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提離婚

    一場秋雨一場寒。

    昨天下了一夜小雨，現在天空依然灰濛濛的，秋風帶着寒氣，路面潮溼。

    半秋坐在副駕駛，轉頭問，“你知道哦秦伯伯在那裏嗎？”

    晞晨蹙着眉，邊開車邊答，“如果老頭子知道事情的真相，他一定會去那裏的。因爲他最對不起的就是我媽。”

    昨天他們離開秦家別墅不久，莊美琴就從美國回來了。她一進門，就直截了當的提出離婚，態度堅決，語氣強硬。

    秦項茂和莊美琴在書房裏談了很久。莊美琴離開之後，秦項茂在書房裏枯坐一夜。

    誰知道天亮時，王阿姨發現秦項茂不見了。

    王阿姨急的團團轉，又不敢聲張，只得打了電話給晞晨。

    晞晨囑咐幾句，掛了電話，帶着一頭霧水的半秋，開着車，在高速公路上行駛。

    半秋一愣，“那你的意思是秦伯伯知道晞陽的身世了？”

    晞晨吸了一口氣，“那個女人提離婚，不就是爲了讓晞陽認祖歸宗嗎？只有挑明晞陽的身世，就能更快的解決問題，何樂而不爲？”

    半秋靜一瞬，問，“我們現在去哪？”

    “我媽的墓地。”晞晨緩緩開口。

    下午三點多，半秋和晞晨來到了普覺寺墓園。

    園內湖石假山，小橋流水，松柏蔥翠，道路縱橫，曲徑通幽。

    “自從媽媽去世之後，姥爺，姥姥也相繼離世。老頭子在我上大學的那一年，以我的名義把我媽的墳遷到了這裏，說是等到他百年之後，要和我媽合葬。”晞晨淡淡的說，“人活的時候，不好好珍惜，等到死了，才追悔莫及。現在我也想開了，人都死了，和誰葬在一起，有什麼關係呢。我媽死的時候，心心念唸的就是老頭子，能和他葬在一起，她九泉之下，也是願意的吧.....”

    當初老頭子提到合葬的事情，晞晨心裏還有牴觸的，畢竟媽媽是爲他而死。

    可是自從知道晞陽的事情之後，晞晨就開始可憐他，所以纔會想着把晞陽留在秦家。

    紙終究包不住火，現在那個女人爲了離婚，把晞陽的身世告訴了秦項茂，可想而知老頭子會承受怎樣的打擊。

    “阿姨的死因，你打算瞞一輩子嗎？”半秋邊走邊看，那一排排墓碑，曾經也是一個個鮮活的生命，他們有血有肉，有思想，有靈魂，可是現在只是冰冷的墓碑，就像她的父母，親人一樣。

    “那會要了老頭子的命的......”晞晨苦笑，“被人耍了二十年，爲了別人的兒子，逼死自己的妻子，害死自己的兒子。這樣的事情，誰能承受的住，再說如果當初媽媽想告訴他，早就挺着大肚子找他去了。以前我是恨他，所以沒有告訴他，現在他的下場那麼慘，我更不能告訴他。”

    半秋深深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

    血濃於水，晞晨可以放下仇恨，包容自己的老父，也是在經歷成長。生活的感悟不就是在一次又一次的痛苦中去找尋嗎？

    這時，她們越走越深，天空陰鬱，就像她們此刻的心情。

    “在那裏。”晞晨的手指着一個方向。

    半秋循着那個方向看去，在一個墓碑前，一個人跪在那裏。

    他彎着腰，身體前傾，雙手摩挲着灰色的石碑，動作輕柔，像是撫摸着心愛的戀人，溫柔多情。

    “那是秦伯伯？”半秋不可思議，那花白頭髮的老人竟然是昨天那個意氣風發的男子。

    “那是我媽的墓碑。”晞晨看着老頭子嘴巴一張一合，因爲距離有點遠，所以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麼。

    但是她猜也能猜到，無非就是懺悔的話。

    晞晨的心裏又苦又澀。

    她轉身，慢慢的坐在石階上，擡頭望天，“秋秋，如果沐天鎮沒有拋棄莊美琴，是不是我媽就不會死了？”

    晞晨也知道過去的事情無法改變，只是忍不住的去想，如果........

    半秋又看了秦項茂一眼，坐在晞晨的身邊，“也許吧。”

    人與人之間就像一個環，一個連着一個，自己的一個選擇，也許也關乎着其他人的命運。

    “秋秋，晞陽該怎麼辦呢？”既然過去改變不了，只能抓住現在，晞陽是無辜的。雖然他們沒有血緣關係，以前她也不喜歡晞陽，但是人心是肉長的，她願意放下仇恨，幫助他。

    “沐家會認晞陽嗎?”半秋搖了搖頭，也許從莊美琴找上沐曉戰的那一刻起，她就打定了主意，破釜沉舟。這個心狠手辣的女人從來就沒有想過給自己留後路。

    “我想沐家一天不認晞陽，那個女人一天就不會安寧。”一個利益爲上的女人，怎麼會爲了親情妥協？爲了這一天，她可是精心安排，等了二十年。

    半秋的電話突然響起，打破了墓園的寧靜。

    半秋接通電話，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秦項茂一眼，只見他不受任何的打擾，依然專心致志的對着墓碑，喃喃自語。

    “半秋，你醒了嗎？頭還痛嗎？我一會給你送些粥過去........”電話那頭是子珅的聲音。

    半秋這纔想起，自己和晞晨出來的匆忙，沒來得及通知子珅。

    “我不在家。”

    “你在哪裏？我去找你。”

    “不用，我和晞晨在一起。”半秋沉吟片刻，“莊美琴回來了。”

    子珅靜默一會，“你們在秦家別墅？”

    “不，在南京。”半秋想了想，將事情的經過告訴了子珅。

    “子珅，我想去古鎮。”在經歷六年的分別之後，這是半秋第一次對子珅提到古鎮，那裏對他們有着特殊的意義。看着這些墓碑，半秋想回到他們的最初。

    “好，我們一起去。”昨晚半秋的醉語讓子珅動容。半秋是一個內向，自卑的女孩。她不幸的身世，使她內心脆弱敏感。在面對危險時，逃跑時她的本能。所以子珅一直愛的心心翼翼。現在他不想再等了，抓住她，留住她......用一枚戒指。

    “秋秋，不好了。”晞晨扭頭一看，大叫一聲，急忙起身，往秦項茂那邊跑去。

    “子珅，等我。”半秋邊掛斷電話邊回頭，秦項茂一動不動的趴在地上。

    “秋秋，快，幫我一把。”晞晨已經跑到秦項茂的身邊，一邊輕輕的將他的身子翻轉過來，一邊嚷道。

    “來了。”容不得半秋多想，急急忙忙起身，飛快的跑到那裏。

    秦項茂神志不清，一動不動，眼睛半睜半合，兩人一起合力將秦項茂扶起，一左一右的架着他的胳膊，準備往前走去。

    半秋無意偏頭，只見一塊灰色的石碑上刻着兩個名字，“莫昱”“成秋桐”.........

    “秋秋，你怎麼了？快走呀。”晞晨擡頭看着直愣愣站在的半秋，催促道。

    “........來了。”半秋心亂如麻，跟着晞晨，架着秦項茂往前走，走了幾步之後，她忍不住的回頭望去，那是她父母的名字，他們怎麼會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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