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第一道符

第二日，一阵冷雨淅淅沥沥的落了下来，整个奉天阁都变得阴凉起来，只是在这个夏季有些意外，

昨日简言探查扳指空间伤到了神识，还一无所获，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父亲留给他的扳指空间一定有秘密，

当他醒来时，他手上的扳指已经消失不见，当时他心慌不已，

但他却隐约感受到扳指还在他的手指上，神识查探之下，他才发现扳指已经与他融为一体，更加确信了扳指之中必然有他父亲留下的秘密。网

简言望着外面的景象，一阵大风吹过，须臾之间，雨势增大，

暴雨如注，豆大的雨滴细细密密从天而降，像是有人打翻了一盘珍珠，一气儿滚落到了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院中的奇迹树上的树叶似乎都被打烂，雨水沿着树干上的纹路流下，像极了当初简言感受到的鸿蒙之气。

他心想，老师所说的痕迹真是无处不在，

他现在屋檐下，雨水在面前形成了一道雨帘，

简言像是决定了什么，进屋搬出了桌案，摆上了笔墨纸砚，

杨曲去上课了，听说老师换作了一个时常戴在藏书阁的老头，如今的简言自然有足够的理由不去上课，因为他是颜拂的弟子，

其实杨曲也不用去，但是他想去。

小院静听雨，

梦里白雾起。

门寂山相对，

身闲鸟不猜。

简言如是念着，昨日在扳指空间中的景象如同幻梦一般，此刻雨声虽大。却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静，静到连鸟都不猜疑。

笔落，简言运用元气护住了周围，雨水不能洒进来。

竖勾、顿笔、横竖一点，简言认真的写着一笔一画，却仿佛进入了某种幻象。

简言的手并没有停，依旧写着字，他的眼神盯着笔迹，眨都没有眨一下，

他的心神猛然飞出，雨水在奇迹树上的流动似乎加快了，越来越快，宣纸上的字的笔迹似乎飞到了那棵奇迹树上，

贴在了雨水上，却没有涣散，简言目不转睛，他念头转动，贴在树上的字开始拆解，

一笔一画的拆解开来，然后组合，自然不是组合成字，而且组合成了树纹，

老师说过痕迹，此时的树纹，水流，笔迹都是痕迹，

老师说过学符需要先找到细腻纯粹的鸿蒙之气，需要画出他们的流动痕迹，

此刻，这些树纹不就是符纹，这些水流不就是鸿蒙之气，那些笔迹不就是他画的，

简言明白了什么，他手中的笔早已经停了下来，自己想的诗却还没有写完，还差一个字，

凝神静气，简言感受着风，感受着雨，感受着那棵奇迹树，

这颗树的名字取得真好，就像是为他而取的一样，要助他画出第一道符。网

雨水滑落到树纹中的水流很小，平常人在简言这个位置看都看不清楚，他此时却看的异常清楚，

就像一条条*一般，鸿蒙之气弥漫着整个小院，在树叶上，树叶的叶纹上，

简言感受到了细腻而纯粹的鸿蒙之气，他发出了一条讯息，请求他们进入到那些细小的水流之中，

老师说过只能请求，不能操控，他时刻记着，不敢或忘。

然而那些鸿蒙之气却不为所动，简言没有恼怒，他静静看着那些在叶纹中流动的鸿蒙之气，那些叶纹就像符纹，那片树叶就像一道符，

简言的神识已经覆盖到了树叶之上，将叶纹看的一清二楚，上面有几个分叉他都能够数出来，

简言诚恳的再次发出讯息，然而那些鸿蒙之气依旧不为所动，他略有些无奈，

心想，难道它听不到自己的意念所发出的讯息，他开始回忆老师所教的方法，

当时莫念问过，符应该怎么画，她也说过，只有墨溶于笔才会写出字，也就是画出符纹，

老师说过这是判定一个符师强弱的标准之一，

他想此刻便是自己的墨丝毫没有接触到笔吧，难道是自己的意念不够强吗？

简言记得第一次在清心院，老师让他感受鸿蒙之气时，叫他不要用神识，此刻自己却用了神识。

他迅速收回了神识，叶纹上的鸿蒙之气并没有消失，他依旧能够感受到，心里一直担心的事情终究没有发生。

意念这种东西是很神奇的，比之神识弱上许多，比之神魂也弱，但它却拥有两者的共性，既能感知也能进攻。

简言再次传念，他自认为这道讯息清晰无比，

是的，那些存于叶纹中的鸿蒙之气动力起来，简言似乎能够看出它们的状态，如一层轻纱，如一片白雾。

它们似乎看了一眼简言，然后化作一条细线进入了树纹中的流水之中，伴随这细流流动，

却没有一丝力量，简言的眼睛自然是闭着的，他的神情轻松至极，没有一丝疲惫，

他的右手微微抬起，老师让他们先在纸上画符，他此刻没有这么做，

他写的字被他拆解，此刻需要组合，但不是简单的组合，

那些蕴含细腻纯粹的鸿蒙之气从树纹之中飞出，飞到了简言的手掌前方，安静的待在半空，似乎在等待简言的号令。网

他的五指自然的摆放，随后食指微微太高，伸直，此刻不由发现，

简言的食指很长，一般人的食指都比中指短，但是简言的食指却和中指一样长。

他的食指动了，不对，应该是他的手腕动了，因此手掌连带着五指都动了，似是画了一个半圈，

如果杨曲在这里，他可能会以为自家先生傻了，因为手指前方什么也没有，

不过简言能够看见，那些鸿蒙之气动了，画了三分之二的圈。

须臾之间，简言看向了树纹，他的左手抬起，如同右手一般，

食指相交，轻轻向空中一点，随后拇指又轻轻向空中一点，都点在了那个残缺的圈中，

随后，他想起了颜拂给他的那册书，上面画的符纹，以及画符时的手法。

拇指相交，食指相交，中指相交，无名指相交，下翻，这个动作或许有些难，对于第一次的简言来说也有些笨拙，

但是他做到了，下翻之后，拇指轻碰，又画了一个半圈，随即他两掌撑开，

是的，就是撑开，就像撑开一片天。

瞬息之间，就在撑开的一瞬间，前方很多青色细线若隐若现，

当完全撑开的时候，青色细线完全浮现，简言欣喜万分，却只有嘴角那一丝笑意。

那就是符纹，也是真正的符，就像一个孩童画的雨字，横不像横，竖不是竖，点更不是点。

那道符静静的悬浮着，泛着青光，简言将手伸了过去，悬浮在手上。

之后那道符开始晃动，简言眉头微皱，他向八个奇迹树上扔去，

那道符却还没到，在半空就消散了，似乎是雨势太大，将其打散了，

只是在消失那一刻，简言的识海似乎少了一样东西。

……

……

突然涣散掉的符给简言一个措手不及，他还想看看自己画出的第一道符威力几何。

难道自己这道符连这点雨势都抵挡不住吗？

不过能够画出一道符，已经是极为不易了，

他决定去找颜拂，也应该去找颜拂，简言进屋准备取伞，一只灰猫在门前伸了一个懒腰，眼神还有些惺忪，似乎还没睡够，

她一跃而起，跳到了简言的肩上，简言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脑袋，然后进屋拿了一把黄纸伞。

顶着雨势，一人一猫到了清心院，颜拂将那个躺椅搬进了屋，躺在上面闭着眼睛，像是在休息。

简言推门而入，陈旧的门总是发出声响，颜拂睁开眼睛，看见了简言。

九九跳到了颜拂怀里，当初颜拂帮她设置阵法，她知道这个老头是个好人。

颜拂笑着摸着九九，说道：“臭小子，来找我也不带点东西，老夫是这么教你的吗？”

简言略显尴尬，转移话题说道：“老师，你这大白天睡觉不好吧。”

颜拂没好气看了他一眼，说道：“这种天气睡觉最合适不过了。”

简言听着外面的雨打穿林声，不由想起小时候在窗前读书的时候，遇到这样的天气偶尔也会有这样的感觉，

他嗅着空气中的味道，空气中夹杂着新土的味道，还有诸多植物所散发出的味道，凉凉的空气让人不免会想到钻进被窝应该会很舒服吧。

简言坐到了颜拂身旁，说道：“老师，我今天画出了第一道符。”

所谓语出惊人大概就是如此，颜拂这种活了三百多岁的老头也惊讶的起了身，

惊疑不定的看着简言，九九抓挠着颜拂已经有些破烂的衣衫，

简言看着颜拂的神情，继续说道：“真的，老师。”

颜拂抱起九九起身，极为认真说道：“现在能画吗？”

简言起身将自己画符的过程说了一遍，颜拂很是惊讶，看向简言的眼神多了一丝火热，

颜拂推开陈旧的木门水花在原中的走了出去，雨势依旧不减，无数水花在院子里一口装满了水的大缸里溅起跳跃，

简言跟在颜拂的身后，像极了一个恭敬谦逊的学生，静静等待着颜拂的教导，

九九似乎有些不习惯颜拂的怀抱，跳到了简言的肩上坐着，看着雨色，

颜拂说道：“你写出的符自然是真的，至于为什么在雨中涣散，”

简言期待的看着颜拂，颜拂却突然说道：“把椅子给我搬出来。”

简言微怔，随后很是无奈的进屋把颜拂的躺椅搬了出来，

颜拂躺下，说道：“你第一次画出一道完整的符，自然欣喜若狂，因此对符的掌控自然差了弱了许多，”

简言站立一旁，有些不解，颜拂继续说道：“通俗讲就是你的墨太淡了。”

闻言，简言明白了，就像你做一件极难的事情，成功之余，自然会万分欣喜，但也会因此放松身体，

简言也是如此，多那道符的掌控降低，所以涣散，并非是承受不住雨势。

颜拂看着一粒粒往下掉的雨珠，对简言说道：“再试一次吧！”

简言点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随后闭上了双眼。

他之前的鸿蒙之气源自于叶纹之上，清心院外的树比起奇迹树自然多了很多，但是简言不想用同样的方法。

他的意念感知着那个水缸，雨水飞剑而出，就像一粒粒璀璨的珍珠。

并没有多久，纯粹而细腻的鸿蒙之气就从那些水珠之中飞向简言，这些鸿蒙之气似乎比起奇迹树上的还有强大，

作为简言的第一道符，符纹自然记得清晰无比，

简言如之前一般，右手抬起，画了一个三分之二的圆弧，鸿蒙之气随之而动，

颜拂望着他，拂过自己的疏须，双目之中充满了欣喜，简言的进步出乎了他的意料。

如同之前一般，他双手变换，比之前更加熟练，

符纹出现在简言身前，颜拂望着那个泛着青光的符纹，轻微等我点着头，

九九对于这突然出现的符纹，有些惊诧，

颜拂说道：“施展出去！”

简言闻言，当时他是推出去的，他也不知道那算不上施展。

颜拂注意到简言有些不敢确定的神情，微微自嘲，

说道：“运用鸿蒙之气转动符纹，符纹自会汲取天地自然之力。”

简言有些微皱的眉头舒展开来，手掌对着那个符纹，

随后符纹旋转了起来，竟然能够听见一种声音，

“咔嚓，咔嚓，”

就像齿轮转动一般，简言听着声音，却不敢睁开眼睛去看。

那道符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大，飞到了那个水缸的上空，雨滴砸在了上面，没有再涣散。

符纹上青光大盛，周围的鸿蒙之气涌入符纹，符纹转动的速度越来越快，随后竟然化作无数冰针向下砸去，

本就是泥土的地面被砸出无数个洞，或深或浅，那个水缸被砸的粉碎。

简言睁开了双眼，看着这一幕，平静说道：“并没有我想象中的强啊。”

颜拂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说道：“眼高手低。”

简言吃痛，反思起了颜拂所说的话，心想：“符道的威力当初那个雨夜他勉强见识过，可是那个胡寂漠境界比起老师差了很多，完全体现不出来。”

于是很是认真的说道：“老师何不让我见识见识，也能我心生向往。”

颜拂轻哼了一声，枯槁的手掌抓住了简言的肩膀，随后飞入了雨中，九九使劲的抓着简言，

雨水自然没有打在他们的身上，没过多久，简言他们到了湄山山顶。

能够看见当初他们去的落连山，颜拂撇了一眼简言，说道：“今天老师就让你看看符道。”

只见颜拂双手不停的变换，双手食指之上一道青色流光化动，简言自然知道老师在画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