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大雨

雨势并没有减弱，反而是越来越大，趴在墙头偷窥的黎流飞看到这，心中冒出了一个十分不好的念头。

这里根本不是妇产科医院，能聚集这么多孕妇，只能说明一件事情，那就是她们是被强迫绑来的。

黎流飞以前听说过一些专门搞代孕的工厂，但他也只是在电视和报纸上看过，从来都没有如此近距离的接触。

废弃的精神病院中扔满了婴儿的尸体，而那个去病院深处取货的老婆婆显然也与这件事有着密切关系，这中间的联系，黎流飞已经有了大概的头绪。

作为医生，在医院偷窃婴儿或许并不是一件难事，但这种事情风险太高，最稳妥的办法，就是找省事的专门途径。

在最外围的房子中，那个身形略有些佝偻的老婆婆提着一个黑色的药罐来到门前，先是抬头看了一眼漆黑的天空，然后撑开一把黑伞，朝里另外的房子走去。

见老婆婆离开，黎流飞急忙顺势翻进了院子，趁着夜色，偷偷摸进了最外围的那座房子。

里面是一间厨房，几个炉灶上摆放的药罐和她提出去的一模一样，烧开的药水中冒着白气，一股浓郁的药味弥漫在整个房间中。

黎流飞打了打衣服上的水珠，然后来到了炉灶前，一旁的桌子上摆放着一大包药材，正是那老婆婆从精神病院中带出来的东西。

翻开药包检查了一番，黎流飞发现这似乎是一味中药，根本没有奇怪的东西掺杂在里面，只不过他不了解医学，叫不出药材的具体名称，也不知道它们的具体作用。

又看了看药罐中被煮的药材，里面和药包中的材料一样，很显然，老婆婆就是在用在精神病院中拿来的药材熬药。

“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黎流飞不确定这个老婆婆是在下毒药还是下好药，要想搞清楚，只能在里面偷一点药材让这方面的专家来鉴定了。

就在黎流飞准备偷药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见有人来，黎流飞瞬间弯下腰，悄悄来到了窗户边，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打着黑伞的老婆婆提着空的药罐走在院子的泥泞之中，她来到房门前，收紧雨伞，刚想踏入屋内，但看到房间另一个人的脚印后，突然停在了原地。

有些警惕的老婆婆观察了一番地上的脚印，然后又抬起头看向脚印延伸至屋内，不禁握紧了手中的黑伞，她很清楚不会有人踏入这间房子的。

躲在门后的黎流飞见老婆婆始终不进门，而是停在了门前，微微皱了皱眉头。

他知道可能是自己的脚印暴露了，但这个老婆婆这么小心，实在是可疑。

悄悄打开怪物图鉴，黎流飞把双头鬼召唤到了门前，指了指门的另一边，并对他做了一个鬼脸。

会意的双头鬼点点头，直接显形，两个脑袋瞬间扭曲，血肉模糊的面孔中发出一丝诡异笑声，张牙舞爪的就要朝着门口的老婆婆扑去。

“额”而门口的老婆婆看到突然出现的惊悚场面，两眼一翻，直挺挺的昏倒了过去。

在老婆婆要倒地的时候，被手疾眼快的黎流飞扶住了身体。

“这么不经吓”黎流飞一脸疑惑，他还以为这警惕心极强的老婆婆心里承受能力会很强呢，没想到竟然会这么脆弱。

测了测老婆婆的脉搏，脉象平和，并无大碍，只是单纯的吓晕过去，黎流飞也就放下心来。

双头鬼蹲在了黎流飞身旁，左脑袋伸出手碰了碰老婆婆，有些担忧的问道：“她不会被吓死了吧”

“没有，她只是睡着了。”黎流飞一边说着，一边把老婆婆拖进了厨房不起眼的角落中。

“辛苦了。”黎流飞对双头鬼说了一声，然后把他收回了图鉴之中，随后又低头看了一眼这个平凡的老婆婆。

他还想从这老婆婆口中套一些话出来呢，但现在看来，这个计划好像是泡汤了。

敢一个人去那么恐怖的废弃精神病院，怎么说也不可能胆子这么小，难道是亏心事做多了，最害怕鬼找上门来

“王婆婆，中秋节快乐。”

“”

黎流飞在声音响起的同一时间回过头，只见门外走进一个二十多岁的短发女生，手里拿着一包月饼，看到房间内的场景后，张大了嘴巴，表情惊恐，说不出话来。

“啊”

看到王婆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女生终于忍不住尖叫了起来。

“别叫别叫。”黎流飞慌忙上前要拦住这个女生，他刚才把注意力放到这个老婆婆身上去了，没注意到门外还走进来另一个人。

只是这个女生并不是一名孕妇，身材苗条，但因为看到案发现场，脸色被吓的有些发白。

女生想要夺门逃跑，却被行动迅速的黎流飞给拽了回来，“别叫了，我是侦探，来救你的。”

看到伸到眼前的侦探证，女生停住了尖叫，惨白的脸上也恢复了一丝红润，只是碍于被抓住了手，不敢搞出太大的动静。

“你...你杀人了...”女生语气依旧很惊恐，她从来没经历过这种场面，尤其是侦探杀人这种场面。

“我没杀人，她只是睡着了。”黎流飞十分正经的回道。

女生听到这话，更加害怕了，因为没有哪个杀人犯会说自己杀了人，也没有哪个精神病会承认自己是个精神病。

“小莲，怎么了”门外传来一阵呼喊声，刚才短发女生的尖叫声引起了几个人的注意。

被叫做小莲的短发女生看着面前的黎流飞，一句话都不敢回，她害怕这个侦探一生气，把她也给杀了。

而黎流飞透过门缝，看到了有四个孕妇挺着非常大的肚子，打着伞朝正这里赶来。

“进屋。”黎流飞把短发女生拉进来厨房中。

不一会，四个孕妇陆续来到厨房中，看到屋内的短发女生和一个陌生男人后，虽有些震惊，但还是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慌张，因为她们的身体情况不允许她们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你是谁”为首的一名孕妇对来历不明的黎流飞质问道。

“他...”短发女生悄悄对这四个人指了指角落里横躺的老婆婆。

“你...”终于，这四个孕妇看到王婆婆的尸体，脸上的表情开始不好看起来。

“别害怕，她只是被我打晕了。”

黎流飞拿出了手里的侦探证，对她们解释道：“我是侦探，因为查案查到了这里，我知道你们有些人是被抓来的，我会报警来救你们出去的。”

“侦探”为首的孕妇看到黎流飞手中的侦探证后，心里虽然有些担忧，但还是不为所动的笑了笑，“我不知道你来这里干什么，但我还是劝你一句，赶紧回去吧。”

“怎么了”黎流飞有些疑惑。

“我们只是一介妇人，不懂什么查案不查案的，但来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是被逼的，你们说是吧”为首的孕妇对其它孕妇问道。

“就是，我们都是自愿来的，没人会逼我们。”另一个孕妇非常赞同，“我们在这里有吃有喝，生活从来没像现在这么好，我还要求求你，千万不要报警，否则我们的好日就到头了，你作为侦探，不会破坏别人的生活吧”

“我...”黎流飞被这几个人堵得哑口无言，他没想到这群人竟然都是出于自愿。

“你看我们怀孕这么久了，还有一个多月就要生产了，我们冒着雨和你说这么多也不容易。再说了，我们一胎就有十几万可以拿，断人财路，就相当于断人生路，你不会不知道吧”另外一个孕妇也插话道。

“就是，我们求求你，千万别报警，否则拿不到这笔钱，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活了。”最后一个孕妇可怜楚楚的看着黎流飞。

黎流飞先是沉默了一会，然后继续问道：“我在一个地方，看到了许多被用来做实验的婴儿尸体，它们的死亡和你们口中的王婆婆脱不了干系，你们就不在乎自己生下来的婴儿，到底去了哪里吗”

“来这里的人，哪一个不是为了钱，只要有钱拿，我们每个人都不在乎婴儿去了哪里，你们说是不是”为首的孕妇对其她三个孕妇问道。

另三个孕妇虽然有些被黎流飞的话吓到，但听了为首孕妇说的话，她们也都默许的赞成了，她们是很担心自己的亲生骨肉，但相比于这个来说，钱对她们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你也不在乎”黎流飞转头对身旁这个二十出头的短发女生问道。

短发女生急忙的摆了摆手，“我...我只是来打零工赚生活费的。”

“王婆婆对我们这么好，还每天给我们熬安胎药，你就不用替我们担心了，倒是你，如果你报了警，我们这里三十个姐妹全都没了财路，万一有想不开的，变成鬼缠着你，你可千万不要害怕。”

为首的孕妇说了这么说，也不想再继续说下去了，“行了，我不多说什么了，选择在你手里，我们要回去了。另外，祝你中秋节快乐。”

说着，为首的孕妇便带着其她三个孕妇离开了这里。

她们完全没有反抗的力量，所以说再多也没有用，而且她们只需要担心能不能顺利生产的问题就好了，其余的事情，她们根本没有心情来管。

被教育了一顿的黎流飞转头看了一眼窗外磅礴的大雨，然后又回头对身旁的短发女生说道：“你的王婆婆估计很快就能醒。”

说完，黎流飞便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等等。”短发女生叫住了黎流飞，然后十分低声的询问道：“你不会报警的吧”

听到这个问题，黎流飞自嘲的笑了一下，并没有回答她，而是走进了大雨之中。

这的确是一个比较困难的选择题，如果报了警，她们这群自愿来赚钱的人就没了钱拿，到时候指不定会发生什么疯狂的事情。

而如果不报警，到时候婴儿顺利生产，估计又会被那个医生继续拿来做他所谓的实验。

这两种结局，似乎都不是多完美。

不过黎流飞心中也有了答案，他不打算立即报警，先查清楚医生的真实身份，到时候再说这一切也不迟。

而且这么多年来，还从来没有外人跟他说过中秋快乐这种话，这可能也是他的私心在作祟吧。

雨越下越大，整个世界都整剩下雨水瓢泼的声音，冰冷的雨水打在黎流飞的身上，他却突然觉得在这孤独的世界中，这些雨水有些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