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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路岐(三十六)

他抓着那佩子不撒手,趕車的老頭討好主家,吆喝着往裏道:“今日街上到落了個清淨,雖禁令已開,旁人也沒這個膽子招搖過市。”

話裏話外,無外乎是說李敬思位高權重。然他並未細聽得這些,心裏計較又過萬千,暮色四合,纔到了李府門口。

路上確然清淨,到底那麼大場事,官家唯恐惹火燒身,百姓忌憚殃及池魚,誰也不敢貿貿然就上街。

看模樣,估計還得三五日,街上纔有行人往來。

雪還沒停,大團大團的飄絮在空中亂舞,李敬思進門,管事上趕着說宮裏又賞了好些藥材來,且讓大人將養着。若真是撐不住,歇幾日再去朝事也無妨。

李敬思停住腳步,轉身問那管事:“來送藥的是太醫還是宮人?”

管事不明所以,躬身賠笑道:“自是宮人帶着賞賜來的,大人這一身毛病,都是替陛下扛着的,陛下哪有.........讓個太醫送藥的道理。”

他話間語遲,是瞧見李敬思面上不喜。但話已經到了嘴邊,根本咽不回去。話落再看,又見李敬思恢復如常。

府上早備熱水,嬌俏丫鬟在屋裏等着伺候沐浴更衣。李敬思進了院裏,由着人寬衣解帶,將那塊佩子丟出老遠。

皇帝讓自己不要上朝,究竟是關心自己傷勢,還是.....不想讓自己聽到朝堂上是如何商議黃家之事的?

他能揣測,卻拿不定主意,遲遲下不了決心明天要不要去上朝。

夜色沉沉至一更末,薛凌歇的早,京中卻是一派未眠。上元十五死了那麼多人,本該早就哭聲震天。然這幾日閉城,是而哀不得出,喜不得宣。

既今日解了禁,各家白日試探之後,皆點燈燃香以慰亡人。有御林衛喪於劍,有巡城卒歿於刀。哪個不是慈母之子,何人不是婦人之夫?

何況當日亂黨雖未屠城,難保旁人渾水摸魚。往日宿怨藉此提槍消恨,近日新冤趁機拎棍報仇。

死的死,亡的亡。白日尚有隱忍,疏星往天上一掛,城中三戶必有青燈燭火飄搖,五家定聞婦孺涕泣如雨。好像那場所謂造反,是今日......才發生。

二更天裏,宮人替昭淑太后掌燈。一陣窸窣後轉身要走,後頭昭淑太后在牀榻間喊:“你站住。”

宮人心驚,立刻停步轉身下跪行禮,急道:“奴才手笨,驚擾太后安寢,罪該萬死。”

昭淑太后緩緩起身,行至榻前桌旁,十指緩緩打開桌上一雕花盒子。那宮女聽見響動,畏懼非常,連連叩頭道:“太后饒命,太后饒命,奴才孃親重疾將亡,奴.......”

“住口。”

昭淑太后怒喝一聲,止住宮女哭腔。轉身緩緩過來,卻是溫和語氣道:“先起來說話。”

宮女含淚抖如篩糠,遲遲不敢站起。昭淑太后勸道:“哀家也爲人母,你先起來說話。”

這太后的宮殿,似乎也年久失修,夜風吹的窗棱咯吱一聲。宮女驚看了一眼,方緩緩起身,嘴裏上不住輕聲討饒。

昭淑太后甚爲慈祥,輕勸道:“哀家瞧瞧,拿的什麼東西。”

宮女緩緩伸出手打開,掌心一枚鴿蛋大小的雕花牡丹,上有薄露三兩滴,盈盈泛光處以假亂真。

昭淑太后定睛瞧了好一會,方笑笑拿起,輕道:“是了,這是哀家心頭愛物。”

宮女又跪倒在地,求饒聲不絕。良久昭淑太后才道:“你......你起來,這後宮裏頭,已不是哀家的天下。哭的久了,給人聽去,哀家想保也保不住你。”

宮女住口卻不敢起身,昭淑太后行至門口揮退外頭守夜的宮女,復進到屋裏,自己拿了一盞燭火移到桌上。

將那朵花兒湊近細看,才知這枚牡丹是用一整粒珍珠雕出來的。珠,以徑足半寸者爲貴。每長一毫,則價翻一倍。這枚珠子雕完之後縱橫尚有寸餘長,可見其原本就是天下奇珍。

這是.....從黃家帶進宮的舊物。常年擱在身旁,偶爾去行宮小住都要貼身帶着。她笑,宮人多知自己愛這個。若是丟了,不出一日就會發現。

什麼樣的蠢貨,會來偷這個?

何況這三日來,誰不知道昭淑太后眼都合不上。這牡丹雖貴,可宮裏一磚一瓦皆能賣出個價值連城,何必舍簡求繁,鬧那麼大動靜呢?

來伺候的人悉數被換過,皇帝要?不至於,皇帝若要,下午來求信的時候就一併拿去了。

她伸手將宮女扶起來,仍舊笑的慈和:“這東西,拿出去賣,也無人敢收,哀家換一個與你。”

說罷不等宮女叩謝,轉身往桌前,盒子裏挑挑撿撿一陣,再遞到宮女手上,是一掛瑪瑙黃翡手串。

宮女哆嗦着不敢接,昭淑太后道:“趕緊擦了眼淚,去瞧瞧你那生病的孃親。只是須得小心些,哀家這宮裏,處處都是惡人。哀家憐你,他們可不肯憐你。”

宮女要叩頭,被昭淑太后飛快止住,拿了軟帕於她拭乾淚水方出了房門。五更天城門纔開,壑園的人將手串帶在手腕間,光明正大出了城。

薛凌醒時已是辰時過半,洗漱喫喝後,逸白來報了大小事。她聽得有趣,問:“當真是那老婆子自己給的?”

“是,本是要隨意拿個物件,不想底下人不會辦事,鬧出了動靜。主家菩薩心腸,特選了個好的。”

薛凌請茶,隨意想了一陣,笑道:“什麼底下人不會辦事,我看是霍家姑娘故意的纔對。她不知拿個什麼好,上趕着請那老婆子自己挑一個。

只是那老婆子肯定被魏塱盯的嚴實,東西怎麼遞出來的啊。”

逸白笑笑默認了薛凌前半句,不痛不癢的解釋道:“人總要喫喝拉撒,再是裏頭的人出不來,東西總要出來的。”

薛凌便再沒細問,今日還未見日頭,雪卻是小了些。逸白又說起今日李敬思未朝,因昨日李敬思來時喏喏,她多有上心,又問過幾句。

可惜是二人也說不準,李敬思是去上朝好,還是不上朝的好。

逸白隨後退去,薛凌在椅子裏搖晃了一陣,惦記着下午無論如何要去瞧瞧蘇凔。索性是昨日李敬思稱病來過,倒不如先去他府上邀他一起前往。

看他昨日着實驚懼,想必三兩句話不能打消。順路攀談些許,起碼面上好看些。以後日子裏,少不得許多事都要依仗此人。

她盤算着這些事,並沒太在意昭淑太后怎麼會主動丟個貼身物件出來。

這不明擺着麼,魏塱想要,明搶就行,何須暗偷。既然不是魏塱,不管是誰,那都是昭淑太后的救命稻草。

丟出來,尚有一線生機,不丟,那就是聽之任之。如今京中各路牛鬼蛇神,有哪個......是聽之任之的主兒?

她反到在意,既然大家都是困獸猶鬥,與其死而不僵,該不該.....

該不該將江蘇兩家斬草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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