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江南美人谱

梁老爷走得匆忙，行礼也带着少，好在知州府衙离梁家也不算太远，一日光景就可来回。.biquge

梁夫人看了看梁照水，也没说什么，只把梁玉蝶喊走了。梁玉蝶成亲的日子已经选好了，定在九月，需要准备的嫁妆单子很多，梁夫人忙不过来，还要盯着梁玉蝶刺绣鸳鸯枕的进度，哪有时间管梁照水。只要梁照水别烧了自家宅子，别的都随她去。

梁二爷连连叹着“家门不幸”，梁三爷道，“子不教父之过。”言下之意是说梁老爷对梁照水教导无方。

梁四爷借故说“二位哥哥不是约了生意要谈，可别耽误了。”这才把梁二爷和梁三爷支走。

等众人散去，梁照水前脚一迈，梁四爷便道，“去哪？府门在这。”

“四叔，反正爹不在，您就让我出府去玩会儿吧。”梁照水讨好卖乖，“照儿好想吃丰乐楼里的烤鸭，喝他们家的眉寿酒。”

“那我叫人去买来，酒就算了，喝了酒你又开始闹事了。”梁四爷一把扯住梁照水，“除了烤鸭，还想吃什么，我让人一并给你买来。”

“四叔……”梁照水拖长音。

秦继珉嘴里叼着梅花，倚在府门上，幸灾乐祸道，“梁照水，有四舅父在，你跑不出去的，乖乖回来吧。”说完，对梁四爷道，“四舅父，如果她不想吃，我想吃，您派人多买些来，这丰乐楼啊原本是汴京出了名的，现在又在杭州开了分店，听说最近还换了厨子，做出来的烤鸭必是不同的风味。”

“秦继珉，又摘我的花！”出是出不去了，梁照水只能拿秦继珉出气，一脚踩在秦继珉的鞋上，“为什么让四叔给你买，你没钱吗！你身上随便扯下一件玉件，就够你吃好几顿了。”

秦继珉吃痛，“刁蛮女人！”

梁四爷笑着摇头，怪不得大哥还不放心现在给照儿许人家，如此心性，哪个夫家受得了。这些年大哥将照儿保护得太好，世间的人心善恶照儿根本不懂。

“照儿，天冷，赶紧进府。”梁四爷劝开这梁照水与秦继珉二人，并替梁照水系紧裘衣上的带子，“你还小，不知外边人心险恶，照儿不是喜欢那首梅花曲吗，四叔等会儿教你弹。乖，我们进去吧。”

秦继珉看着梁四爷软言软语地哄梁照水这个刁蛮女人，双眼瞪直，走了一个宠女无度的大舅父，来了个盲目宠侄女的四舅父，这长年累月的，梁照水不刁蛮任性谁刁蛮任性。

“珉儿，什么时候启程回书院？男子汉大丈夫，别整日与妹妹争吵。35xs”梁四爷一转头，便言辞严厉。

“四舅父，您这偏心也偏得太多了吧。您没看到，现在被挨打的是我。”这两个舅父仿佛眼神都有问题，明明梁照水一堆毛病，怎么他们觉得受欺负的一定是梁照水，秦继珉欲哭无泪。

梁四爷道，“打你是应该，整日与女子纠缠不清，若是有意，就娶回来，若无意，就别耽误人家姑娘。”

“四叔，若都要娶回来，我看都能塞满一个院子。”梁照水还不忘落井下石，“什么婷儿、婉儿的，还有潇儿、璇儿的，哎，前面姑父挖石取玉，后面秦表兄偷玉赠佳人，光玉佩这定情信物，数都数不清。”

“梁照水！你……你怎么知道的！”秦继珉咋舌，这些女子的名字连他娘秦夫人都不知道的事，梁照水居然知道这么清楚。

梁照水嘻嘻笑道，“你忘了，有回你醉了酒，你亲口告诉我的。”

哪一回？秦继珉脸色发红，他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

“珉儿，好好备考，你爹对你可是寄以厚望。还有，我家照儿纯良，别带坏她！”

梁四爷脸色更难看了，秦继珉连连告饶，“四舅父，我不敢了。”

什么是混淆是非，什么是有口难辩，秦继珉再次见识到了，以前不敢惹，今后他更不敢梁照水这恶女了。

“四叔此次回来，打算待多久？”梁照水与梁四爷并排而走。

秦继珉跟在后面。

梁四爷道，“等你爹回来。”

梁四爷多年来在家待不了几日，梁照水是知道的，所以，也没有惊讶，“四叔，我听人说，江南有个梅花公子，不仅人长得俊俏，还是植梅高手。”

“喂，梁照水，你别犯相思了，爱慕那梅花公子公孙敬的女子都从长江边上排到我们钱塘江了。”看到梁照水一提梅花公子两眼放光，秦继珉就无语，这个肤浅的女人，一听梅花公子长得俊俏就动心，没见识。

“我乐意，你管不着。”梁照水不理睬秦继珉，“四叔，您给我讲讲那个梅花公子吧。”

梁四爷脚下一停，随后语重心长道，“珉儿说得对，公孙公子非你良配，照儿莫急，你的亲事你爹与我都会帮你细细挑选，误不了。”

“四叔，您说哪里去了，照儿还要多陪爹和四叔呢。”梁照水满脸通红，她这是有多恨嫁啊。

哈哈，口是心非的女人，秦继珉大笑。

梁照水恶狠狠地瞪他。

“四叔，听说江南最美的女子是平江府沈尚书家的小姐沈若瑜，她长得比天仙还美，是不是真的？”

梁四爷还未回答，秦继珉便道，“那是自然，本公子听一个平江府的同窗说，前往沈家提亲的人都挤破了沈家老宅的门槛。”

江南多美人，玉石公子心里便有个江南美人谱，古往今来的美人、名妓、美事，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且不说平江府这么远的，便是杭州之内梁家所在的钱塘县，只要哪家小姐有点姿色的，玉石公子多半是去趴过人家墙头的，美其名曰是为四舅父选妻，但在梁照水看来，这是秦表兄本性难移，他早晚有一天会栽在这些花堆里，爬不起来。

用玉石公子的话说，钱塘所谓的美人，无论从容、从韵、从趣等，都差强人意。鲍家小姐脸大腿短；许家小姐寡淡无味；稍微还能入眼的就是那位柳家小姐脸上还长了一颗痣。梁照水没敢问秦表兄对她的评价，也不想知道，估计也没什么好词。

“四舅父，我读书去了，先行告辞。”秦继珉向梁四爷说完，就回自己院子了。

还未走远，就听到梁照水悠悠道，“四叔，您别信他，他若是读书，梅都夏日开花了。这个时辰，看他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多半昨晚在哪个烟花之地宿醉，现在要补觉去了。”

这个女人，秦继珉心里郁闷，半个面子都不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