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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籌(五)

這個他,薛凌知是薛弋寒。.hbacyy.道:“當然不像,不然怎麼還能站着?你跟他倒是很像”。她話沒說完,剩下半句是“都想弄死自己兒子。”

魏熠並未反駁,他記得薛弋寒。還真與自己有些像,明明身爲將軍,卻不減恭儉溫良。

他扶着輪椅把手道:“也不見得,我讓你來,只是想與你說,我不會允許你那樣做的,你早些死心吧。我跟清猗,都只想平安度日罷了。”

“你早上可不是這般說的,既然想平安度日,我去給你求一副墮胎藥來,保你這輩子榮華富貴”。薛凌捏着手腕轉身走了。古來道不同,不相與謀,多說無益。

只是,心口有些隱隱作痛,她薛凌學的,從來就不是禍國殃民啊。

再回房裏,與齊清猗氣氛就有些尷尬,好在薛凌不以爲意,趴在那繼續算怎麼才能把齊府摘乾淨,直到夜深纔回自己房。

近乎直覺,房裏有人。薛凌捏了捏手腕,放慢了呼吸往牀邊走。褥子底下壓着的是輕鴻,倘若人多,她用長劍勝算大些。正盤算着,是去齊清猗那屋裏妥當,還是在這屋解決比較可靠。江玉楓從房樑上飄飄蕩蕩的飛了下來。

他動作慢,薛凌卻是高度緊張,看見人影,就直直撲過去,平意取的是咽喉所在。

“別別別”。江玉楓舉起雙手,壓低聲音道:“薛少爺,是我。”

薛凌架着他往亮堂處走了幾步,看清了臉才把劍拿下來,道:“江少爺跑到陳王府做什麼。”

江玉楓鬆了一口氣道:“我來找你,此處說話可方便?”

“只要你沒把府外守門的狗引進來,那這個地兒就比魏塱寢殿還方便”。薛凌又點了一根燭火,坐下來問:“何事?”

江玉楓也坐了下來,仍不放心的指了指隔壁。

薛凌倒了一碗茶,也不給江玉楓倒,冷着臉道:“隔音雖不太好,但我也從未聽到過陳王兩位的牀笫之樂,只要江少爺不是來殺人的,估計是沒啥大礙。有什麼屁話快點說”。她態度不是很好。這陳王府被魏塱的人守得密不透風,這狗居然能跑到自己房裏來,誰知道是自己進來的,還是魏塱故意放進來的。

“薛少..薛小姐真是快人快語”。江玉楓不知自己爲什麼有點改不口,眼前是個明晃晃的女兒家。“本是去齊府拜訪,沒想到你一直在陳王府,怪不得玉璃他….”。

薛凌擡頭眼神不善,江玉楓立馬打住話頭,咳了一聲道“怪不得,令弟他上門找不到你。”

“你再寒暄會,天都要亮了,我不介意外頭傳江大少爺強搶弟媳,就不知國公爺能不能被氣死過去。”

“你不是想知道當年之事麼,我本是打算與你好好聊聊的。但這會嘛,我們做個交易,你告訴我你爲何要在這陳王府,我告訴你薛江兩家究竟發生了何事。”

薛凌握着茶碗的手頓在空中,道:“江少爺的意思是來談條件了?”

“不敢,陳王殿下與我交情匪淺,若有什麼得罪之處,請薛小姐手下留情。”

“成交。”

江玉楓飲了一碗茶水,快速將當年之事描述了一遍。甚至頗有自得之感。不管怎樣,他跟薛弋寒都是想保朝廷不亂,百姓安居的。只是事態發展誰也沒料到。講完看着薛凌道:“你不要怪他,薛將軍,當得起爲國爲民。”

爲國爲民,爲江家,爲薛璃,唯獨沒有自己。薛凌冷笑着問:“那我呢?我是你們的什麼?棄子?”

江玉楓低下了頭:“說來慚愧,但我事後回想,薛將軍是安排了人冒充你的,霍家一開始,追的並不是你。但他要我過去辨明真身。我只怕是霍家有意試探江府,拆穿了那人不是你。

“當真”?薛凌有了一點竊喜。她的阿爹,難得在外人面前誇獎自己。

“當真。薛將軍曾與我說你盡得他真傳,必能安然無恙。我倒沒想到,你竟然是個女兒。”江玉楓也笑了笑。

這些事,長久壓在心頭,他也難受。難得今晚一吐爲快,且確認了他追捕的那個人活生生的坐在這,愧疚感一掃而空。

至於那個被燒成炭的到底是誰,隨他去吧,終歸不是自己認識的。人性無非就是這樣。

薛凌回憶了一下在平城的歲月,阿爹雖不比魯伯伯寵着自己,心思又大多在薛璃身上,可對自己也是極好的。想的多了,就有些哽咽:“後來我爹死了,因爲無憂公主一事。”

江玉楓不好安慰,只能幫她添了些茶水。順着話頭道:“對,我也就是想不透這點,薛將軍不可能做出這種事,可無憂公主確實死在平城了,證據確鑿。很難讓人生疑。”

“是魏塱”。薛凌低着頭,就差沒吼出來。

“怎麼可能,無憂公主寧死不嫁,拓跋銑大軍過境,西北諸城,盡數被屠。天子再怎樣,也不會拿江山社稷開玩笑。你說是霍家覬覦兵權,可能性還大些”

薛凌:“霍家就是魏塱的狗,我爹,魏塱。你信誰?”

“這….我.我自然是信薛將軍的。”江玉楓說的沒那麼肯定,他知當今天子非良善之輩,但就像大多數人一樣,仍覺得魏塱在國事上並不含糊,不可能做出這等事。

薛凌捏了捏手腕,裏頭平意還在。擡起頭來道:“那我告訴你,一定是魏塱。他皇位得來不正,唯恐我爹查明緣由。故而連手霍家陷害我薛家滿門,不惜以西北一帶爲餌毀平城數萬薛家親兵”。

她直視着江玉楓,寸步不讓,直看的江玉楓低下頭去。喃喃道:“你怎麼知道。”

爲了保住江家,江玉楓佯裝腿瘸,自然也退出了政事。既然此生報國無望,乾脆就懶的多想。這會薛凌一說,他也有些害怕起來。

他覺得薛凌說的是真的。

魏熠出事時,他就在場。社日夜宴,兩人都多喝了幾杯,在車廂裏有些熏熏然。事後回想,那酒已經不對了。

深宮內苑,地上一顆碎石也難找着。偏他聽得一聲馬悽慘嘶鳴,而後就拉着車子狂奔。兩人俱是習武之人,暈暈乎乎的想要從窗口躍出。但已經來不及了。幾匹馬不知爲何又突然停下。兩人身體前傾,跌出了轎子外面。

喫痛仍不清醒,江玉楓已經感覺到了問題,一把拉起魏熠想要離這遠些。幾個太監圍了上來喊着:“奴才來扶太子爺”。卻似乎一個不小心將他二人又推倒在地,而後馬再度發狂,踏了上來。

進宮不得佩戴利器,江玉楓有心反抗,但身體無力,手上無劍,自顧已是不暇,實在攔不住幾匹馬。好大會纔有其他宮人前來,魏熠已經昏死過去。

他也被扣留在東宮,等再出門,先帝的棺材都要入陵了。而後就是魏塱爲帝,江家惶惶,薛弋寒回京,他江玉楓從太子伴讀,淪爲無恥狂徒。

若都是霍家所爲,該對江家趕盡殺絕纔對。再不濟,也削官去職,這樣朝堂就是霍準一人獨大了。

何故,江府東山再起?是天子,是魏塱與霍準起了內訌,需要個人平衡一下霍家勢力。所以,薛凌說的是真的。

薛弋寒被人陷害,只怕幕後人,是龍椅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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