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柚子林

    崎嶇的山路通往半山腰的柚子林。這一路，半秋走的是磕磕絆絆，幾次差點滑倒。在她身後的子珅看的提心吊膽，數次想上前扶她一把，可是等到他趕上前去，還沒來得及伸手，半秋的身子又神奇的歪了回來，繼續前行。

    直到走進掛着大大小小，黃燦燦柚子的樹林，迷迷糊糊的半秋才振奮了精神，如離弦之箭一般，往柚子林的深處跑去。

    子珅看着眼前黃色的柚子像不倒翁一樣，一個挨着一個，藏在濃綠的樹葉下，掛滿枝頭，心情也雀躍了起來。這是大自然的饋贈，是勞動的收穫，也是所有努力的結果。

    “哎呦”

    一聲驚呼打破了清晨山林的安靜，也一把揪起了子珅的心。

    他急忙往發出聲音的方向跑去。

    剛跑了幾步，他就看見半秋跌坐在地上，她裹着的披肩滑落在一旁，露出內搭的長袖緊身打底衫。

    這時，半秋站起身，拍了拍牛仔褲上的泥灰，拉了拉打底衫的衣襬，“大柚子，等着姐姐哦......”說着，踮起腳尖，手盡力的往上伸去。隨着她的動作，原本就纖細的腰部，以優美動人的姿態呈現在子珅的眼前。

    子珅趕緊低垂目光，快步走上前，彎下腰，用右手撿起地上的披肩，抖了抖，左手往前一伸，抓住半秋的手腕，輕輕一拉，半秋順勢鑽進他的懷裏，子珅鬆開左手，打開手中披肩，將她裹住。

    半秋驚呼一聲，投進了溫暖的懷抱，清新的氣息，是子珅的味道。

    她擡頭看去，入目的是光潔白皙，棱角分明的下巴，接着是單薄紅潤的嘴脣，挺直高懸的鼻樑，最後是黑墨一般，深邃的眼眸。

    那漆黑的眼眸裏，有無數閃爍的小星星，發出萬丈光芒射向半秋心裏最柔軟的地方，泛起陣陣漣漪。

    半秋的頭嗡嗡作響，咽喉發緊，沉默片刻，“子珅，你怎麼來了？”

    她的聲音嘶啞緊繃，帶着少許的不安。

    子珅後退一步，側着頭，將目光轉向一邊，“......不超過三米的距離，你忘了？”

    “.....哦”原來不超過三米的距離還可以這麼用呀。半秋恍然大悟，早知道就不起這麼早了，只要拖着子珅一起，什麼時候都可以嘛。

    山裏的晝夜溫差大，出門前，半秋特意翻出一件薄羊毛披肩，把自己裹起來。可是現在太陽出來了，衝散了薄霧，也曬乾了晨露，溫度變高了起來。

    半秋抓着披肩的邊緣，身上一陣燥熱。她剛想脫下披肩。

    “不許脫。”

    子珅的聲音低沉煩躁，帶着不耐。

    “.....呃.....可是我熱.......”半秋不明緣由，解釋道。

    “熱也不許脫。”子珅擡頭看向半秋身後的柚子樹，指着剛纔她想摘下來的大柚子，問道：“爲什麼是它？長得都比你高。”

    半秋在心裏安慰自己，“我忍一時，海闊天空。”一邊想着，一邊將披肩鬆鬆的搭在身上，“長得高，得到的陽光最充沛，就最甜。老闆，你來的正好，你去摘吧。”

    “我是來散步的，不是幫你摘柚子的。”子珅不屑的看了一眼半秋，轉身往外走去。

    “等等，老闆，那個柚子摘了是做柚子茶的，那個柚子茶是給你喝的，所以最後的受益人是你。你沒有理由拒絕。”半秋跟在子珅的身後，柔聲柔氣的說道。

    “聽起來，很有道理......那我就勉爲其難，幫你一下吧。”子珅挑了挑濃眉，轉身往那棵柚子樹走去。

    子珅穿着簡單的白色長袖t恤和深藍色的牛仔褲，筆挺的站在柚子樹下，手輕輕一擡，用力一拽，大大的柚子乖乖的滾進他的手掌裏。

    那孤傲的柚子被子珅輕鬆的拿下，半秋只有眼紅的份。天賦異稟，不得不服呀。

    “拿着吧。”子珅走到半秋面前，把柚子丟進她的懷裏，“走。”說着，轉身往柚子林外走去。

    “去哪呀？”半秋一把抱起從天而降的柚子，問道。

    “煮柚子茶。”

    “老闆，你不拍戲嗎？”

    “你走快點，時間就能趕上。”

    “這山路不好走。”

    “你不會是想讓我揹你吧。”

    “哪能呀？你是老闆，我是員工。老闆怎麼會對員工溫柔備至，寵愛有加呢？”

    “知道就好。快點.....”

    “來了，來了。你別催了。”

    “.........”

    “噔！”重物墜地的聲音，沉悶而響亮。

    “莫半秋，這是什麼東西？”子珅指着被他拍在竈臺上的砧板，怒道。

    “砧板呀。”半秋一邊蹲在竈臺邊搓洗着柚子皮，一邊回答道。

    “我知道它是砧板，可是它怎麼這麼黑？”子珅黑着一張臉，嫌棄的看着眼前黑漆麻烏的東西。

    “我哪裏知道？我只見過它一面，現在是第二面，所以不熟......”半秋憋着笑，回道。

    “不熟？你也敢用它切柚子皮，不怕我喫壞肚子嗎？”子珅忍無可忍，控訴道。

    “你不是沒有喫壞肚子嗎？再說，昨天我認認真真的將它洗刷了幾遍，雖然它的外表沒有改變，但是我保證，它絕對處於無菌的狀態，不會對你的身體帶來任何傷害......”半秋一邊解釋，一邊站起身，拿起砧板就着盆裏的清水又洗了一遍，開始準備切柚子皮了。

    “你......你還敢用它切柚子皮？”子珅大呼道。

    “老闆，不乾不淨，吃了沒病。你看......你昨天也喝了，沒事吧。別大驚小怪的。今天，我和你一起喝，要拉肚子，我們一起拉.....”

    “好，如果我喫壞了肚子。我扣你工資......”

    “蕭子珅，我怎麼以前沒看出來，你有資本家的特性呀？”

    “現在知道，爲時也不晚.....”

    “行，算你狠，我們走着瞧。”

    “.........”

    明月高空，夜風習習，山林中的樹梢隨之晃動。

    子珅從一陣呻吟中驚醒，在黑暗中，斷斷續續的聲音慢慢變得清晰，“半秋？你怎麼了？”

    “子珅......我肚子痛......”半秋的聲音低迷而無助，像小獸的輕呼。

    子珅急忙起身，摸索到半秋的身邊，擡手摸去，她的額頭都是黏糊糊的汗水，身體還在輕微的顫抖。

    “別怕，有我呢。”子珅一把抱起半秋，往屋外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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