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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5章 棋

和嘉公主平静下心来,四周望去,竟发现,此刻她的庭院别有一番景致。曾经她坐在这里为和静公主抚弄琴弦,也并未发现此刻的清闲之美。

“倒也是的呢……”和嘉公主嘟囔了一句,看向小池塘内,有些忧伤地自言自语道,“如若此刻有锦鲤相伴的话,我会更开心的。”

“哗啦——”一阵水花跳跃的声音,和嘉公主不由自主地望向水池中,想要看见刚才那是何物发出的声响。

绵奕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公主,不一定要真正的锦鲤鱼与人戏水哦。”和嘉公主一听,倒是来了兴趣,迫不及待地问道:“魏贵人姐姐,你想要给我看什么新奇的东西呀!”

绵奕内心是一紧——她那似乎是与生俱来的敏捷与警惕再次“作祟”,她不得不赞叹和嘉公主的聪慧,小小年纪便可听出弦外之音。只是,如此一可爱的孩子,光明的前途就此葬送在了这勾心斗角的后宫之中啊。绵奕有些忧伤地瞟了一眼和嘉公主,只是后者还并未察觉到,只是好奇地望向水中。

“魏贵人姐姐,别卖关子了!你想要什么赏赐,说吧!”和嘉公主却完全会错了意,以为绵奕的沉默是想要赏赐的意思,对那新奇玩意儿的兴趣不减,却是对绵奕的印象大打折扣了。

“回公主陛下,嫔妾不求封赏……”绵奕神色顿时黯淡下来,只是手中的动作速度不减。真是,只要是在后宫中,就无法避免被人曲解意图么?这必然是那句话吧:“人心可畏,人言更可畏!”入宫深似海,绵奕在此刻竟然如此理解了。

绵奕手指轻轻滑动,对和嘉公主说:“公主陛下,请看水下。”

和嘉公主看向池塘底部——水很清澈,并不妨碍人的视线,当然此刻更让人身心舒适。

“小锦鲤!两条呢,魏贵人姐姐!”

水下的确有两条游弋的小锦鲤,但只要是仔细看一看,就能看出,那是由丝绸、木条等零碎的材料所制作,连接它们的是两根小小的银白色丝线,在阳光的反射下,一时间让人无法察觉。

那是绵奕小时候经常表演给弗笙和愉如意看的,当然熟练。

“和嘉妹妹!”

未等来华裳,却是等来了一声脆脆的呼唤,对于绵奕而言,极为做作。但这声音却是让和嘉公主身体一僵硬,轻声说了一句:“是和静姐姐!”

和静公主轻轻撩开她的紫纱,问道:“妹妹,这位是……”

“哦!这是魏贵人——”和嘉公主此刻被欢乐冲昏了头脑,竟然没有察觉在她滔滔不绝之时,和静公主眼睛倾斜了一下,看向另一边。而和静公主手中打开的扇子,突然合上了。

一股无形的力道推了和嘉公主一下,直接将她推下了小池塘。池塘不大,所以称之为“小池塘”,但对于任何一个人而言,尤其是和嘉公主如此一个小女娃,却是深深的水塘!

“啊——”她尖叫了一声,想要抓住绵奕若是任何一个可以支撑她的东西,却她悲凉地发现她周围连扶手都没有,就这样被推了下去。

和静公主此刻突然冲了上来,狠狠摇晃着绵奕,拼尽全力不断大喊着:“你竟敢害我亲爱的妹妹!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你还想反了?!”

绵奕却满脸茫然,只是她此刻头脑已经清醒了——她被嫁祸了。那个始作俑者借助了她在旁边这一点,既达到了伤害和嘉公主的意思,也成功地嫁祸于她。

只是绵奕还没有意识到——这将是一场她永远难以回首的,无妄之灾!

绵奕篇遥望孤城心自凉载不动许多愁

绵奕不记得时辰了,只觉得她整个人都迷迷糊糊、昏昏沉沉的,不知所云了。只是别人问什么她答什么就好了,虽然也有防备,却是不如从前了。她甚至不记得,是何时她才有这种奇怪的感觉,完全打不起精神来。

似乎从弗笙那撕心裂肺的喊叫声起,她就是这样颓废了。她不记得她是怎么离开岚薰殿的,只是看着那些下人对她的鄙视眼神,她就懒得去解释了。

绵奕好像觉得,她的时间是停滞的了,仿佛一切都是旋转的,直到好像看见眼前弗笙猩红着双眼冲她跑来,很是狼狈。她嘴角浮起一丝苦笑,想要发出什么声音,最终却只觉得嗓子干涩沙哑,只是做了几个口型罢了。

——好妹妹,嫔妾自求多福。

弗笙摔倒在地上,呆滞地看着那些小太监拉着绵奕离开,态度十分恶劣。“姐姐是冤枉的!姐姐是冤枉的,姐姐不会伤害别人啊!”她尖叫着,想要四周的人帮助她亲爱的绵奕……

但四周只有冷眼相对的人,她们袖手旁观,脸上是讥讽的笑。

皇上!只有皇上能救姐姐!弗笙脑海里想着,站起身来,脚下又一滑,险些摔倒在地。

“你们后宫为何无一日可清静?”

弗笙泪眼模糊,旁边的妃嫔们却全部行礼,让弗笙有些措手不及。一袭龙袍,金色晃得弗笙人眼略微昏花。

“你怎么还不行礼!”皇帝看着弗笙有些颓败地站在原地,身子有些不稳,眉头一皱内心疑惑道:“这不是魏清泰的女儿吗,怎么今日落得如此难看?”

弗笙被这威压一震,直愣愣跪在地上,勉强行礼后,抽噎着不断磕头,似乎是在倾诉,又似乎是在为绵奕诉苦道:

“恳求皇上不要刑加于魏贵人,姐姐真的不是那种害人之人,嫔妾懂得魏贵人的为人。恳请皇上不要伤害姐姐,姐姐必定是有苦难言,姐姐一定是有苦衷啊!

皇上贤明,为人坦率,定会查出真凶。嫔妾敢以命相保证——绝对不是魏贵人的过失!”

弗笙只知道,她唯一的姐姐,从小到大护着她的姐姐,她最亲爱的姐姐——要任人宰割了!她不想绵奕落得如此田地啊,那是她心中第一的姐姐啊!她磕着头,一直磕头,磕得头破血流,艳红的鲜血在地上流淌。

好似是天通人意,此刻骤降大雨,只有弗笙还在雨中磕头,而其他人都想着护着皇帝。皇帝内心有些动容——是什么力量,支撑着她保护她的姐姐?竟能发自肺腑想要救罪人绵奕!

他嘴角有些牵强地笑了,拉起弗笙道:“朕不伤她便是。”

“谢皇上恩典,大恩永世不忘!永世不忘!”

弗笙的头磕破了,在之后,太医们为她仔细治疗了一番,并要求她做好留疤的心理准备。弗笙同意了,但同时她依旧为她的姐姐担忧——看和静公主满眼的忧虑和其他嫔妃的闲言碎语,便可以得知和嘉公主的确是在受惊吓的基础上受了风寒。

可到底是谁心眼如此之坏,竟然要把如此严重的罪名冠于绵奕?绵奕向来低调,目前宫中位分不高,也不会得罪什么人吧。

愉如意与弗笙稍加谈论了半晌,愉如意觉得,也许那贼人正巧借助了绵奕的位分低,觉得皇上不会保全她。加上她的低调,也有不与俗世凡人相争的性格,很适合被人嫁祸。

“妹妹,暂且宽心。陛下自然知道‘一言九鼎’,不会伤害姐姐。只是目前最重要的是把真凶抓个现行。”

“姐姐,你可知道绵奕姐之前去何处休憩了吗?若是如此,便可推断出在事发之前她都做了何事,遇见何人。如若真可找出帮她之人,那便可请那人为姊辩白。”

“这……怕是过于困难吧。毕竟目睹此事之人,仅有和静公主。而小良子又告诉我说,和静公主对外宣称为内心惊吓不已,也是卧床疗养身心。”

弗笙犯了难,赌气地沉默着,内心却是一阵阵的波澜。半晌,她颤颤地抬起头问:“姐姐,万不得已的话,我去恳求太后吧……”

此语一出,必然惊煞旁人——愉如意却是满脸平静,伸手轻抚弗笙的脸庞,沉默了许久。弗笙双手还在轻颤,似乎也对此有些胆怯,况且,她不想成为绵奕嘴里说的“棋”!

愉如意其实已然有了解决的方法,只是她并不便于告诉弗笙——甚至是值得信赖的绵奕。此事事关重大,不得不经过深思熟虑后下决定。

“弗笙,好生修养,不得胡来。多加思考,再与你来定夺。”

愉如意为弗笙简单安排了一下,便跨过高高的门槛,眼神有些黯淡地离开了馥香轩。弗笙却全然不知的样子,向无所事事的华裳安排了煮茶的任务。

华裳接了指令便退了下去,让小良子领她去取一些茶叶。但华裳的眼神却随着愉如意的身影轻飘——华裳是个聪明的女孩儿,跟着绵奕多年,必然有些为人处世的技巧。

小良子很快便将华裳领到了御膳房。华裳并非不知御膳房在何处,只是因为御膳房在宫中算是个大圈子了,必然可了解到一些绵奕的消息。

“小良子,你先回去吧。帮我禀报魏贵人,就说我在此处取一些好茶来,可能不便早回。”

“诺。”

华裳遣走了小良子,便在御膳房内四处打量了一遍,问了身旁一名下人:“尔等可知龙井茶何在?”那名下人有些不耐烦地指了指华裳左边的一大排柜子,又有些疑虑地问:“想来龙井已是由尚宫局分发,敢问是哪位小主贪嘴?”

华裳听出了这名下人的话外之意,细想了下绵奕以往的方法,便回应道:“倒不是如此。小主们皆是通情达理,更为陛下之妻妾,想来不会节外生枝。只怕是尔等漏了何事,忘记何为‘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番言辞若是传出,怕是将倾家荡产无人怜悯吧?”

那人一愣,眼中多了一份憎恨,言辞却并无丝毫波澜:“多谢姑娘指点,敢问姑娘芳名?”

华裳淡淡一笑,福了福身道:“不宜多言罢,还望水月好自为之。”

那人更是背后一寒,警惕万分,内心自言自语道:“仅是卑贱的下人,竟敢与我相争?这明摆是对小主的不屑!等日后马脚外露,我便叫你罪加一等!”

水月望着华裳取茶的背影,眼眸中是深邃的愤恨与轻蔑。但只是转瞬即逝罢了。水月调整了一下心态,便大步走到御膳房专管零嘴碎食的小太监面前,仔细浏览了一番,指着一排小巧的、酷似银元宝的糕点问道:“此为何物?”

“姑娘啊,此为御膳房新尝试的糕点。由糯米、薄荷等滋补身心之物制作而成,外包一层爽口糖粉,内夹有栗子口味的馅,口感独特,称之为银元酥将在今晚由尚宫局分发。当然,也可以由各位小主们的侍仆们领取。”

水月自然不是等闲之辈,本来便是来御膳房转悠一下,看是否有讨小主欢心的点心,还真是天不负人心。

她从一旁拿出了一大块干净的布帕,小心地挑拣出了两行的银元酥,放进了布帕内。当她打算再挑拣出一行的银元酥时,那小太监有些急,快要跳着脚了,阻止道:

“姑娘啊,每名小主只能领一行的银元酥,若是超出了份额内的领取了,将会有小主分不到。陛下也势必会怪罪下来。”

水月冷漠地瞟了一眼那小太监,反问道:“难道嘉贵人责罚起来就不厉害了?你够那个分量么?”

那小太监语塞,一时着急地说不出话来——是啊,嘉贵人的残酷冷血他的确略有所闻,但是陛下若是怪罪了,他依然担待不起啊!哪怕是要求他“两害相权取其轻”,他却是一头也取不了……

“噼——”

清脆响亮的耳光声。

五道红色的血印子,在水月的脸上若隐若现。

绵奕篇春雨潇潇,怎奈寒尚料峭上卷薄雾浓云愁永昼

“贵人姐姐?”

在黑暗中,脆脆的一声呼唤打破了寒冷的沉寂。绵奕费力地抬起沉重的眼帘,只觉得两眼模糊,泪瞬间就流下来了——是何人来“看望”她呢?

她罪过如此之深,哪怕她诚然是冤屈之人,却已然无望平安度日了。沉默良久,那人又轻声唤道:“贵人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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