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棄守

孫連仲那張如老農般老實憨厚的臉上露出一絲慎重，他那寬厚的門牙也輕輕露了出來，還露出了他的牙縫。

沒有人知道總司令的腦袋裏邊想的是什麼，但他們知道，這一場仗，恐怕要打很久了。

……

鏡頭一轉，轉到富金山。

此時的富金山對比起十日以前，儼然已是兩副模樣——十日前的富金山，可謂是山清水秀，滿山的樹木以及鳥語花香。

可現在呢？許多大樹已然是無影無蹤了，在山坡上被火燒過了，然後剩下一丟灰燼。

這也不能怪國軍部隊，畢竟這不是國軍乾的，這是在日軍的炮火轟炸之下倒下的，爾後又在他們的炮火之中熊熊燃起了。

九月的天，畢竟已是入秋了，天乾物燥的，也難免會引發山火。

幸好對於這一切，第三十六師所部早已有準備，不然在這場山火之中就得嗆死不少人了，更別說燙死了。

第十三師團所部對於富金山的進攻可謂是絞盡腦汁了，火力方面可是一點也沒弱，那是相當兇猛。

也正因如此，富金山上已然是大變樣兒了。

富金山頭上，宋希濂的軍指揮所依舊是屹立不倒——主要是因爲修的位置比較隱祕，所以纔沒讓小鬼子的炮火給瞄準了。

“報告軍座，第二集團軍總司令部來電！”一名參謀拿着手中譯電文對正在觀察敵情的宋希濂說道。

“嗯？這個時候來電，看來商城那邊的壓力極大啊……”宋希濂隱隱約約猜到了些什麼。

“軍座英明。”參謀說道，“孫總司令來電，讓咱們這邊先派遣部分部隊進山，進駐沙窩、小界嶺一線。”

“沙窩？小界嶺？”宋希濂輕輕唸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說道：“馬上命令第八十八師師長鍾彬，讓他率領部隊先行進入沙窩、小界嶺一線，然後第六十一師鍾松所部，也緊跟其後。沈發藻的第八十七師與第三十六師交替撤退！”

“可是……軍座，孫總司令的電報上可沒說撤退的事兒，咱們現在就撤退了，恐怕不太對吧？”參謀皺着眉頭勸說了一句。

只見宋希濂搖搖頭，說道：“這個事兒，就別管了。孫總司令都已經下這一道命令了，證明商城那邊極有可能已經是危城一座，一旦是守不住了。日軍的大軍極有可能立即向富金山包抄，到那時，我們想跑也跑不掉了。”

“是！軍座！”參謀應聲道。

很快，這富金山附近的兵力部署就調動了起來，而且是以日軍看不見的方式、速度進行撤離。

而日軍的指揮官荻洲立兵的情況是如何呢？

嗯……大抵是不大妙的……

“八嘎！荻洲君，我已經給你許多次機會了，你怎麼還是抓不住最佳的進攻時機！都已經整整十天時間了！如果我們再不拿下富金山！國內的報紙會怎麼評論我們！大本營會怎麼看我們！”第二軍司令官東久邇宮稔彥王怒罵道，顯然，他的耐心已經是極點了。

雖然說商城方向的推進相對是順利的，但在東久邇宮稔彥王看來，那邊始終是支線戰場，只要打通了富金山，基本就可以打通整個大別山脈，然後沿着公路西進，佔領花園，再直逼武漢。

這是日軍的既定策略，沒有什麼是比拿下富金山、打通大別山通道是更爲省時省力的了！

“哈伊！請親王殿下在給卑職一個機會！這些天您也在旁邊看見了，我們打得是有多麼艱苦！卑職已經感受到了，敵軍已經快撐不住了！”荻洲立兵信誓旦旦地保證道。

“我再給你一天時限，務必拿下富金山！最後一天！”東久邇宮稔彥王沉聲說道，他也知道，對面的部隊就是中國軍隊中碩果僅剩的德械王牌師，而且是在老長官宋希濂領導之下的德械師！

也正因爲如此，東久邇宮稔彥王纔沒有臨陣換將，否則早就換別人上了。

東久邇宮稔彥王也不是那等衝動之人，他可是仔細計較過的——如果換將，那麼將帶來好幾個不利因素。首先就是第十三師團的士氣會嚴重受挫；再者，新來的部隊不熟悉富金山的戰況，會重蹈覆轍；第三，是部隊換防需要時間。

綜合這幾點，東久邇宮稔彥王還是作了不換部隊進攻的決定，最重要的還是荻洲立兵的進攻確實可圈可點，沒有啥錯誤可挑剔的。

嗯……借用後世電視劇裏的一句話：“不是我軍無能，是敵軍太狡猾啦！”

很快，日軍便組織了一次大規模反撲，他們準備要進行最後一次最強進攻！

對，這一次的最強進攻，就是要把富金山拿下！

對此，國軍第七十一軍軍長宋希濂可是在望遠鏡中看得一清二楚的。

“瑞河，現在小日本準備發動猛撲了，其進攻程度，極有可能是不亞於任何一次進攻！所以，你要做好了準備。咱們這一次必須要把小日本打退！只有將他們打退了，我們才能從容撤退！”宋希濂沉聲說道。

不錯，站在他旁邊的，正是第三十六師師長陳瑞河。

“是，軍座。您就放心吧！現在咱們手裏邊的部隊還有富餘，只要守住這條線，小鬼子想衝上來，可沒那麼容易。”陳瑞河信心滿滿道。

對此，宋希濂也是知道的，畢竟富金山陣地可以說是固若金湯也不爲過。

日軍的慣用伎倆已經都用過一遍了，再給宋希濂守十天，他也是能夠守得住的。

只是沒有辦法，形勢逼人，第二集團軍總司令孫連仲已經作了放棄商城的決定了。

不錯，在十五分鐘以前，一封來自第二集團軍總部的電報就到了第七十一軍富金山指揮所。

在商城的戰鬥中，池峯城第三十一師所部打得異常艱苦，幾乎是拼盡全力了，傷亡確實也很慘重。

在此種情況之下，第二集團軍總司令孫連仲考慮到商城確實也不是個好地方，一旦被日軍合圍上來了，池峯城第三十一師有可能會被日軍一口喫掉，這是極其划不來的。

再看看沙窩、小界嶺方向？第三十軍所部完全可以依靠第七十一軍所部雄厚的兵力，據險而守之，只要將這裏守住了，就能守住武漢的屏障了。

不管怎麼想，如果據商城而守，最多兩天時間，商城的部隊就會全軍覆沒，如果守沙窩，至少還能撐上一個月！

所以，孫連仲還是下達了讓第七十一軍放棄富金山的命令，否則，第七十一軍危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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