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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3章 只要有一席之地

只能在宫中有一席之地。但倒也不怕。‘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妹妹总有出头之日,可报了此次之恨。只是目前不到时候罢。”

慎贵人点点头,用丝帕擦擦泪,嘟着嘴,说:“只能如此……”

“来,我叫华裳帮你梳妆吧。”

绵奕和夏清秋来到富察皇后居所,却已然略晚了些个。这倒不怪华裳,却是半路上有些波折,让绵奕和夏清秋不得不放缓了路程。

“给富察皇后娘娘请安,富察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绵奕和夏清秋赶紧是踏入那高高的门内,却还是晚了些。门内众嫔妃都已正襟危坐,目光一瞥,瞅了瞅绵奕和夏清秋。弗笙急得要死,心中呐喊道:“姐姐,怎可迟到!”

“起来吧。”富察皇后虽然是慈笑,但是眼神中却有着无可否认的震怒,“魏贵人和慎贵人才刚入宫一日之久,对宫内布局怕是不熟悉吧?”

绵奕心中一寒,自叹富察皇后不是等闲之辈,却又赶忙接话:“回富察皇后娘娘,嫔妾与慎贵人是路上有些波折方才晚了时辰,还请富察皇后娘娘多多体恤。”

“可是什么事儿,耽误了魏贵人和慎贵人?”富察皇后微微一皱眉,不知在内心拨动着哪方的算盘。

夏清秋瞟了一眼绵奕,那眼神分明在说:“这件事儿还是我来说的好,毕竟你是局外人,理应是不懂缘由何在的。”

绵奕沉默了半秒,说:“回富察皇后娘娘,是有关优婷的。”

富察皇后斜眼看了一眼嘉贵人,却是没有表态。倒是华妃开了口:“魏贵人可是懂得何为‘唇齿漏风’?说话怎么如此不连贯。”言外之意是:“一口气说完吧,噎不死你。”

绵奕倒是听到了弦外之音,说:“嫔妾与慎贵人是早起结伴而来,本是不会晚了时辰的。却是优婷突然在半路出现,手中是一大盆水。

优婷兴许是无心,被绊倒了,却是嫔妾与慎贵人衣服吃了水。嫔妾与慎贵人只好返回而更衣。便是误了时辰。”

“如此以来,也是无妨。赐座。”富察皇后脸色稍微温和了些,却不知是假意还是真心。

“谢富察皇后娘娘。”

“呐。可算没忘一件事……魏贵人,今日西域进贡了一些上品砚台。本来便是一些稀奇的西域装饰,却又着了一些大红大紫的色调。本宫体衰年老,近来也不常动笔,就当作礼品赏赐你好了。”

弗笙似乎很惊诧于此事,毕竟她与富察皇后无任何瓜葛可言。另外,入宫尚且一天,她亦不可能与富察皇后有丝毫交际。绵奕瞟了弗笙一眼,不知弗笙要如何作答,只是仔细思索着富察皇后的意图。

“这……”弗笙没有经历太多世事,毕竟魏清泰十分宠爱弗笙怕她有闪失便将她成年关在庭院中,弗笙极少有机会出门玩赏眼界因此不宽广。而绵奕也格外疼爱弗笙处处为弗笙着想,处处护着弗笙。不想今日,竟是弗笙最大的且是致命的短版。

富察皇后见弗笙还有一些犹豫,便慈祥地说道:“魏贵人尚且宽心,不必为此而负精神包袱。本宫本便衰老,与艳色不相衬;而本宫自上月来身体抱恙,便是动笔机会也是甚少。尔晴(富察皇后的随身侍仆)告诉本宫,你字迹清秀俊朗又常习字,砚台自然消耗快。送你之于本宫甚是无妨。”

“谢富察皇后娘娘!”弗笙一时不知如何应付,只能如此作答。

绵奕却是有些紧张。绵奕心知肚明,富察皇后如此爱护弗笙必定有所意图。俗语亦道此种特殊事件背后的险恶。只怕弗笙会因此而受制于富察皇后。

富察皇后简单谈了谈一些事务便以身体不适遣退了众嫔妃。

所有嫔妃彻底离开后,尔晴询问富察皇后道:“娘娘,那砚台磨出的墨可散发清淡的芬芳,甚于可谓之西域中之珍惜。娘娘不必要对一个很陌生的人……”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自古以来拉拢人心都要以潜移默化来打基础的。”富察皇后侧卧床榻,单手托腮,“本宫的时代早已衰落,目前的地位到将来或会徒有虚名。

尔晴你跟随我多年,也应该知道宫中的险恶。日后你也要多加拉拢人心于我,如此以来仅仅折损物质上的部分便宜罢。总不及了罢却我如此高位时那般无人撑腰,羸弱无言。”

“是。富察皇后娘娘贤德。”

“本宫倦乏了。就看这次,后生们是否又要用青春来祭奠她们这段勾心斗角了。”

“妹妹,日后务必多加防备。”绵奕望着水中各种锦鲤,却是对弗笙说话。

弗笙一边撒下一些鱼食,一边回应:“别那么提防别人嘛姐姐。富察皇后娘娘慈眉善目的,不会有过多心机啊。她还送给我珍贵的砚台呢!”

“往往是如此之人方才心机颇深。”绵奕放低音量说着,眼神中是毋庸置疑的严肃,“嘉贵人没有责难过你?”

“是啊。嘉贵人姐姐待我与如意姐姐格外好,还多派了几个侍女和侍卫服侍我俩呢!”弗笙满脸天真地微笑,看着雨中的锦鲤探出头来吞食她撒下的鱼食。

“那你日后更需谨慎。少说闲言碎语,更不要让别人套话。”绵奕看向弗笙,“妹妹,为了生存,你不得不如此照办。”

“无妨啦,姐姐!”

“弗笙!”

一听绵奕如此唤她,弗笙才收敛了满脸的幼稚纯真,说:“好好好,我会照办的。只是姐姐,为何如此做?你明知,只要……”

“心知肚明即可为止。妹妹,此事仅许碧家人和太后清楚,切记不可外传!”

弗笙沉默又是沉默,而绵奕轻抚她的头发,低声说道:“妹妹,你自然清楚宫中勾心斗角是多么严重,更明白富察皇后太后再过贤德也是过来之人。”

又猛然更压低了声音,道:“永远不要成为富察皇后或太后的心腹,妹妹。把这个刻印在脑子里吧,不可外传,亦不可言之是我所谈。”

“姐姐,我还是想知道原因……”弗笙被绵奕突然的严肃和威压吓得有些胆寒,声音有些颤抖和清幽。微微垂头,眼睛紧闭,怕绵奕的神色进一步阴暗。

“棋。”

弗笙睁眼时,绵奕却已离开。坐在床榻上时,她仍在内心中反复琢磨着意思,在醒悟之时后背一凉,略有些许惊吓,反倒没了那股孩童般的叛逆之心,只想着顺从绵奕的意思,好好地活下去。

“归鸿声断残云碧,背窗雪落炉烟直。烛底凤钗明,钗头人胜轻。角声催晓漏,曙色回牛斗。春意看花难,西风留旧寒。”

“铮——”绵奕指尖轻轻拨动古筝琴弦,流淌出一曲轻柔与温婉。

畅谈离愁,绵奕轻微侧头,一时感伤弥漫心头。心未定,唇齿先启,呢喃一首李清照的《菩萨蛮》。

“又是一年,花自飘零水自流。何由不愁?”眼帘微垂,却让绵奕倦乏了,仿佛就想躺下,哪怕惊得琴声大乱也罢。

水的微微涟漪唤起了她,她继而抚琴,心心念念着娘亲,此刻却只记得娘亲的嘱托——保护好弗笙照顾好自己,抚琴之时水央而坐以除倦意与俗念。现而思索,真如娘亲所言。

隔着一汪清湖,一身素白驻足而望,眼神中有些愤懑之意,嘱咐旁边的人道:“去把那名无法无天的女子赶下来。”

旁边的人飞身而起,脚尖轻轻踩过湖面,最终落在水央中心的亭子边,看了看那名女子,先是一愣,继而轻声唤道:“小主!小主!”

绵奕琴声贯耳无暇听及,奈何那人唤了数遍依旧未曾入耳,只是又轻声呢喃:“小阁藏春,闲窗锁昼,画堂无限深幽。篆香烧尽,日影下帘钩。

手种江梅更好,又何必、临水登楼?无人到,寂寥恰似、何逊在杨州.从来,如韵胜,难堪雨藉,不耐风揉。更谁家横笛,吹动浓愁?莫恨香消玉减,须信道、扫迹难留。难言处,良窗淡月,疏影尚风流。”

那素白衣着之人见女子并未动身,更是觉得此女目中无人,准备上前说教。只是刚到女子面前却听如此一首词,心生疑惑:

“这首词乃李清照所作,一来是李清照喜爱其小居的清幽;二来,则是在李清照饱受挫折后仍能孤高自傲的情怀。如此一来,怕是……宫中之人?”

“敢问姑娘芳名?”

绵奕抬眸,却见一身素白的稚气青年脸上尚且挂着一丝怒气,强装友好。她心中不免有些防备,眼眸一飘,起身屈一膝道:“嫔妾姓碧字如。请公子恕嫔妾多言,敢问公子贵姓?”

青年有些诧异于绵奕一身的谦卑,心中暗自盘算:“这后宫女人哪个不是承宠而孤傲?想来这个女人也没有多大野心……吧。”

“落……”话刚出口,青年却又有些后悔了,赶忙改口道,“本王乃落王。”

绵奕心中暗自叹息,本想来水央以闲适身心,却怎料是遇见了落王……只是她有些惊奇,本有传言,落王已是老态沧桑,那今日此人真确落王?

“那,小女也不便烦劳王爷的清闲。华裳,帮我收拾一下吧。”绵奕只想赶紧脱身而走,与任何皇族多加交往都让她心力憔悴,不仅是繁重的“应酬”,更是礼节与言辞方面。她一小小的贵人,怎敢怠慢了宫中的“贵人们”?

“大阿哥!”

岸上有一名嬷嬷在冲着所谓“落王”大喊:“大阿哥!快回来!和敬格格难得入宫一次,老身要好好打扮一下阿哥您啊!”

“落……王?”华裳小心地问了一句,那大阿哥脸色有些阴沉,冲着那嬷嬷大喝一句:“我死也不回去!”

绵奕脑海里却是和敬格格的模样……

和敬格格想来已经成年了。她以前有幸见过和敬格格一面,也是那一次,她恰巧救了和敬格格一命。当时她竟然不知道,那就是闻名遐迩的和敬格格。

那是多年前了,久得绵奕记得和敬格格还是个天真可爱的小孩子。

街头车水马龙的,绵奕跟着孙大娘上街买食品。孙大娘走得很快,快得她最后跟丢了。绵奕当时是十五岁,所以头脑也比较冷静。她当时决定买几块小零食然后就打道回府。

“小姐,来一块儿驴打滚不?”旁边的摊贩冲她哟呵着,似乎特意推了推面前试尝的一小盘小巧玲珑的驴打滚。绵奕凑了凑,食指和中指轻轻一夹,夹起来一小块儿细细品尝。那似乎是她很久没有品尝到的滋味了。

绵奕便是头脑一热,买了十几块。她想着如何搪塞严厉的父亲,毕竟她需要保护弗笙,每日要跟着父亲习武。“习武之人需多加注意饮食。”这是父亲经常给她说的。

这种零碎,孙大娘口口声声是要给她和弗笙买的,实则她只能偶尔有那些口福——碰着父亲不在家的时候。孙大娘也怕父亲怪罪,以前被父亲发现过一次,父亲二话不说给了她一巴掌,她至今记忆清晰。

“公主,请跟奴婢回去……”她刚在思索,却听见身旁女子细弱蚊声地唤着什么人。绵奕回头一瞧,确实望见了一容貌灵秀的小女娃和一脸上显露着唯唯诺诺和些许不甘的侍女。绵奕心中有些冰凉,猜测着侍女的不甘是为何。

“滚。”那“公主”回眸望向那侍女,言语简单中夹杂着冷漠和不屑,“你会干些什么东西!”

“和敬公主……”那侍女眼眸中一闪而过的仇恨,如此迅猛,险些让绵奕察觉不到,绵奕也只得佩服这些无用的侍女——演技果真是堪比戏子,“奴婢是真心想要服侍公主您啊……”

绵奕稍稍顿足,尾随那侍女。如果不出她所料,这侍女心思必定是颇深的。母亲曾告诉过她,如果她在京城中常年无名无份,那就起码乐施好善,这样日后遭遇不测风云也应该会有佳人相助,逢凶化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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