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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鸢尾花的圈套

李掌柜借过袖箭仔细看了看,当他看到那朵花图案的时候,惊呼道:“邝少侠你你看清楚对方的脸了吗?”邝凡飞道:“他穿着夜行衣,脸上也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眼睛,又是大晚上的,怎么能看清?”李掌柜道:“这是鸢尾花啊!”“什么鸢尾花?”“鸢尾花你不知道?当今江湖有北盗南偷之一的素手神偷鸢尾花,你竟然不知道?”邝凡飞汗颜,道:“惭愧惭愧,小可隐居山林多年,今才重新踏入江湖,没想到瞬息万变,很多人事物早已逝去,很多江湖新人事物还未来得及听说。愿闻其详。”

李掌柜道:“这鸢尾花本名不知道叫什么,因为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只要他出现的地方,一定会留下这鸢尾花的标记,有时候是暗器,有时候是在墙上作画,有时候是剑痕,有时候是字条。只要他出手,没有偷不到的东西。而且他来无影去无踪,轻功极佳,又擅长易容之术,官府抓了多少年都没抓到。前几年武陵地方进贡给朝廷的八十一对熊掌,就是被他偷去。丢失朝廷贡品可是大罪,武陵跟此事相关的大小官员,因为办事不利,杀的杀关的关,闹得当年官府人心惶惶,至今这么多年,悬赏都到五千两了,但还是只见假面鸢尾花,不见真人落官家。”

邝凡飞暗忖,“嚯,这鸢尾花都跟我一个价位了,也是五千两。他是偷人,我是杀人。”李掌柜接着道:“看来这次他也是为了神兵而来,不过竟然没有和你交手,这倒是有点奇怪,按道理说如果他想杀人,没几个能活在他眼皮底下的。匪夷所思。”

谈话间,火势越烧越烈,“轰”一声巨响,整个客栈前半部分颓然倒下,溅起一大片尘土和火星子。李掌柜看到这里,不禁放声大哭,对邝凡飞道:“你走吧,如果真能找到那一胖一瘦两个恶人,帮人帮到底,替我料理了他们,算我李福生求你的。”邝凡飞道:“李掌柜你放心,就算官府不办,这个忙我一定帮你办妥了!”

就这样熊熊的大火烧了一个时辰,终于被扑灭,李掌柜坐在废墟面前,目光呆滞,如丢了三魂七魄,旁人怎么劝也无济于事。邝凡飞见再劝无益,便不再多说。揣起那枚袖箭,跟掌柜告了别,独自往破庙寻找线索。

既然那鸢尾花说还会再见,肯定知道点什么。不如先找到他,问个清楚。邝凡飞飞身跃上一处房顶,向鸢尾花最后出现的地点破庙而去。那破庙后是一处山包,爬过山包,是一处乱葬岗。山里的凉风吹到这,变成阵阵阴风,四周死寂只有不知名的虫鸣和偶尔山谷传来的野兽声。新堆的坟包和被挖开的空坟,还有被偷盗撬开的棺材板,被竹席草草裹着的死尸上面一阵飞虫嗡嗡盘旋,阵阵说不出的恶臭味让人作呕。

邝凡飞继续前行了有数十步,一个黑漆漆的人影半卧在坟包上,一只脚就架在前面的墓碑上,手上摆弄着一截死人骨头,是鸢尾花无疑。邝凡飞慢步走近,他挥手将骨头扔出数尺远,歪头看了看,道:“我就知道你会来的,怎么样,是不是该谢谢我让你逃过一劫。”邝凡飞道:“你鸡鸣狗盗偷了客栈住客那么多东西,我还没找你算账,你还让我谢谢你,真是笑话。想不到大名鼎鼎的神偷鸢尾花,竟然对小老百姓的财物也感兴趣。”鸢尾花倏地跳起,落至邝凡飞面前,道:“我若真想要偷的东西,何必让你刚好推门撞见?又故意把袖箭打到你脚下?倒是你”他绕着邝凡飞转了一圈,又停在他面前,道:“脑子是非常笨的,也不细想是为什么?”邝凡飞心中不快,道:“来不及细想那么多,我问你,你是不是在客栈闹事的胖子和瘦子的下落。方便的话,告知一二,我好找他们算账去。”

“本来挺方便的,现在变得不是很方便了。”鸢尾花转身负手,作势要走。邝凡飞最讨厌话说一半的人,情急之下,伸手就往他的肩膀抓去,鸢尾花早有觉察,闪身跳开,道:“我当然知道他俩下落,你要是追的上我,我便告诉你。”邝凡飞道:“你的轻功也不怎样嘛,可说话算数?”鸢尾花道:“你追到再说吧!”

一言未毕,鸢尾花双脚纵然腾起,如飞鸟掠波,瞬间已经跃出老远。邝凡飞心中道:“小样,看我追上你把你面罩揭了。”想到这里,他提起丹田气,运起鬼息诀,那鬼息诀经过多次反复练习,已经运用自如,自然轻功见长,已经不同往日只有半吊子的上跳下串了。鸢尾花轻功飞快,在平地,坟包上左右冲突,竟然不留下半点痕迹,如奔跑羚羊,虽疾而逸。邝凡飞奋起直追,一跃数丈远,紧随其后,不知不觉追了半个时辰,两人穿入一片树林中。

鸢尾花好像故意逗邝凡飞,每次总是保持恰到好处的距离,邝凡飞快他便快,他慢便慢,眼看就要追上,一下又拉开了。就这样两人一路保持距离,邝凡飞暗暗吃惊,这家伙的轻功真不是吃素,一开始是示弱,现在才是真章。就在邝凡飞分神的时候,脚下突然一紧,低头一看,脚下一个麻绳编成的套子迅速收紧,“嗖”一声结结实实套牢邝凡飞的脚踝,邝凡飞暗道“不好,中计!”但是为时已晚,瞬间已经被倒吊起来,挂在一根粗大的树干上荡来荡去,一时间奈何不得。

此时鸢尾花听见声音回过头来,道:“哎哟,绕了几圈,终于上套了,在跑下去还真是有点累了。”他来到邝凡飞身边,邝凡飞被吊得刚刚好一人高,两人四目相对,邝凡飞满眼怒容,道:“卑鄙!有本事放我下来,好好打一场。你又偷东西又给我下套,你到底什么意思?”鸢尾花伸出五指,向邝凡飞胸口推去,邝凡飞来不及伸手架住,晃晃悠悠向后摆得老高。

邝凡飞待绳子回荡至鸢尾花面前,伸手就去扯蒙在连上的面巾。鸢尾花见邝凡飞伸手袭来,闪身跳到他身后,又是一掌猛推向他后背,邝凡飞单脚吊着,难以借力,无处施展,只得眼睁睁看着他动手动脚。鸢尾花道:“你不是轻功很好吗?这个套子给你准备得刚刚好,看起来还是挺趁脚的,好好享受一会儿,荡荡秋千不错。”

待到人荡回低处的时候,邝凡飞突然扭腰转,两人再一次四目相对,这次邝凡飞双手没有闲着,而是快速穿过鸢尾花的耳根摸向脑后,用力一扯,绑在脑后的结被扯开,瞬间一股乌黑滑溜的头发倾泻而出,柔滑的发丝轻轻的抚过邝凡飞的手掌,淡淡的芳馨瞬间萦绕在他的周围。在面巾被扯掉一刹那,两人鼻子刚好“咚”撞到一起,鸢尾花下意识弹开数步,邝凡飞这才看清楚她的长相,月光下的她微施粉泽,杏面桃腮,一头如瀑的秀发挣脱了发簪的束缚,方才距离太远,没有多加注意,现在才发现她二十五六年纪。她摸了摸撞痛的鼻子,怒嗔道:“淫贼!”挥手便往邝凡飞脸上招呼,“啪”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脸上,由于倒吊着,气血全部集中在头部,脑袋被扇得耳朵一阵嗡嗡响,脑瓜子顿一懵。

邝凡飞愕然地盯着眼前这个姑娘,手不住地摸了摸被扇红的半边脸颊,竟有点语无伦次地道:“你你怎么是个姑娘?”又喃喃自语,“我说怎么一个大男人叫鸢尾花,原来是个女人啊!”鸢尾花干净利落的双手翻飞,把披散的长发快速盘起,从怀里摸出一根细长银簪子,插入刚盘好的发髻中。她怒瞪邝凡飞一眼,脸颊却微微泛红,道:“姑娘家怎么了,看看你堂堂大男人还不是被我吊在这里,像栓在绳上的蚂蚱!真是好笑。”

邝凡飞一脸不屑,道:“那是因为你狡猾,诡计多端,我不小心才给你摆了一道。”鸢尾花柳眉倒竖,双手叉腰,道:“你听好了,本姑娘是见你在客栈出手教训那两个骗吃骗喝的混账替老板解围,颇有侠义心肠才把你引开免得引火烧身,你倒好,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竟然还想趁机轻薄我。还有,姑奶大名你给我听好了,不是什么鸢尾花鸢尾草的俗气名字,我姓渝,诗经有曰‘彼其之子,舍命不渝’的渝,‘就其浅矣,泳之游之’的浅,‘鸢飞戾天,鱼跃在渊’的鸢。”她把每一句最后的那个字都说得特别重,生怕邝凡飞记不住她的名字似的强调了一下。刚说罢又是一记粉拳捶来,邝凡飞虽然单脚被绑,但是手却是自由灵活的,这次看准来拳,轻松抓住,拽紧不撒开,邝凡飞的碎骨手像把巨钳,渝浅鸢的细手纤纤,使些轻柔的招式尚可,对上比自己大一倍的手掌犹如羊入虎口,动弹不得。

渝浅鸢又羞又恼,举起另一只手,袖中藏着发射袖箭的机括,对准邝凡飞的下体,道:“淫贼,再不放手,看我叫你做一辈子太监!”邝凡飞一个激灵,心里道都说女人狠起来是蛇蝎心肠,果然没说错,动不动就要拆人祠堂让人绝后。只听渝浅鸢道:“我数到三,一二”

“好好好,放,放放放!姑娘年纪轻轻那么狠,小心将来嫁不出去!”邝凡飞急忙甩手道,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刚接触没多久的姑娘会不会真的一狠心,毕竟可不是普通的姑娘家家,是江湖上有名的女贼。渝浅鸢收回细手,揉了揉通红的手腕,抬头看见邝凡飞盯着她,又抬手一个巴掌“啪”打在脸上。邝凡飞脸上又一阵**,怒道:“你这疯婆子讲不讲理的,怎么放手了还打人?”渝浅鸢笑道:“闭嘴,本姑娘今天就治治你这外表正经内心邪淫的花脸猫。”说罢她伸出两根手指,快速点了邝凡飞身上四处穴道,邝凡飞双手一阵酸麻,很快失去知觉,自然垂下,整个人活脱脱像一条成熟的胡瓜一样,耷拉在树下,甚是狼狈。这时渝浅鸢从腰间摸出一把银晃晃的短匕,那匕首一尺两寸长,匕身双面都刻有鸢尾花的图案,在这清凄的坟地边上,不仅让邝凡飞心生寒意,心里直呼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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