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1章 送上门来

《苏陶陶穿唐记》

眼前立着个可怜巴巴的小乞丐，那乞丐一双手长满了冻疮，赤着一双脚，满是泥垢的脚趾头上渗出个花生大小的脓包，那脓包破了皮，流着暗红的血。

“娘子且可怜可怜小的罢……小的几日不曾吃饭了……便是给小的一口吃的罢……娘子是个大善人……就发发慈悲罢……”那小乞丐嘴巴起了一层干皮，说话间嘴皮子裂出一道口子，就又渗出血来。他也顾不上擦，只可怜巴巴，苦苦哀求石娘。

石娘脾性虽急，却最是心软叹了口气，只把那剩下的白糖糕都递了过去，“你慢慢的吃，莫要吃的太急了。”

那小乞丐摆摆手，只四下看了看，口中讷讷道：“小的要不了那么多，娘子给上一块儿两块儿的就成，若是给多了，也吃不到小人的肚子里头……”

石娘又叹了口气，只从那帕子里头取出两块儿白糖糕，仔细递到小乞丐手上，“你就在此处吃了，合着也不着急，你若吃的下去，这半斤白糖糕就都是你的。”

小乞丐恭恭敬敬的伸出一双手，手心朝上，只口中欢天喜地的谢道：“多谢娘子……多谢娘子……小的时候给娘子诵经……祝娘子事事顺心……日后定有福报……”

“你这孩子，哪里知道什么是福报……快些吃罢……”石娘看向四周，果然那人群里头，有小乞丐游鱼一般原来钻去，有那伶俐的看过来，待瞧见小乞丐手上捧着的白糖糕，便露出羡慕的神情来。

“小的知晓……”小乞丐抬起头，口中正经道：“福报就是有吃有喝……再不用出来讨饭……”

石娘不由失笑道：“那奴婢本来便有吃有喝，这福报对于奴婢倒是甚是无用……”

“石娘想茬了……”春花的声音响了起来，“这小乞丐的话中之意可不就是石娘你乃是天生的福报？”

“春花，你怎地来了？”石娘又向远看去，但见自家娘子在那人群之中很是显眼。

但见宋如是一袭青衫，头戴璞头，手上拿着一把折扇，那扇面儿画着一副山水画，远远瞧着重峦叠嶂，一弯碧水，瞧起来便不是寻常的公子。

“眼看好戏登场，你怎地还不过去？”春花指了指戏台子，方才在戏台子上翻跟头的半大小子早就没影了，那戏台上也陆续搬上了箱笼案几，又有个年纪不大的小娘子挥着水袖在戏台子边儿上练功。那小娘子深眉高目，虽是胡人，扮相却甚是好看，正似春日里花红柳绿的好时节。

“呦，竟是险些错过了好戏。”石娘匆匆把那帕子递给了小乞丐，只口中笑道：“你今日的福报便是白得了这半斤白糖糕。”

她话毕便挽住了春花的衣袖，又回头冲着眼泪汪汪的小乞丐说道：“你且躲到个没人的地方，等吃完了再出来，也省得你抢不过旁人。”

“多谢娘子……”那小乞丐冲着石娘拱了拱手，而后揣着那半斤白糖糕，飞一般的去了。

“石娘，你只顾着行善事，若是肚子饿了，又当如何？”春花看着爽朗的石娘，神色透着担忧。

“无事……”石娘胸有成竹道：“咱们还有一斤松子糖，另有五六个烤得焦脆的古楼子，一会儿正用来垫垫肚子。”

两人说话的功夫，只见个妙龄的小娘子走到宋如是身边，正低声说着什么。

“那人是谁？”石娘奇道。

“不知……”春花看那小娘子身穿俏紫襦衫，腰上系着个浅绿的荷包，头上的玉簪子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颤动着，像是屋檐上聚着的一滴雨水，通透明亮又摇摇欲坠，只怕一晃眼的功夫，那雨水就落了下来。

“公子……夜里头……”那小娘子的声音渐渐清晰了起来，待到最后，那小娘子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奴家等着公子……”

春花待要上前，偏被石娘扯住了衣袖，石娘只冲着春花挤眉弄眼道：“春花不着急，且听听那小娘子说的什么？”

春花被石娘扯住衣袖，两人站在三尺远的地方，只见着那小娘子的侧身儿，羞羞答答的冲着宋如是靠了过去。

“那小娘子倒是个主动的……”石娘脸上一副看好戏的神情，口中不由感叹道，“只可惜咱们家的是个娘子，不是那实打实的公子。”

“石娘，咱们这般只怕不妥……”春花很是犹豫，唯恐那小娘子伤了自家娘子，“若那小娘子是个别有用心的，只怕咱们娘子会吃亏。”

“如何不妥？她一个女人家家的，莫不是还能虏了娘子去不成？”石娘笑道：“如今看这情形便是神女有意，襄王无情了。”

“你倒懂这个了……”春花奇道。

“那话本子可不是白听得的……”石娘不免卖弄道：“就今日这戏台子上唱着的左不过也是这样的戏码，郎情妾意，神女有意，襄王无情。”

这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那厢宋如是看着眼前的小娘子，口中尽量客气道：“小娘子怕是认错人了……”

“奴家看得真真的，绝不会错。”那小娘子眼波流转，娇滴滴的看着宋如是，“那一夜的情形……奴家尚且记得清清楚楚……”

宋如是吐出一口气，看这女子生着一双杏仁眼，鹅蛋脸俏鼻梁，虽不是樱桃小口，到底也不大。这女子模样即便没有七八分，到底也有五六分，在那人群之中也算是个俏佳人。

“你当真认错人了，家里头的娘子管的严，夜里头我从不出门。”宋如是一脸正经，口中笃定道。

宋如是这话原本取得就是一语双关的意，若是这小娘子识趣，自然便会退去。

结果，这小娘子听了这话，却是捂嘴笑道：“郎君莫要哄奴家，那家里头奴家可是去过的，哪里有什么娘子夫人的？”

宋如是叹了口气，又说道：“先前娘子不在家，所以才有了今日这一遭的误会。”

宋如是话音方落那小娘子就笑了起来，只眨着眼睛，看着宋如是，“奴家可算是明白了，郎君还说不是拿话哄奴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