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换人

所谓替补，当然不是指替补别的什么位置。

而是《万世游》。

从这几天的相处来看，顾芷寒确定，白青亦还是想演这部戏。只是因为交换身体的意外，和自己的身份，不得已放弃。虽然白青亦逆来顺受，但是她有为了《万世游》做功课、背剧本，说明心里还是不甘心吧。

不甘心……

顾芷寒可以提供宽裕的物质，但心里的遗憾，却永远存在。像鞋子里的石子，像眼睛里的沙。

可，万一困难能够克服呢？那么至少，自己要实践诺言：别人抢不走你的角色。

所以，顾芷寒想出一个万全之策。为白青亦保着这个角色，直到开机。如果开机时依旧没有想到办法，为了不让剧组开天窗，得先找好替补。

这个替补人选，就是苗湘媚。

顾芷寒没有咖位、逼格之类的偏见，所以很快让钟颖安排下去。钟颖倒是有些意见，问顾芷寒：“姑且不说三金影后愿不愿意空档做替补，如果让剧组在苗湘媚和白青亦之间选，答案也显而易见吧。你确定要这么做？”

顾芷寒说：“怎样让双方都同意，就看你的本事了。”

钟颖：“……好的，顾总。必不辱使命，顾总。可是顾总，白小姐知道这件事情吗？”

顾芷寒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钟颖便意会了，心情复杂地联络去了。

让钟颖没有想到的是，苗湘媚非常好说话，一听到钟颖的说法，立刻答应了：“好啊。”

钟颖：“苗小姐，这意味着，您不可以安排未来几个月的工作。除非确定白小姐能够出演。”

苗湘媚说：“我赋闲在家，下半年接不到中意的本子，本就不想工作。现在顾太太需要帮助，既然有空，帮个忙也没什么。不过顾总都提出这样的方案了，说明这部作品对顾太太很重要。还是希望顾太太能够得偿所愿。”

钟颖说：“好的，我会向顾太太传达您的祝愿。”

挂掉电话，钟颖仔细回想一番，才发现苗湘媚是个奇人。三年前拿金骏奖之后，苗湘媚身价和关注度都迅速飙升，正常来说应该趁热打铁，维持曝光。可苗湘媚偏不，她找不到自己想要的剧本，宁愿空档。这三年里，她只拍了一部电影，仍然是叫好不叫座的冲奖片。

这部电影没有《春将至》的好运气，虽然拿到了威尼斯电影节最佳女主演提名，但最终与奖项失之交臂。

这么看来，苗湘媚是完全的艺术家。她不是为了生活而拍戏，而是为了拍戏才生活。

那么，苗湘媚说希望顾太太得偿所愿，也不是客套。她没看过《万世游》的剧本，要不是看在顾芷寒的面子上，她根本不会为了报酬考虑这个网剧。

可，白青亦真的能得偿所愿么？钟颖非常悲观。

事情发生后，她探访过民间很多高人，都摸不准这是什么情况。

在关键时候换回去，是比两个人突然交换身体更玄乎的事情。

林助理是钟颖的助理。她接到钟颖的吩咐之后，便打电话给了《万世游》的选角导演，阿梨。

阿梨原名李兰，接电话的语气不太友好，说：“你谁啊？找我什么事？”

林助理说：“我是圣美娱乐的工作人员，我是钟助理的助理。请问您是《万世游》剧组吗？”

“我是，怎么了？我这边很忙，你有话快说。”

林助理说：“听说贵组正在纠结女一号的人选，是这样的，我们这边的意思呢，是希望白青亦能够继续出演这个角色，时间或者合同上的困难，我方会想办法克服……”

话还没说完，李兰就不耐烦地打断她：“这角色不可能给白青亦，已经是罗素素的了。这是你们经纪总监的意思，也是我们剧组的意思。就这样吧，我现在真的很忙，再见。”

李兰挂断电话之后，还嫌不解气，直接把林助理的电话拉黑了。

助理的助理，听上去就没什么地位。就这样还想撕角色？真是痴人说梦。

林助理听着莫名其妙的忙音，又打了好几次，才确定自己的确被拉黑了。于是她将这件事情禀报给了钟颖。

钟颖没想到，事态竟然会这样发展。

她亲自给苗湘媚打电话，是因为觉得苗湘媚架子大、有个性，可能比剧组难搞得多。结果剧组反而比三金影后强硬得多，实在令人费解。

林助理补充道：“那边说，这个角色是罗素素的，这是经纪总监的意思。我这边收集了一些通稿，都是说白青亦耍大牌毁约，罗素素仗义救场，应该有有组织有预谋的公关手段。”

“黄宏么……”钟颖沉吟，敲了敲桌子，道：“这样吧，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来解决。”

“好的。”

林助理一退出去，钟颖就拨通了制片人柚子的电话。

“喂，是钟助理？您怎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了？”制片人游娜说。

钟颖笑了笑，说：“跟你，我就不绕弯子了。开门见山地说，我们顾总很关心你手上的《万世游》项目。”

“万世游？只是个网剧而已，投资也不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竟然能够引起顾总的注意？”游娜十分惊讶。

钟颖说：“听说你们正在物色新的女主角人选？”

“对啊，说起这个我就来气。原定的那个特别合适，原作者和原著粉丝都挺满意。可不知道除了什么情况，那演员不演了。小道消息听说，那演员得罪了顾总？是因为她，顾总才特别关心这个项目的吗？”

游娜人脉不错，白青亦团队说毁约的那一天，她就打听到了白青亦被封杀的消息。这次钟颖主动打电话来，她也就顺势证实一下这件事情。希望顾芷寒不会因为白青亦，而迁怒整个剧组。

“从黄宏那儿听到的？”钟颖笑了一下，说：“恰恰相反，顾总想要你们把这角色给白青亦留着，白青亦那边，她会想办法争取的。”

听到这话，游娜吓了一跳，她以为是白青亦得罪了什么人，但从“想办法争取”这五个字来看，还是顾芷寒在求着白青亦演啊！

游娜连忙变了口风，说：“白青亦能演那就最好了，毕竟是大家都满意的人。但剧组开机在即，万一白青亦那边还不能搞定，其余演员的时间不太好协调，误工费也是个大问题……”

钟颖听懂了暗示，安抚道：“这个不要担心，如果到开机的时候，白青亦还是不能出席，那么我会给你找一个女主演救场，放心，绝对比罗素素要合适。另外，顾总很看中这个项目，正在考虑追加投资的事情……”

钟颖没说救场的可能是苗湘媚，如果说了，游娜很可能不要白青亦了。这是顾芷寒不想看到的事情。

有钱便是娘。游娜立刻道：“什么罗素素，我们从来没有考虑过她当女主！钟助理提供的人选，我当然信任，当然信任。那就按钟助理说的做吧，至于投资的事情……”

两人另外约了面谈时间，挂断电话之后，游娜脸上的笑容消失，立马给宣传发微信。

：女主就定白青亦，通稿给我发起来。罗素素什么的，赶快给我否了，否了！

：什么时候发？

：能多快就多快，影响力能多大就多大！剧组的态度要拿出来！

：今天沐沐有个新浪娱乐的采访，先透个口风？

：透透透！一定要斩钉截铁，说我们最想要白青亦，目前还没考虑过别人！

态度是拿给顾芷寒看的。

不管白青亦最终能不能来，不能来的话钟颖会找谁救场，但至少，顾芷寒的想法，游娜已经搞清楚了。

顾芷寒看重白青亦，以白青亦为首要考虑，就连那新增的投资也是冲着白青亦来的。

怎么可能是封杀！强捧还差不多！

于是当天，《万世游》剧组上了热搜。

原因是，“新浪娱乐”官方微博号上午刚刚发了一篇“《万世游》剧组白青亦耍大牌毁约，罗素素仗义救场”的通稿，下午又发了一个立场截然相反的采访视频。

原作者兼编剧沐光在视频里特别惊讶，表态：“我不知道换女主演的事情啊！从头到尾都是白青亦，从来没有考虑过别人。罗素素？罗素素是一位非常优秀的演员，剧里有另外一个非常适合她的女角色，合同已经签好。我个人非常期待与白青亦的合作。”

说到白青亦，沐光还挺温柔的。可一提到罗素素，沐光三言两语带过去了之后，又将话题转向了白青亦。沐光只能算半个娱乐圈人，所以哪怕她说期待合作的时候故意漏掉罗素素，也只能说明她直爽。

《万世游》这部剧投资有限，所以平常受到的关注并不高。这一次的主要爆点竟然是，两方的消息都出自新浪娱乐，说明有人买通稿买尴尬了，连口风都没对上。

一边是两个艺人之间的“矛盾”，一边是新浪娱乐邀访的原作者兼编剧。哪边在作妖，哪边在撕资源，一目了然。

罗素素看到热搜，气得肺都要炸了。她直接跑到黄宏的办公室，闹道：“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这个角色是我的了吗？怎么还有人敢这么说话！一个编剧而已，也敢打我的脸，真是不要命了！”

黄宏心想：沐光不仅仅是“一个编剧”，人家还是原作者。人要是在书粉面前带带节奏，你就要被骂死了。人要是在剧本里做手脚，以你的水平，也不一定看得出来。

但他还是安抚道：“不要生气，这个编剧刚入行，不太会说话，不代表剧组的意思。我帮你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看啊，就是白青亦的团队在作妖，否则这编剧敢这么说话？”罗素素撒娇道：“哥哥你最好了！今晚有空吗？”

黄宏摸了一把罗素素的屁股，说：“你说得对，应该是秦彦君在搞鬼。我来会会她。”

想到秦彦君，黄宏就恨得牙痒痒。女人就该有女人的样子，跟男人抢工作做什么？他在剧组上上下下都打点过，秦彦君竟然还是能找到为白青亦说话的人，真是个狗皮膏药！

想到这里，黄宏也动了气。他对罗素素说：“你先出去，我帮你搞定。今晚在家等我。”

“谢谢哥哥，a~”罗素素亲了黄宏一下，开开心心地出去了。

黄宏本想找秦彦君对峙，但想到那个女人咄咄逼人的嘴脸就烦。他改变了想法，打电话吩咐助理：“找到白青亦的电话号码，打给她，叫她来办公室找我。”

一个长相清秀、气质柔和、得罪了顾芷寒的女演员，难道不比秦彦君好拿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