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罪孽

苏响所在的场景来到了一家公园，很熟悉的公园。

“方强，一家互联网公司的普通职员。四年前他被公司清退，连着半年找不到工作，饥寒交迫的情况下，在公园里偷了一个手提包，只为了里边装着从菜市场买来的半只烧鸡。恰好路过的你，为了见义勇为的好名声把他抓进了警局。方强在看守所里认识了后来的老大，出来以后就走上了吸毒贩毒的道路。”光头的声音在旁边担任着解说的职责。

然后场景开始变化，针筒，白粉，流满污水的街角，混乱的彩灯，时而狂躁时而迷茫无神的人群一幅幅不堪的画面略过，最后定格在了一间狭窄的房间。

这间房的墙壁上贴满了褪色的挂历和女明星海报，浓浓的90年代风格。

地上堆满了垃圾，大多是方便面桶和卫生纸。

屋子里能算上家具的只有一张单人床，一团团的苍蝇围着床上的尸体飞舞。

光头的声音在这时又重新响起：“最后，方强吸毒过量而死，享年36岁。”

“你让我看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究竟想表达什么”苏响看着右边声音传出来的地方。

“是你改变了这个人的人生轨迹，让他从不幸堕进深渊。对于这样的结果，你就没有一点点的怜悯和自责吗”光头的声音问道。

“他是咎由自取，我自责个屁。这世界上的工作多了去了，刚才那个瘸子人家不还送快递吗他自己要去抢去贩毒，我为什么要同情他”苏响反问道。

光头似乎没有和他争辩的打算：“我们看下一个。”

“你烦不烦，我说过了，这种东西对我没用。”苏响正在抱怨，画面突然全都黑掉了。

灯光再次亮起的时候，一个少年正站在讲台上侃侃而谈。

背后的黑板上一个名叫赵先复的名字下边写了一长串的正字。

“这个我记得，初中班长，后来转学了。”苏响不耐烦地说道，“是我举报的，我发现他用收上来的书本费去k歌，还叫了公主。怎么了”

“前年他染上艾滋病，家里人也不管他，已经上吊死了。你认为自己有罪吗”

光头说完，苏响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单杠，上边挂着这个初中班长的身体。

“我有罪吗废话老子在夜场打工辛辛苦苦挣来的钱，他贪污回去叫小姐。我没亲手打死他已经是我佛慈悲了，你问我有罪吗”

“你可别给我整什么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啊，我没义务去拯救败类。”

苏响扭过头，去找光头的位置，“我说这就是你的能力这么无聊给我来点有杀伤力的行不行，咱们正面过两招也好啊”

“你若真没有罪孽，我自然会放你离去。”光头的声音不急不缓。

接着，苏响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女人，是欺负梁晓菲、最后被苏响当场羞辱转了校的那个。

“后来她到了新学校，因为跟那边的恶势力产生冲突，被打成了傻子，结果对方打官司胜诉，她家连一分赔偿都没有得到。”

“啊哈，天道循环报应不爽。这种垃圾就不应该出现在世上，她们毁掉的人生还少吗”苏响说道。

这个女生消失，苏响的眼前换成了一个眼神卑微的女生，小心翼翼地看着画面外，像是在偷看苏响一样。

“这个是她欺负的梁晓菲，非常喜欢你。”光头的话说了一半停了下来，似乎在等待苏响的反应。

苏响当然知道梁晓菲的现状，声音里没有丝毫动摇：“那又怎样”

“你就在她身边却没有救她，眼睁睁看着她被父亲夺了舍，你就没有一点悔恨吗”光头继续诱导着苏响。

“你当我是什么人超人蝙蝠侠警察我只是个高中生好不好能力有限救不了她这不是很正常的吗我已经尽力做了所有能做的事，为什么要悔恨”

“话说回来，”苏响话锋一转质问光头：“你一直罗里吧嗦地给我放这种东西，是因为我不悔恨你就没法对我出手吗”

苏响的周围安静了片刻，然后光头的声音再次响起：“是的，我问的是心。只有让你悔恨的行为，我才能给你定罪。”

“哈哈哈哈。”

苏响得意地狂笑：“那你完了。”

光头站在苏响的面前，煤油灯的光打在光头背上，在苏响脸上投下了一片阴影。

“为什么要把真实的能力告诉他”蜘蛛在面具上动了一下，发出了含糊不清的人声。

“你太小，有些事还不懂。”光头拨弄了一下煤油灯，让光线亮了一些，“人心是一件很有趣的东西，有的时候越是觉得安全，反而更加危险。你听说过特洛伊木马吗”

蜘蛛面具哼了一声：“按你们人类的算法，我还不满两岁，每天被你带着杀人，哪还有时间做别的。”

“吃人的时候没见你这么忙。”光头调侃了一句，又重新说回正题，“当他心灵的城池坚不可破的时候，怎么样才能拿下它”

“去找它的软肋啊，我们刚刚不是找到这小子最关心的人了吗”蜘蛛面具问道。

“这么做就太没水准了。我的能力是为了杀人吗不，我追求的是美，追求的是人类最复杂的内心情感，并以生命和鲜血塑造出美丽的花朵。从蛛丝马迹中搜集出罪者的愚行，撬开他们坚实的防备，让这些人敞开胸怀，心悦诚服地折服于我所审判的罪孽之下，这才是我张正淳的心灵艺术。”

“可是这要耗费多长时间”

“你又饿了”张正淳问道。

“饿了。”蜘蛛面具老实回答，“我要吃东西。”

“孩子，越是美味的食物越需要等待，这样的体验才更加让你回味无穷。”

“那要等多长时间之前的实在是吃不饱。”蜘蛛的一条腿指向了头上的铁链子。

上边的恶九只剩下一堆白骨。

“不需要多长时间。现在这个小子已经认为我的能力对他不起作用了。可那是真的吗他太不了解自己了，太不了解人心了。他的心灵真的有这么密不透风吗对这些人的悲惨际遇，对自己的行为，他真的是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吗”

“还是说，只是单纯地嘴硬呢”

光头按了按苏响的胸口，那里顿时出现了一块血迹。

不知何时，皮带上长出了一圈铁钩，刺进了苏响的皮肤。原先静止不动还不明显，现在被张正淳一按，血液从伤口中挤出来，顿时浸透了苏响的衣物，全身上下出现了一块一块的血痕。

“你看，我的木马已经进入他的城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