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保护你 六

寒来暑往，一晃五年就过去了。.biquge叶归雁自从和胡天坦白了内心后，就开始秘密接受医生的心理辅导，她很配合，情况渐渐也在变好。至少在胡天面前，她开始会表达一些除了忍耐顺从以外的情绪。对这个世界的感觉，渐渐从一个旁观者，变成了一个参与者。

大二的时候叶归雁凭借一篇关于抗癌新药物发展的论文被破格受邀加入了教授的实验室，着手新药物的研究。她的医学天赋，在新城医大得到了充分的开发。由于她属于国家建设型人才，国家和学院都给了她极大的支持。所有的专利申请，论文稿费，还有一些学院拨款，她都打进了一张卡里，交给了胡天。还清了那时候约定好要还的钱以后，除了每月所需生活开支，剩下的钱她都拜托胡天全都捐给了贫困山区的孩子。

胡天明白她的想法，掌管胡氏集团后，他干脆以他们两个人的名义，设立了一个名为“巢”的慈善基金会，把胡氏集团每年年利润的百分之十投入基金会，用于资助贫困山区的孩。由于这本来就是他因为叶归雁而产生的一点“兼济天下”的私心，而且叶归雁一向喜欢安静，所以基金会的活动一直十分低调，鲜有人知。

叶归雁加入实验室后，陆霏霏还抱怨了好一阵，怪福尔马林抢走了她的好朋友。不过因此，她和学长倒是过得更加蜜里调油。虽然叶归雁二十岁的时候，胡天就迫不及待的拉着她去领证了。可是，叶归雁的导师帮叶归雁申请了硕博连读。结果，三个人里，倒是陆霏霏最先办婚礼，真正是一毕业就结婚。

陆霏霏的婚宴上，觥筹交错，宾客往来。

叶归雁一直不太喜欢人多的地方，相比热闹非凡的宴会，她还是觉得实验室的瓶瓶罐罐让她觉得更自在。可是胡天坐在她的身边，一直很耐心的安抚着她的情绪，她的心便定了下来。

陆霏霏抱着她哭着说：“不管你怎么想，你都是我这辈子遇到的最真诚的人，我们一定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的时候，她第一次自然的接受了陆霏霏的拥抱，并且回应道：“嗯，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叶归雁看着边笑边哭的女孩，心里暖暖的，觉得自己似乎也有些高兴。婚宴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新郎下跪向新娘表白，然后是父亲与新郎的交接仪式。她看着陆霏霏的父亲郑重的把陆霏霏的手交到学长的手上，然后这个纵横商场几十年的男人，红了眼睛的时候。突然就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如果爸爸还活着的话，那自己出嫁的时候，他是不是也会这样不舍呢？

“怎么样，看到陆霏霏结婚，是不是也觉得特别想和我办婚礼了？”胡天一直很关注叶归雁的情绪，察觉她似乎有些低落，便故意开口调笑道。

叶归雁听了，却轻轻把头靠进了胡天的怀里，闷闷的应了一声：“嗯，有点想了。可是还要四年才毕业，我们都说好了，毕业才结婚嘛。”

胡天听了她这话，真是哭笑不得。他家姑娘吧，虽然搞研究是难逢敌手，不过在人情世故这一面上就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了。有些方面简直认死理，固执得可爱。不过，学业确实是一个原因，他想给她一个举世无双的婚礼，势必会把她推到人前。她还在学校，必然会给她带来很大的困扰，他可舍不得让她烦恼。

“所以没关系，你可以安安心心把书念完。就算还有四十年，我都会一直等你，然后给你一个终生难忘的婚礼。因为，你是我这辈子唯一想要娶回家共度余生的人。”

陆霏霏扔花球的时候，她没抢着。可是她安静的靠在胡天的怀里，在心里默默的说，爸爸，不管你是不是会不舍得，我想告诉你，我找到了那个想要照顾我一生的人，在他的身边，我好像真的会幸福……

陆霏霏婚礼后不久，叶归雁在新药物研究上就取得了新进展。新型的抗癌药，历时五年，终于面世。面对许多医药公司提出的购买专利的提案，叶归雁在征求了研究室导师和胡天的意见后，宣布放弃专利申请。只以教授的名义将研究论文发在期刊上，任何医药公司都可以制造生产这种药，只是不允许虚抬价格。由于这种药物具有极高的实用价值，且价格便宜。一时间风靡国，许多家庭因此受益。一时间，大家都很好奇这个向袁爷爷看齐的科学家到底是谁？

叶归雁可不会去满足国民的好奇心，她一心沉浸在医学研究中。新型抗癌药的研究，让她真正找到了自己的所做之事的意义。当她第一次看到新闻报道中，靠吃她研发的抗癌药战胜了病魔的男孩感恩的微笑的时候，她想，胡天一直是对的，学医治病救人，确实是一件很圣神的事。

她紧赶慢赶，终于在二十五岁这一年，提前拿到了博士的毕业证。胡天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开始着手准备婚礼。胡老爷子这些年早就退居二线，满世界环球旅行去了。不过孙子的婚礼，他怎么也要回来主持大局的。就在胡老爷子登上回国的飞机的时候，叶归雁获得a国若贝尔生物学奖的消息也传回了国。

叶归雁作为国第一个获得此奖项，也是此奖项最为年轻的获得者，在国引起了极大的反响。各种报纸媒体争相去挖掘报道这个获得若贝尔奖的神秘少女的大往事，连中央媒体都点名表扬了她。电视上轮番播报着关于她的各种故事的新闻，甚至连她初中时期的照片都被那些记者找出来，放在了上。叶归雁拒绝了所有的采访要求，除了必要的科学研究，就宅在胡家老宅安心待嫁。

与此同时，国的&b市，某家私人会所里，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死死盯着电视里播报的关于若奖获得者儿时居住地的新闻，眼里全是势在必得的狂热。

十天后，新城医大，药物研发中心。

“叶归雁，有人找。”

“嗯？”叶归雁正在做实验，闻言扶着显微镜，抬起头，颇有些疑惑的看着喊话的人。

自从她进实验室后，胡天就和学院认真交代过，绝不许什么闲杂人来找她。特别是最近她上了新闻以后，在胡天的要求下，实验室对于人员进出方面，就管得更严了。

胡天自己则从不在她工作的时候到实验室来，也不许陆霏霏来干扰她。他们不来，就等于没有人会在这时候来，那是谁？

喊话的是和她同在实验室工作的女博士，叫王雅栏，为人热情开朗，平时很照顾她。见她一脸疑惑的样子，便解释道：“呃，那个人说，是你妈妈，过来看看你。”

显微镜的焦距不知为何调过了，压碎了标本。叶归雁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她在哪儿？”

“被门卫拦住了，我也是看她和你确实挺相像的，这才答应帮她带个话。”王雅栏也不是傻子，凭谁都看得出，叶归雁这时候心情不好。她也是在新闻上看到，叶归雁有个失散多年的母亲，这才有意想让她们见一面。她担心自己好心办坏事，便问道：“你来这儿这么久了，从没听你谈起过家人，她不会不是你妈妈吧？”

叶归雁的表情有些冷，没有回答她的问话。只是说了一句：“我知道了。我出去一下。”

便脱下实验用的服装，往门外走去。

叶归雁远远的就看到了等在门口的女人，她梳着得体的发髻，穿一身裁剪得当套裙。那张和她六分相似的脸庞，甚至连皱纹都没有几根，保养得当。看起来这些年一直过得不错。叶归雁默默走到她面前，问到：“您找我？”

“燕燕，妈妈的燕燕。你长大了，我是妈妈呀，我可怜的女儿啊……”苏水心看着面前亭亭玉立的少女，有一瞬间的怔愣。但她毕竟是有备而来，眼泪说来就来，亲亲热热的叫起叶归雁的名，伸手就要去抱叶归雁。

叶归雁却往后退了一步，她没有错过她那一瞬的陌生。

“燕燕……”苏水心抱了个空，颇有些尴尬。

叶归雁察觉周围有人开始注意到这一块儿的动静了，她微微皱起眉，说：“如果您有什么事的话，那么请找个地方说吧。”

苏水心被她分外礼貌冷漠的口吻，弄得有些错愣。不过，她显然也觉得校门口不是个谈话的好地方，便答应到：“呃……好的。”

苏水心毕竟不是单纯为了认女儿而来的，有些话，还是不能当着外人的面说。于是她挑了一个比较安静的咖啡馆，单独要了一个包厢。点东西的时候，她擅自做主，按自己的口味给叶归雁点了一杯手磨的蓝山咖啡。未语泪先流，也不等叶归雁说话，她就开始自问自答，竭力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迫不得已离开家庭，多年来一直后悔，思女成疾的慈母模样。

“太久没有在你身边了，都不知道你喜欢些什么，你是妈妈的女儿，应该和妈妈喜欢的东西一样吧？燕燕，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你是不是一直恨着妈妈，怪妈妈当初一走了之，抛下了你？”

“妈妈也是有苦衷的，那时候你还，当年你爸爸实在是没有能力。他又不相信我，不让我出去工作，总以为我和别人有什么，对我动辄打骂，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我当初离开家，其实是为了去找一份工作，为这个家寻求一条生路。后开，实在是妈妈当初太年轻，被人骗了，签了好几年的卖身合同，被人扣在了厂子里回不来。几年后，你爸爸又带你回老家躲了我一阵，我回来找不到你，这才又离开。但是这些年，我从没有忘记你。我一在电视上看到你的消息，就立马回来找你了。”

“你，你能不能原谅妈妈？”

这套说辞是苏水心精心为叶归雁编造的，她自认为天衣无缝。又认定叶归雁那时还，没有记忆。这么多年独自生活，一定非常渴望母爱。肯定会相信她说的话，从而原谅她。故而声泪并下的说完后，便一脸期待的看着对面的沉默不语的少女。

叶归雁看着在自己的故事里自我陶醉的苏水心，她的话是假的，她的眼泪是假的，她的温情都夹杂着利用，这是一个虚假的人。这个认知让叶归雁不自觉又想去抱住那个收在柜子里很多年包，窗外的日头正胜，街道旁趴了两条狗，正垂着舌头散热。一窗之隔，她却觉得如同身置寒冬，冷得她每个毛孔都在打颤。那种如同附骨之疽的恶心感，又涌上心头。

她垂头看着平静无波的蓝山，想起另一个人，总是在晚上笑着推给她一杯牛奶，然后嘱咐她：“你的胃不好，就算熬夜，也不准喝咖啡，听到没？”

是啊，她到底不是十五岁，没人疼没人爱叶燕了。她还是觉得恶心，却只是针对坐在她对面的这个女人。是的，女人。抬起头的时候，她已经可以用冷静，甚至是冷漠的态度回复她：“首先，我记事很早，关于你离开的原因，我就算那时候不知道，后来也有太多的人给我普及了。所以，我不希望你再通过任何形式，来侮辱我的爸爸。他不是你说的那种没用的人，在我眼里，他是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对于他的为人，你作为一个外人，我认为你没有资格去评判他。”

“其次，我不恨你，即便有，那也是曾经。现在的我对你没有任何期待，所以也谈不上原谅。既然在我人生的前二十几个年头你没有出现，那我希望你以后也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生活中。”

“最后，我不是你的女儿，我是爸爸的女儿。我姓叶，名归雁。我从来不喝咖啡。请你以后也不要再叫我燕燕。我还有研究要忙，苏女士如果有兴趣讲故事，想找听众的话，麻烦您还是找别人吧。我先失陪了。”

叶归雁说完，便干净利落的起身离开，不欲再与她纠缠。

“诶，燕燕，你等等……”

“不好意思，这位夫人，刚刚那位姐已经付过款了，麻烦您先结一下您的单。”

苏水心匆匆付过钱，赶到门口的时候，叶归雁已经坐上计程车，绝尘而去。苏水心被叶归雁的反应搞得措手不及，这和她想象中母女团聚的情节不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