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公领人到长廊尽头的水吧,热情地拖开一张藤椅:“没想到晏记者和方记者都这么年轻,后生可畏。.biquge”
方瑶,晏唯的助手,现在抱着杯柠檬水站在沙滩上,正试图跳上摇晃的香蕉船:“晏老师,这里的水好凉快啊。”
“那你多喝点。”
小姑娘肯定没听清,点头,出海。
晏唯看向同桌的三个男人,目光笔直又坚决:“谢谢。方记者今早和各位有过沟通,现在我需要知道具体的出发时间以及携带的工具。”
她打开笔记本,安静地等待,和昨晚的红衣女郎判若两人,当然,前提是忽略她接下来的话。
“我尽量配合。”
这才是她本来的样子。
周峤要笑不笑。
阿公头疼:“是这样,我们接到通知,未来一到五小时会有片雨区经过,所以直升机在五个半小时后起飞。”
现在是上午八点。
“搜救会在晚上进行?”
阿公点头:“黄金72小时。”
晏唯的目光意味深长:“据我所知,驴友团在到达老岛前,你们已经以建议和警告的方式数次阻止他们靠近,这样的结果是咎由自取。”
阿公看她的眼神变了变:“人命关天,晏记者……”
晏唯微笑:“不好意思,我很反感不惜命的人。”
“真巧,峤哥也说过同样的话!”吴炜鸿碰碰周峤的胳膊,“哎,那次是在哪来着,你说的?”
长久的沉默。
晏唯并没有等到下文,倒是一张a4纸被推到面前。
为她量身打造的30条注意事项,全部手写,头件禁止的就是携带摄像机,看起来很谨慎,准备也很充分。
阿公看了眼若无其事的周峤,人正抱着肩,扭头盯着嘈杂的海滩和罩在水面上阴沉的天空,神游。
他无奈:“晏记者有什么疑惑可以提出来,我们再商量。”
“没意见。”
她配合地将纸折起来,收进文件袋:“周队长的字好看。”
什么鬼?
阿公看看晏唯,又看周峤,身边这男人起身就走。
昨晚上,有什么无法描述吗?
天边的雷声滚滚而来。
方瑶湿漉漉地蹿进房间,看晏唯正坐在窗台上发呆,膝盖上摆着笔记本,屏幕已经黑了,几乎要掉下来。
她托了把电脑,盘膝在地毯上坐下,对着窗口擦头发。
晏唯低头:“你不用跟去。”
方瑶拒绝:“游击队,难民,绑匪,武装,我知道老岛是什么地方。”
那就好。
晏唯起身:“中午想不想吃柠檬鸡?”
她自说自话,推门出去,方瑶扔了毛巾,抽出a4纸,开始收拾背包。
空气是腥的,还咸,外面的天压在海面上,挤出中间一道光弦,凌厉地勒过来,逼到长廊上的遮风纱瑟瑟发抖。
哪处幽绿的激光顺势而入,慢慢地在墙壁上爬行。
由下往上,再爬过晏唯的心脏,肩膀,颧骨,最后停下。
晏唯没有避让,耐心地寻找光路。
如果没猜错,它正停在她的眉心。
随时可以,一击爆头。
“趴下!”
风雨大作。
挡风玻璃瞬间被楔得咯吱作响,像磨刀刮骨,瘆得头皮发麻。
那道激光看不见了。
当然,它也可能还在蛰伏。
晏唯正被压在休闲区的藤桌底下,身体左右被男人的手脚包住,头也在那人的手掌心里,正上方的胸肌喷张,显然是被气得。
“你想死!”
周峤的脸色很差,眼珠尤其黑,像摸不着底的漩涡,刺激又惊艳。
怪不得,人对险境从来都是趋之若鹜。
不过身处下风还是要有自知之明,晏唯懂:“我没有。”
周峤盯着她,目光像刀,刺穿她的伪装:“是吗?”
晏唯一点儿也不怕:“是,百分之百。”
气氛越来越尴尬。
两只腕表同时闪了闪,幽绿的微芒显示倒计时,还有四个钟头。
周峤:“不是第一次吧?”
晏唯转转眼珠:“你指的是,哪方面?”
周峤抿唇,从挡风玻璃外劈来的电光明明灭灭,让他的侧脸显得更加森冷,看起来并没有被这个不怀好意的玩笑打动。
晏唯也没有,眼神很凉:“我第一次见到丹是在吉达,她才八岁,在一个石油大亨的家里做童工,被贩卖到那里将近一年。”
当然,这是最委婉的说法。
她低声:“我带着她离开沙特,回到东南亚共花了四年时间,期间她妈妈死在喀土穆,姐姐在阿尔及尔失踪。”
途中,她开始了新专栏,报道这个毫无人性的贩卖团伙。
于是杀机随之而来。
团伙里的几个炮灰尾随她入境希腊时被捕,可惜头目至今都没露出蛛丝马迹,她们的逃亡也并没有得到任何缓和的机会,恐吓愈演愈烈。
这篇专栏没完,威胁就不会结束,死亡像蛆虫一样长进她的骨血里。
可这四年,又有多少女人和孩子葬送在贪婪的罪孽里?
她不能死,比任何人都想活,所以,也不怕。
周峤始终没开口,认真地听她说话,认真地看她。
明明处处被压制,可活得恣意张扬,高高地仰头,不肯屈服。
人是柔软的,骨头倒硬。
他一瞬恍惚,直到掌心被挠了两下——
“能换个姿势,再继续吗?”晏唯动了动身体,看着漆黑的漩涡,“腿麻了。”
这女人!
漩涡里有两条红血丝抖了抖。
周峤将她从桌底下提溜出来,扔进了一边的豆袋里。
是真的扔。
晏唯手忙脚乱地坐直身体,瞪着他:“周先生,从昨天到今天,你敢不敢当回绅士!”
他反唇相讥:“晏小姐,你哪里像淑女?”
剑拔弩张里,吴炜鸿一头撞进来。
大佬打架,他不敢多嘴:“那什么,阿公做了饭,一起,一起吃吗?”
“好啊。”晏唯从豆袋里站起来,扑扑褶了的沙滩裤裙。
窗外倾泻而下的雨把天地倒了个儿,巨大的闪电撕开附近的海面,浪头卷起心跳,然后狠狠砸下去,嗓眼都是冰的。
试图袭击她的人到底在哪里藏身,海滩边的棕榈树后,还是酒店附近的景观丛里?
风浪冲上岸的一瞬,尘归尘,土归土。
水流推出根金属黑条,微弱的光柱陷在泥沙里。
“还有人用激光笔?”吴炜鸿好奇,脸都要贴玻璃上了。
“唰啦——”
窗帘被关死。
吴炜鸿吓一跳:“怎么了,峤哥?”
晏唯回头:“激光伤眼。”
是,是吗?
服务生闻声而来,一面致歉,一面替他们关住所有挡风帘;幽绿的光蛰伏在细腻的纱纹后,温柔又平和。
“等从老岛回来,别再见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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