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江言

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二人才起床，梳洗、吃完早饭之后，打算上街看看，了解风土人情和习惯规矩。北宋不愧是中国古代文化最发达、经济最繁荣的朝代，“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就街市的繁华程度竟也不比21世纪的差。

郁璃就像初进大观园的刘姥姥似的，看什么都觉得新鲜新奇。瞪着眼睛东瞧瞧西看看，时不时地感叹：“清明上河图果然没有骗我。幸亏穿越到了北宋，要是落到个贫瘠落后的朝代，那我可要哭死了。”

“好歹你也是21世纪的人，能不能别跟刘姥姥似的，太丢现代人的脸了。”燕柔轻轻笑着，“那边有家布庄，我们去买几件衣服吧。”

郁璃的衣服在废井里扯破了，虽然整理下勉强能见人，但估摸着也穿不了多久了。而燕柔一身华服在市井街头也过分招摇了。

店里生意似乎不错，买布买衣服的人进进出出的。郁璃东看看西看看，在现代她进过无数服装店，但是布店还是第一次进，看什么都觉得新鲜。这家名为鸿福的布庄各式款式衣衫还真不少，甚至连内衫，鞋袜、手绢丝帕都一应俱全。

正在她挑花眼的时候，燕柔忽然拉住她悄声说：“你有没有发现，从我们进店开始，伙计就一直盯着我们看。”

“肯定是我们太漂亮了，他们看傻了。”郁璃还沉浸在对自己的美貌不能自拔中，漫不经心地应付着。

“不对啊，你看他们连生意都不做了，一直交头接耳说些什么，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燕柔这么一说，郁璃一惊，赶紧放下手里的衣服，往四周张望。还真是这样，店里几乎所有的伙计都躲得远远的，有意无意地看着她们，还三三俩俩说着些什么。

“还真的有点不对劲，我们还是去别家买吧。”

燕柔赞同了郁璃的提议，二人正要往外走。只见一个胖胖的，穿着金色绸布长衫的中年男人急冲冲地从门外走进来，伙计一看到他赶紧凑了过去：“掌柜，你看。。。。”

他们所指的正是郁璃和燕柔。

中年男人一看到郁璃就一脸看到鬼的表情。

“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颤巍巍地用手指着郁璃，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在这里当然是买衣服，你这不是布庄吗？”郁璃皱着眉头，一脸不高兴。

被伙计当“怪物”来围观已经让她很不满了，现在又来了一个连话都说不利索的掌柜，她的怒气更大了。要不是燕柔一直拉着她的手臂，轻声提醒她少安毋躁，别惹事，她可能已经发火了。她从小就是火爆脾气，受不得半点委屈。

“你买什么衣服？你要什么衣服？”中年男人终于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但是表情却变得警觉起来。

“当然能穿的衣服啦，你还能给我什么衣服？”郁璃没好气地怼了回去，哪有这么做生意的！就算是古代顾客也是上帝啊！和气生财的道理都不懂吗？

中年男人猛地后退了2步，直勾勾地盯着郁璃，恐惧从他的眼中弥散开，迅速爬上了他白馒头般的脸盘。

“你见鬼啦？”郁璃觉得自己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哪有这么怠慢客人的！

忽然，燕柔把郁璃拉到了自己的身后：“你先别说话。”

她走到中年男人的面前，未语人先笑：“你是这里的掌柜吧？”

或许是被燕柔的笑脸打动了，中年男人似乎看起来镇静了几分：“哦，我是掌柜。”

“掌柜，你是不是认识她？”燕柔扭头看向郁璃。

“哎～～～你认识我？”郁璃瞪大了眼睛。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燕柔看了郁璃一眼，轻轻叹了口，以示自己的无奈。

“你认识我，为什么不说！”郁璃觉得自己又要生气了。

恐惧慢慢从中年男人白胖的脸庞上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困惑。他仔细打量了郁璃一番，向郁璃走近了半步，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不认识我了？”

“我。。。那个。。。。”这回轮到郁璃语塞了，用最快的速度在脑中过了一遍记忆里穿越剧情的说辞之后，她决定展示穿越者的必备技能——装失忆。

“我。。。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

“记不起以前的事情？是什么意思？”中年男人脸上的困惑都快连他那张比旁人大三圈的脸都装不下了。

“我看过一本医书，说是人要是撞到了头，撞坏的脑子，就会把以前的事情全部都忘了再也想不起来了。我昨天在山里遇到了她，只怕是她在山里撞到头了吧，把所有的事情都忘了。”燕柔一本正经的样子，自带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场。

“啊～～你真的什么都记不起来了？”中年男人似乎不怎么相信的样子。

“哎呦～～～只要一去回想以前的事情，我就头疼欲裂。”郁璃夸张地一手扶住燕柔一手扶额，“回忆往事让人头疼不已。”

“这装得也太过分了吧，戏精上身。”燕柔心里默默吐槽，不过既然郁璃已经开始表演了，也就只能配合她演完这场戏了，“掌柜，既然你认识她，那就好心帮她找到家人吧。她也怪可怜的，要不是遇上了我，也不知道要在山里待多久呢。你就当发善心吧。”

“若堇，你可回来了！真把我给急死了。”

中年男人忽然就跺着脚，没有征兆地换上了一副急得不知所措的样子。看着他捶胸顿足的样子，谁能相信就在刚才他还在用看鬼的眼神看着郁璃。

虽然嘴里说着着急，可郁璃却看得清清楚楚，他浑身的肥肉在燕柔说出自己撞到头失忆的瞬间就松弛了下来，整个人似乎都轻松了，嘴角还微微上勾，滑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你们这群兔崽子还傻站着干嘛，还不快给小姐上茶！养你们这群狗东西有什么用！”见店里的伙计还傻傻站着看热闹，他拉下脸来，狠狠骂了几句。

郁璃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他拽进了后堂。

“若堇，我的好若堇啊，你说你怎么就弄成这样了呢？这让我如何向你死去的爹娘交代啊。”说着他拉起衣袖抹了抹眼角，做势要擦掉其实并不存在的眼泪。

“那个。。。。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们是什么关系？”

虽然对眼前这个大肚翩翩的中年男人没有好感，但是郁璃还是对自己在北宋的身份很感兴趣。

“若堇，你怎么连我都不记得了啊！我是你亲叔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