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5

初一終於沒有再反對，她看着斯人走過去，輕輕跪坐在小哲身邊，她的目光一直沒離開過小哲，眼眸裏帶着濃濃的專注和溫柔，初一被那樣的目光感動了。

小哲玩的很專注，好像沒有注意到屋裏突然多了一個不速之客，他的小手靈活地拆着汽車模型，肉嘟嘟的小臉兒，小嘴因爲專注而微微嘟起，斯人貪婪地看着小哲可愛的表情，雙眼微澀，幾乎有流淚的衝動。

“初一阿姨，我要喝水。”小哲擡起頭，烏溜溜的眼珠對上斯人的眼眸，斯人竟有些心生期待，只是很快小哲又低下頭去擺弄手裏的模型，就像沒看到她一樣，很快期待之情化爲滿心失落。

初一端水進來，斯人站起身，“我來吧，讓我來。”，初一微微遲疑，可是看到斯人的表情聽到她懇切的聲音她又心軟了，將水遞給斯人。

“來，小哲，我們喝水。”斯人語聲溫柔，她一直以爲自己還是很有小孩兒緣的。可是小哲還是不給她面子，他只看着初一，“我要初一阿姨喂。”斯人一臉尷尬，初一最終把她手裏的水端過去了。

小哲對初一很依賴，看初一的眼神滿是信任和喜愛，斯人心裏竟無由地對初一開始羨慕和妒嫉起來，看着他們互動，看小哲和初一在房間裏玩捉迷藏，小哲笑的那樣開心燦漫，斯人完全成了一個不相關的看客，沒法融入小哲的世界，她真恨不得立刻取代初一的位置，可是現在的她對於小哲完全是個陌生人，他不信任她，甚至完全把她排斥在他的世界之外。

房間外傳來腳步聲，有人恭敬地叫着“歐先生”，斯人身子微微僵硬，而小哲早已經先於她們有了反應，他揚起臉，大聲地叫了聲“爸爸”，然後在歐陽洛走進房間時，他小小的身子撲進了他的懷抱，歐陽洛抱起了他，在他額頭上留下一個深深的親吻。

“爸爸，初一阿姨給我汽車模型了，紅的，很大……”小哲興奮地說個不停，歐陽洛點着頭，目光看向地毯上橫七豎八的零件，脣角勾起了笑，寵暱地說，“嗯，好樣的，待會兒爸爸和你一起把它重新拼裝起來，現在你先和初一阿姨玩一會兒。”小哲很快溜下去，重新開始了他的“破壞”遊戲，歐陽洛這才轉臉，看了一眼斯人，只是看了一眼，他就轉身走出了房間。

斯人看看小哲，還是跟了出去。下了樓，歐陽洛坐在客廳裏吸菸，手裏邊拿着本雜誌。斯人走過去問他，“小哲怎麼會在你這兒？”她的聲音很平靜，能讓她再見到小哲，她已經格外感恩。

歐陽洛輕哼了一聲，“接下來你是不是要說是我綁架了小哲用來做爲威脅你的籌碼，我歐陽洛是如何的卑鄙，就像當年小宇車禍，你控訴我就是兇手，而且不給任何爭辯餘地。足足恨了一個人四年，突然聽說兇手另有其人，心裏會是什麼感覺？”透過輕霧，他眯眼看着她，深邃的眼眸銳利如昨。

“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恕我無可奉告，至於你心裏怎麼想那是你的事，殺人犯也好，綁架犯也好，隨你。”歐陽洛站起來，啪地合上雜誌，“喬小姐似乎可以走了，我可不想看到有人衝進來向我要人。”歐陽洛拔腿向樓上走，斯人站了一會兒，跟了上去。歐陽洛在樓梯中間轉頭，“喬小姐……。”

“我，我想把小哲接回去……。”

“不可以！你確定他是小哲嗎，他是我歐陽洛的兒子，是我的種！”他繼續向前走，斯人追上他，“我確定，他是小哲！我不管他怎麼會在你這兒，所有的事我都不再追究，我只希望你把小哲還給我，不管什麼條件都可以……。”

“休想，沒人有膽敢在我身邊帶走小哲，況且你以爲你還有資本說這種話嗎，退一萬步說，即使我同意，你確定小哲會跟你走嗎？”

斯人根本沒理會歐陽洛口中的諷刺，可是他最後一句話卻讓她像被放了氣的氣球，蔫了，沒有什麼事讓她像今天面對小哲時那樣挫敗。她明白她帶不走小哲，歐陽洛不會放手，即使他放手，也如他所說小哲不會跟她。可是讓她現在就走嗎，她哪裏捨得下，現在分分秒秒都想守在小哲身邊。放在從前，哪怕兇手真的不是歐陽洛，她也是不會再踏進洛園一步的，可是牽連上小哲，她就變成另一個人。

斯人看着小哲玩玩鬧鬧，然後看初一喂他喫晚餐，連喫飯他都沒老實的時候，不是說話就是玩東西，初一連哄帶勸總算在2個小時內解決了小哲的晚餐。可是斯人卻完全不煩，看的津津有味，小哲的每個表情她都覺得可愛，哪怕她在他面前像個透明人，哪怕她的存在又傻又奇怪。

小哲終於睡着了，像個安靜的小天使，初一早已經退出了房間，小哲終於不再粘着她，把他身邊的位置讓給斯人，她終於可以躺在他的身邊，手指輕輕地小心翼翼地撫着他飽滿的額角，觸到他皮膚的剎那，她的心滿足的喟嘆。那柔軟的額發，那獨屬於少兒輕軟的胎毛讓她愛不釋手。

什麼時候歐陽洛走進了房間，看了她良久，“喬小姐，現在你真的可以走了。”，她真的該走了，大腦已經傳達了這樣的信號，可是她的身體就是沒法動彈，她說出口的話背叛了她的意志帶着低低的懇求，“我可不可以陪他一夜？”她看向歐陽洛，歐陽洛同樣看着她，脣角掛着詭譎的笑容。

“你確定嗎？一夜不歸，你準備怎樣向你的枕邊人解釋，在洛園陪了小哲一夜？鬼也不會相信。”

“你同意了？”斯人並不在乎他說什麼，只知道她可以留下來。

“我好像沒有不同意的理由，對於一個趕也趕不走的人，唯一簡單的辦法就是隨她想怎樣。只是……”歐陽洛看着她，眼角隱着邪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