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打龍袍

十來分鐘後，殺紅了眼的蔡某某提着一把砍刀從一樓正門出來，身後開始燃起熊熊烈火，映照出他一身破爛血衣，表情猙獰，看上去極爲可怖。

在他身後，樓裏，火海中，三層樓中一共伏屍七人！七人中，除了一名管家方當正年，其他多是老弱婦孺。

陸子明要是親眼見到，一定會明白當初小太監給他介紹蔡某某過來的苦心，雖然人只有14歲，但是已經能夠辣手殘殺花季少女並且殺人後找同學炫耀之人，又豈能僅僅用年齡來衡量？

而就是這樣一個戰鬥力如此強悍之人，卻只需要花費一百兩黃金！

這性價比多高呀！

陸子明覺得，像蔡某某這樣的人，可以給他來上一火車皮！

望月居燃起了沖天大火，周圍鄰居被驚醒了，更夫敲着梆子，高聲喊着：“走水了！走水了！”

周圍鄰居紛紛起來救火，一時間人聲鼎沸，驚醒了在樓旁柴房中一個醉熏熏的漢子，他爬起來愣了愣神，轉身朝樓裏一頭扎進去。

“燕兒……”

嘶聲裂肺的哭聲突兀響起，很快停下，接着那漢子再從火海中衝出來時，懷裏抱着那具不知名的女屍，女屍用一件袍子裹着，搭拉在外面的手中，緊緊握着一片殘破的衣角！

……

雙眼通紅的漢子，手裏提着把砍刀，躲藏在太守府圍牆外的陰影中，他小心地避過了幾次巡更的焱軍將士，將身子縮在看不清的黑夜中，一雙眼睛卻死死望着太守府。

他在等！

鼓交三更的時候，萬賴俱寂，這個時候府裏的人應該睡熟了吧？

是時候爲女兒報仇了！

漢子轉視左右無人，腳步輕快地翻牆而入，他來過太守府不止一次，知道哪裏最容易進去。以前送貨的時候，與這裏的管家衙役都相熟，他們認識他！

但他用不着遮面，他抱着必死的決心來，只爲一個公道！

血債血償！

那片衣角太好認了，大軍入城的時候他遠遠望見，這位焱國皇帝的親衛軍旁，走的就是一隊這樣的隊伍，人不多，卻與其他兵丁衣着迥異！

兇手必然是焱軍無疑！

翻進太守府，距仇人近在咫尺，他心中那復仇火焰又熊熊燃燒起來，淹沒了他最後一份理智！

兒啊，等着爲父，爲父替你報仇！

他腳步悄悄，利用迴廊立柱遮擋，目光左右逡巡，尋找第一個目標。

兩個衛兵靜靜地分立在堂屋前，一動不動，目光看的是前方。

漢子貼着屋角，一點一點挪過去，手緊緊握着砍刀，慢慢慢慢提起，兩隻眼睛泛着血紅，如一頭擇人而噬的猛虎！

近了！

更近了！

在距左側哨兵三米處，那哨兵似有所覺，目光突然轉過來！

就是現在！

漢子虎吼一聲，舉刀躍起猛劈而下，那哨兵轉頭就見到一片刀光劈來，下意識微退，同時手中長槍勉強橫舉！

當！

哨兵虎口劇震，鑌鐵鑄就的長槍差一點就飛了出去。但好歹算是擋住了，另一個哨兵已經發覺不對，噌一下抽出腰刀，接住他。

長槍擋住了那漢子這一刀，但他已經勢若瘋虎地撲上來，不要命地朝那哨兵劈去。

哨兵邊退邊招架，另一個哨兵轉出來幫忙。

噹噹噹當！

一時間金鐵交鳴，火星四濺，那漢子完全不顧自身防護，一把砍刀雖然毫無章法，但左砍右削，每一刀都是含恨出手，一時間難以對付。

同時他也在欺身朝那兩人撲近。哨兵架得幾下，漸漸定住陣腳，一人揚聲大喊：

“抓刺客！抓刺客！”

另一個哨兵則看準時機，刀尖輕輕一挑，那漢子砍刀脫手飛出！

但那漢子悍不畏死的撲上來，一口朝那哨兵脖子咬去！

噗！

漢子肚子上中了一刀！

鮮血帶走了他的力氣，他漸漸軟下來，跨坐在地上，喘着粗氣，一手還抓着肚子上的刀身。

這一刀沒有傷到他的要害，但極大削弱了他的戰鬥力。漢子絕望地對着兩個哨兵罵起來！

樊登第一時間出現了，帶着幾個匆匆趕來的哨兵。

很快陸子明也披衣出來，那漢子已經氣息漸弱！但口中兀自罵聲不絕！

一個親兵根據陸子明的指示去找御醫來，而陸子明卻湊上去，靜靜聽那漢子罵些什麼！

……

第二天，原定攻城的計劃推遲了。

遊城中心的廣場上，豎起了兩根又高又粗的圓木，蔡某某和尚雄剛兩人被五花大綁，赤果上身綁在旗杆上。

上千名焱軍士兵被組織起來圍觀，而附近的遊城百姓不知發生了什麼事，都小心翼翼地駐足觀望。

隨着圍觀的人羣越來越多，這邊遲遲沒有動作，那兩人垂着頭也是一言不發，人羣中的議論聲就越來越大。

半上午的時候，一個小太監清脆的聲音響起：

“皇上駕到！”

陸子明鑾駕終於出現，他龍袍玉帶，面沉似水，帶着四軍首領，並樊登等人，還有十來個被氪出來的神兵，呼啦啦過來。

很多遊城百姓是第一次見到這個城市新的主人，焱國的皇帝。

不知是誰帶頭，全都推金山倒玉柱跪了下去，口呼：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陸子明輕輕說着，一邊來到蔡某某兩人面前。

自有身邊人幫他吆喝下去，廣場的人羣都起來，好奇地望着陸子明。

陸子明站定了，目光朝四周微微一望，迎着幾千道目光，緩緩說道：

“遊城的父老鄉親們！焱軍將士們！”

他聲音清朗，氣沉丹田，聲音遠遠傳開去，聽不出絲毫情緒波動。

衆人都傾耳靜聽，好奇他要說什麼。

“寡人，陸子明，焱國皇帝是也。自入遊城以來，嚴令軍士不得驚擾百姓，不得破壞百姓私產。寡人，一心想做一個愛民如子的好皇帝！可是！昨夜一場大火……”

他說到這裏停下來，轉頭看看蔡某某二人，兩人不敢對視他逼人的目光，垂下了頭。

陸子明接着道：“寡人御下不嚴，帶兵無方！有士卒公然違反禁令，私自夜出，昨夜一場大火致周府上下七口家破人亡！他！就是兇手！”

陸子明擡手一指蔡某某，下面百姓中轟然一片騷動，紛紛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陸子明從身邊人手中接了把刀，緩緩來到蔡某某面前。

“今日當着遊城父老鄉親的面，寡人要親手爲周家報仇！蔡某某，你還有何話可說！”

蔡某某閉目垂首，無言以對。

唰！

陸子明用力一刀斬下，蔡某某的頭顱飄飛，一道血箭噴出，頭顱掉到地上軲轆轆滾了兩圈。

陸子明來到尚雄剛面前，看着他：“這人雖然未殺人，但是抗我軍令私自夜出，又知情不報！致周家一家七口慘死，等若同罪！尚雄剛，你還有何話可說？”

尚雄剛欲言又止，終於咬牙道：“我認罪！我有錯！”

陸子明點點頭，心中覺得這尚雄剛雖然有錯，但還算是條漢子，打算回頭給他打上2分。

但是必殺無疑！

唰！

陸子明一刀將尚雄剛梟首。他將那沾着血跡的大刀噹一聲扔到一邊，也不管別人怎麼看。

開始解下身上龍袍，一邊道：“此事寡人亦有錯，當上告神明，稟明天下，甘受懲罰！但明代天掌權，身具帶領大焱三十萬子民安居樂業重任，夙夜在公，不敢擅傷殘軀，今日，就讓這龍袍，代朕受罰！”

他將龍袍往地上一扔，喝道：“樊將軍！”

“末將在！”樊登上前一步應道。

“朕命你鞭笞寡人二十鞭，你可行刑！”

“遵令！”樊登應道，從身邊托盤中取過早就備好的鞭子，啪啪啪地對着那龍袍用力鞭打！

他在用力的打着龍袍，遊城百姓和焱軍將士都安安靜靜地看着，誰也沒說話。偌大一個廣場，鴉雀無聲。

只是不少人目光，在陸子明和那件龍袍上掃來掃去。

很快樊登二十鞭打完收功，陸子明讓人撿起那件已經破爛的龍袍穿在身上。

穿好後，揚聲對衆人道：“鞭在龍袍，如在孤心！這件龍袍，寡人將穿七天，以爲周家奠也！日後將時時銘記在心，天下共鑑之！

父老鄉親們，焱軍將士們，軍是魚，民是水，軍民一家誰也離不開誰！無魚水太清，無水魚必忘！寡人希望軍隊能保護好百姓，做到不拿羣衆一針一線，也希望百姓能擁護大軍、愛戴大軍，這纔是我焱軍戰無不勝的根基！

焱軍將士們，你們也是人，你們不是戰爭機器！在不遠的後方，你們也有父母高堂，也有親朋好友，他們就如同這遊城的萬千百姓一樣！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無幼以及人之幼！

今日我們出征，不爲殺戮！只爲在不遠的將來，換得後世的和平與安寧！只爲你們的父母高堂，親朋好友不再受那戰爭之苦！

將士們，希望你們能牢記今日之事，牢記寡人之前重申的軍隊鐵的紀律……”

說到這裏，陸子明突然大聲，用力喊出來道：“做一個敢打必勝、作風優良的錚錚大焱軍人！”

衆將士山呼海嘯以應：“敢打必勝！作風優良！敢打必勝！作風優良！”

又跪地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