差不多了,有几个热情的同事跟她打招呼,她虽然没什么兴趣,但还是礼貌回应了几句,突然,视野里闪过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她顿时噤声,有些不可置信。

……加州清光?

过往种种在眼前闪现,千绘京不由得远离人群,朝那抹身影追去。

她不知道这么做还有什么意义,但就是想把事情弄清楚,一个字,一句话,只要能给出答案就好。

加州清光走得很快,似乎是急着赶路,周围行人太多,千绘京也不好大声喊,唯有跟在后面,尽量不被人群冲散,半晌,前者的脚步渐渐放慢了些,钻进了小巷子里。

她连忙上前几步,走到那阳光照不进的小巷中,却在一瞬间瞪大了双眼——

一个女孩扑进清光怀里,两人正在亲吻。

恍若许久未见的恋人,心急如焚,缠绵的咂水声异常清晰。

好像……完全没有被那件事情影响到。

不知是不是察觉到有人在这里的缘故,他们的吻并没有持续多久,转过头来时,恰好撞见千绘京,但千绘京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光与影的交界处,神情晦暗不明。

她曾在加州清光的脸上划出过血口子,而这名加州清光的脸正好有四道已经结痂的伤口。

“那个东西,”千绘京看向那名陌生的女孩,指着她腕上的金鱼草手绳说道,“怎么来的?”

女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位忽然出现的陌生人,只是觉得有些不舒服,还没等回话,千绘京已瞬身上前握住了她的手腕,紧紧盯着那条手绳,就在这时,清光挥动刀鞘迫使她们隔开,继而挡在女孩面前,质问:“你是谁?”

千绘京没看他,目光只放在女孩儿脸上,突然间,她记起了一个人:“卡西莉迦特?”

那个与千耳会有着某种秘密关系,长期跟在贞德身边的女孩儿?

卡西也认出了她,第一次见面时的恐慌再次浮现出来,赶紧护住手腕往清光身后躲。

千绘京眯了眯眼睛,上前一步,却被乍现的刀光逼得往后退去。加州清光抽出一截刀刃,横在身前,疏远的语气满是戒备:“请不要再靠近了。”

千绘京没说其他的话:“那条手绳是你给她的?”

清光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追问手绳的来历,只道:“我送给主公什么东西是我们自己的事,与阁下无关,还请您自重。”

我们。

好一个我们。

这是背弃救主另谋生路了吗?

也对……要不是早有这个打算,也不会听伊吾的命令挖她的眼睛。

还以为他有什么苦衷呢。

千绘京忽然觉得自己挺可笑的,在牢里受了那么多罪一直相信清光不会真的背叛她,借此来让自己坚持下去,她甚至考虑过要不要既往不咎,结果人家早就不在意了。

压住心里的郁气,她看着卡西莉迦特手上的金鱼草手绳,讥讽道:“真难看。”

清光皱了皱眉头。

“品味得多差才能送这么丑的礼物。”

“我的品味与阁下无关,”清光明显不想再与她交谈下去,直接牵起卡西的手往巷口走,只把千绘京一人留在阴暗的巷子里,就像以前一样。

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时候,他也是这么丢下她不管的吧。

到底还在期待什么……

她不难过,只是有些失望而已。

女子会准时举行,但和预想中的不一样,其他审神者都带着自己的付丧神,唯独千绘京一人孤身而来,据说这是为了让不同本丸的付丧神交流一下近侍的经验,他们不会与审神者同桌,更不会打扰她们谈话。

宴会途中,有人问千绘京的近侍去哪儿了,她则实话实说,第一次来参加女子会不知道有个规定,那人笑了笑,怕她孤单就把她带去了最热闹的那一桌。

卡西莉迦特也在。

她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她在现世已经死去,与时政签订契约成为了审神者。

千绘京不关心新审神者是什么身份,但对于这个人,她是真的连一眼都不想看。

卡西对她始终很忌惮,再加上刚才那一出,她始终与千绘京保持着距离,两人对坐桌角,沉默无言。

这场宴会索然无味,千绘京吃得极少,酒倒是喝了一盅又一盅,总算熬到了午餐结束时间,她直接一头倒在桌上,把脸埋进臂弯里,昏昏欲睡。

意识模糊,却听到了不远处的对话。

“主公,你喝醉了。”

这句话本该是对她说的。

“放心,我不会离开。”

这句话也该是对她说的。

千绘京歪着脑袋,天地间仿佛只剩下加州清光和卡西莉迦特的身影,昏沉的视野里,那个无微不至的少年正在安慰另一个不是她的女孩儿,带笑而无奈的面容与以前并无差别,可她总感觉这全都是假的。

由始至终,加州清光都没有对她说一句话。

手一松,空酒瓶砸在地上发出脆响,清光终于抬头望向她,卡西却在这时把脸抵在他的胸膛上,带着浓浓的鼻音说道:“我们回去吧……”

周围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热闹之后留下的只有残羹剩饭,看千绘京的样子似乎没有带付丧神,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的话是不是不太好。

但很快,这个念头就被打消了,因为卡西吵着闹着要回本丸。

清光的视线从千绘京那边转过来,他有些宠溺地笑了笑,然后蹲下身把卡西背起来,嗓音温柔而清朗:“回去想吃什么?”

“嗯……”卡西莉迦特将手指摁在嘴唇上,带着些醉意回答道,“想不出来,但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吃……”

清光笑出声来,腾出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好,这次一定不加扁豆丝瓜之类的东西。”

卡西愣住了。

她从来都没有过忌口的食物……

与此同时,身边传来一阵拖拖拉拉的脚步声,千绘京浑身酒气地走来,越过他们,最后实在忍不住靠在门框上缓了一会儿,见她这副模样,清光好心劝道:“你还是在这里休息一下,等付丧神来接你吧。”

千绘京低低“嘁”了一声:“我的事情和你们有关系吗?”

清光看她这么难受,有些不悦,但也生不起气来:“为什么不带上你的近侍?”

静默良久,千绘京转过头,猛地往旁边一挪靠在拉门上,也不知是不是酒精的缘故,她见到这两人就想吐:“你问的哪一个近侍?”

“什么哪一个?”

“大半年了,我的近侍只有两个人,”她冲他伸出两根手指,“一个在本丸里等我回去,还有一个……”

顿了顿:“已经死了。”

从违背诺言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在她心里。

说罢,不等清光回话,千绘京已扶住拉门,踉跄着离开屋子。

她要去找止水。

抬起袖子把脸上的眼泪胡乱擦干净,却挡不住更多的泪水夺眶而出。

她咬着牙关,跌跌撞撞地走下楼梯,走到最后一步台阶的时候没留神摔了下去,但很快就爬起来,扶着墙继续往前面走。

不知过了多久,千绘京终于到来通往彼世入口的山林,负责守卫的树精木灵是认识她的,见她这副样子赶紧把人带到鬼灯那儿,见状,鬼灯也愣了愣,千绘京一直在用袖子擦脸,低着头,嘴里念叨的只有宇智波止水的名字,鬼灯不知道小姑娘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但任谁看见曾经骄傲强大的千绘京变成这副样子都会心有触动,他立刻联系八寒地狱,把止水今天的时间都空了出来。

但在挂断电话的前一秒,他的眼中掠过了几分迟疑。

“好,我知道了……只一会儿也可以。”

得到允许后,千绘京还不忘朝他鞠躬连声道谢,那哭声不止的道谢听得鬼灯很不是滋味。

去八寒地狱之前要准备御寒装备,千绘京只拿了围巾和手套就跑远了,她把鼻涕眼泪擦干净,顶着红鼻子往熟悉的方向冲去。

跑的速度太快,在冰路上滑了好几跤,但每次她都连滚带爬地继续跑,今天的风雪很大,眼前都是白雾,要找到八寒地狱的总部得花很长时间,她却浑不在意,沿着同一个方向前行,比暴风雪更急切。

这时,白雾之中出现了一个人,她知道那是止水,他特地来迎接她的。

那一刻,所有的委屈爆发出来,她扑进止水的怀里,把他的腰勒得很紧很紧,可就在哭声要倾泻而出时,耳边传来了止水充满笑意的声音。

“你是特地来送我的吗,千绘京?”

少年的笑脸一如既往的阳光,说出的话却是让千绘京如坠深渊。

“你说……什么?”

止水的眼睛已经被挖掉,他看不见千绘京诧异的表情,听那微微发颤的声音还以为只是单纯的舍不得。

他抱着她,笑道:“我要去轮回了啊。”

“其实我早就该去轮回了,谁知道忽然遇见了你,所以特地向总部那边申请延迟一段时间……哈哈哈,我不是还把你当成小孩子啦,只是有些担心你,你以前遇到困难就知道来找我切磋出气,我腾了半年时间让你来揍我,不过没想到居然安静了这么久,想来你在现世的生活一定很顺利,这样的话我也就放心了。”

他低头亲了一下千绘京的额发,像哄小孩儿那样:“我走之后不要哭哦。”

寒冷肆无忌惮地席卷着这个世界,止水笑容依旧,仿佛刚才只是开了个再简单不过的玩笑。

携着雪的冷风灌进衣服里,千绘京彻底清醒了。

她松开手,离开止水的怀抱,指甲狠狠嵌入手心里,闭紧眼睛,把眼泪硬生生地逼了回去,随后对止水露出灿烂的笑容:“才不会哭。”

“恭喜轮回,止水哥。”

哪怕知道对方看不见,她也还是用笑容送出了最没有遗憾的道别。

止水听出了她话音里久违的笑意,不免欣慰:“这段时间你真的长大了不少。”

“当然。”

千绘京弯起眉眼,笑容不变,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溢出眼角:“因为我懂得了很多道理啊。”

“那就好,”止水揉了揉她的头发,“鬼灯大人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坏事呢。”

“哪有那么多的坏事,我只是闲了想来找你聊聊天而已。”

“原来只有无聊了才会想起我啊。”

千绘京把鼻涕眼泪擦干净,免得被冻成冰,调整好情绪,用听上去与以前差别不大的声音说道:“对啊,所以你快走吧,得赶上末班车。”

止水转过身,背对着千绘京扬起胳膊,做了个告别的手势:“希望下辈子你能少跟我抬点杠。”

这次,没有千绘京的回应。

八大地狱里,鹤丸正在询问千绘京的去向。

一同参加女子会的审神者早已回本丸,只有千绘京不知所踪,整个本丸里的付丧神都出动去找人了,但都没有结果,后来鹤丸回忆起地狱的事,就想问问鬼灯有没有什么线索,谁知一过去唐瓜就告诉他千绘京刚才来过了,哭得很伤心。

鹤丸眉头紧锁:“她去哪儿了?”

“八寒地狱,”唐瓜回答道,“去找宇智波止水了,不过按照时间应该也差不多回来了。”

这时,茄子在一边补充:“八寒地狱那边正好在举行轮回仪式,也不知道千绘京大人能不能赶上见宇智波止水最后一面。”

鹤丸连防寒用具都没拿,眨眼就跑远了。

等他赶到八寒地狱时,千绘京还坐在外面,仍然保持着目送宇智波止水走远的样子,纯黑的围巾被咆哮的寒风肆意刮扯着,发出的呼啦呼啦的声响。

“主公……”

千绘京仿佛被冻僵了,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鹤丸走上前,将手搭在她冷得跟冰雕一样的肩膀上,良久,她才缓缓说道:“鹤丸,人死了一次后是不是就不会死第二次?”

鹤丸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对,不会死,”千绘京低下头,摁住自己的胸口,“我本来以为我已经死了一次,不会再死第二次,但是现在……好痛啊,感觉比死了还痛。”

“我一直认为,只要拥有这副身体,只要死不了,就能做自己想做的一切,可现在,我一点都不想要它了……”

鼬杀她的时候,她决定活下去报仇,时政侮辱她的时候,她也没有放弃希望,可她现在才知道信念这东西有多么脆弱,一次又一次,一个接一个,曾经信任和依赖的人都走远了,扔下她独自苟延残喘。

不经意间,鹤丸已走到她面前蹲下,注视着那双已经死掉的眼睛,伸出手,用指腹抹去沾满雪沫的泪痕:“你哭的时候难受的只会是陪你留下来的我们。”

随后,他站起来把千绘京抱到怀中,厚实的手掌扣住她的头,将她摁向自己的胸膛:“大家都在等你。”

“先跟我回去,好吗?”

千绘京咬紧下唇,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鹤丸将她横抱起来,踩在雪地上的脚印很快就被风雪掩盖,消抹了两人存在的痕迹,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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