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灭门

弘治十八年，朱佑樘驾崩于乾清宫，在位十八年，享年三十六岁，葬泰陵，庙号孝宗。孝宗传位于朱厚照，即位后，年号“正德”。孝宗弘治时期政治还算清明，但唯独子嗣方面不尽人意，虽有三子两女，但是都早早离世夭折，唯独留下朱厚照一个独苗。这也让朱厚照顽劣成性，少受苛责。孝宗走后，给朱厚照也留下了一套非常刚正廉洁的大臣班子，但是却被正德皇帝儿时玩伴，俗称“八虎”的一些太监弄得朝堂乌烟瘴气。这些人不顾身家性命，联名上书请求严惩八虎，武宗刚刚即位，还缺乏驾驭群臣的能力，见到如此声势浩大的进谏，有些支持不住，想与群臣妥协，除掉八虎。但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老谋深算的刘瑾在皇帝面前声泪俱下地哭诉使武宗心又软了下来，第二天他惩治了首先进谏的大臣，内阁成员谢迁、刘健以告老还乡相威胁，但是被武宗欣然批准，群臣失去了领头人，只好作罢。就这样，一场反对八虎的运动，以八虎的最终胜利而告终。适逢正德六年，宦官当道，又逢天灾**，各地起义不断，民不聊生。

太原东阻太行、常山，西有蒙山，南有霍太山、高壁岭，北扼东陉、西陉关，是以谓之四塞也。山西一个小县城的一户高家大院此时正灯火通明，好不热闹。与屋内的喧嚣纷杂不同，外面的街道却是异常冷清，甚至蟋蟀都停止了虫鸣。一阵微风吹过，几片乌云也遮住了当空的月亮。

月黑风高夜，杀人正当时！

山西王家老太太六十大寿的喜庆刚刚散去，丫鬟仆人们还未将剩菜冷羹打扫干净，却见从天而降几十人，黑衣蒙面，朝着人群直扑而来。一时间，王家内外呼喊不断，求救声，厮打声不绝于耳。暴风雨的前奏是黎明前的安静，暴风雨过后同样是诡异的冷清。放眼望去，惨绝人寰。不到一柱香的功夫，王家一家老小外加仆人二百余口惨遭灭门。地上的尸体横七竖八，屋子里的东西也是一片狼藉，往日里其乐融融的大宅子现在俨然成了人间炼狱。

寿星老太太的床榻上还倒着两个人，正是她的两个女儿，估摸着应该是服侍她就寝时惨遭杀害。

王家家主王厚德是老太太的大儿子，今年四十有余，从父亲手中接过狂刀门已经十余载，一直是北方武林至尊，这些年也是将狂刀门经营的日益兴旺。父亲死于武林盟主的争夺之战，那一年他才不到二十。看着地上已经身死的黑衣人手中的兵器，王厚德微微叹了一口气。四个手足兄弟，三个妹妹全部在这场浩劫中毙命，他拼死一战，还是未能保护身边老幼。他甚至想留下活口，但对方自知不敌，早已吞下口中所含毒药，一命呜呼。可恨家中遭此劫难，却不知道谁才是幕后凶手，他不甘心，他恨！用尽一丝力气，将身边的茶杯种种摔在地上，王厚德仰天长啸：啊

“老爷！”

“爹！”

门外同时响起两个声音。是王伯和自己的儿子王天叶！王伯今年跟老太太同岁，父亲在世时，便跟随左右。王厚德没有咽下最后一口气就是要等他们回来，看见他们进来，也强打着精神坐了起来。

“王伯”王厚德刚说完一句话便忍不住的咳嗽。

“这是怎么了？老爷，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到底是谁干的？”王伯双眼通红的问道。

“爹”王天叶今年十五岁，还没到加冠的年龄。他和王伯躲过一劫也是偶然。今天老太太过大寿，县令王陵也亲身前来，寿宴结束王伯作为管家自然要送县令老爷回府上，王厚德作为家主不能亲身前往，只能让自己的大儿子替自己送迎一番，想不到阴差阳错竟然躲过一劫。

“叶儿，王伯，你们不要说话，先听我说。”王厚德脸色苍白，已然到了最后关头。

“不，老爷武功盖世，不会有事的，我这就去请郎中。”王伯有点手足无措的说道。

“不用了，我中了暗箭，箭上有剧毒，不用白费功夫了。”王厚德紧说完却是脸色红润起来，哪里还有刚刚奄奄一息的神态。

回光返照！

王伯心里咯噔一下，不敢在插话，赶紧俯首听道。

“凭我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此事肯定还没完，这帮人连老太太都不放过，显然不是只冲着我一个人来的，他们此番前来必然是要斩草除根。王伯，叶儿就拜托你了。”王厚德说完忍不住咳嗽起来，王天叶上前搀扶，却被王厚德死死抓住，王厚德留恋的看了一会后，轻声说道：“叶儿，从此以后你就不能叫这个名字了，叫天佑吧，希望老天怜悯，不让我王家香火断了”

“爹！”王天叶虽然还是个孩子，但从小跟随父亲习武，早已心智超出同龄许多，要不然光是地上这些尸体，就足以令他吓傻过去。王天叶跪在地上，忍不住抽泣。

“傻孩子，给爹笑一个，记住，以后跟着王伯隐姓埋名，千万不要带着仇恨去生活。欢笑让人遗忘，仇恨却让人铭记！”王厚德无奈的说道。

“嗯。”王天叶根本不明白父亲的意思，只是重重的点头。

“叶儿，为父也是最后一次叫你了，真想看你娶妻生子，光宗耀祖啊！”王厚德说完这句话脸色一下苍白了起来。

“老爷！”

“爹！”王天叶和王伯一下子围到王厚德身旁。

“王伯，叶儿就拜托你了。”

“老爷，您千万要挺住啊。”王伯早已老泪纵横，自己从十几岁都跟着王厚德的父亲搭理家务，虽然自己不姓王，但早已是王家的一份子。看着王家一步一步走向兴旺，转眼间又破败，怎么能不触景生情。

“王伯，叶儿”王厚德再一次看向自己的儿子，王伯心领神会，一记手刀拍在王天叶的后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