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冬日小說網>雲深不知兩情癡>第三百六十六章 老爺子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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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六章 老爺子醒過來

  市中心醫院,重症病房裏面,杜之楠依舊輸着氧氣,整個人彷彿一下子老了十幾歲,滿頭花白,皺紋滿布。瘦骨嶙峋的身體幾乎快撐不起最小碼的藍白條紋病號服。

  “杜爺爺!”羅葉剛走到病房門口,一眼就看見躺在裏面的老爺子。一聲尖銳又心疼的呼喊後,連忙進去,眼眶又紅又腫,臉頰溼溼的,顯然是在來時的路上已經哭過了。

  餘暖跟在她後面,表情悲傷。

  “杜爺爺,我是葉子,你快點醒過來,睜開眼睛看看我。”羅葉上前依偎在牀邊,俯下去看着他,緊緊握住老人家乾枯如樹枝的雙手,滿眼都是關切擔心。

  她沒想到,才離開了幾個月,杜家這邊會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去年年底離開時,老爺子的身體還好好的,那天一大早還吵着要送她去機場。後來她在潮海市,幾次打電話回來向老爺子求助。每一次,他都會耐心、認真的給予她支持和建議。

  她一直以爲,他身體硬朗,在青省頤養天年。

  羅葉眼眶裏淚光閃爍,肩膀微微抖動,想大聲哭又怕打擾到了他的休息。只能緊握他的手,無聲的看着他。

  “葉子,你別難過了。外公的身體一直不好,這些年他家裏醫院兩點一線,不過外公心性堅韌,總是很樂觀,每次醫生要求他住院的時候,他覺得醫院太悶,沒人說話,不喜歡醫院的藥水味,所以每次都會趁着醫生護士不注意,偷偷的溜回家……”

  餘暖說着,眼角也滑下了淚水,強忍着說:“外公住院時,好總唸叨你,每回我來看他,他就會問我,你回來了沒有?什時候回來?在外面有沒有人欺負你……現在你回來了,外公若是知道,一定會覺得很欣慰。”

  欣慰……

  可是她現在回來了,爺爺卻昏迷不醒。

  就在這時,昏迷中的老爺子,斑白的眉毛微微一顫,幅度很小,可是卻沒有逃過羅葉和餘暖兩人的注目。

  彼此對視一眼,皆看到了各自眼底的震驚和狂喜。

  “外公……外公的手指也動了!”餘暖捂住嘴,淚水肆意留下,她卻像根本沒注意到似的,兩眼緊緊的盯着老爺子的動靜,一秒都不願意錯過。

  “葉子,你快看,眼皮也動了……動了!”餘暖激動地臉色通紅,抓着她的肩膀脫口而出:“太好了,外公肯定是要醒過來了。我去叫醫生過來看看,外公說不定要痊癒了……”

  她高興極了,歡呼了一聲,轉身大步流星的走出去,快得眨眼就消失在病房裏。羅葉回頭看了她一眼,滿眼淚花,握住老爺子的手泣不成聲:“爺爺,我是葉子,求求你醒過來……我回來了,你一定醒過來看看我……”

  杜之楠臉色蒼白肅穆,皺紋形成深深的溝壑,彷彿沒有了生機的樹幹。然而就在她的話音落下後,那乾枯蒼白的嘴脣,似乎動了一下,緊接着,皺巴巴的眼簾緩緩掀起,彷彿用盡了力氣在跟命運作鬥爭,在死亡的邊緣掙扎。不知道過了多久,那雙渾濁卻依舊難掩精明睿智的眼眸,終於緩緩的睜開。

  “爺爺!”

  老爺子目光顫了一下,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羅葉只是抓着他的手,淚眼婆娑的凝視他,溼漉漉的小臉,綻放出一個令人安心的笑容:“爺爺,你總算醒過來了。”

  這時,餘暖領着一衆醫生護士進來。醫生見到這個場面也是吃了一驚,連忙安排儀器給老爺子檢查身體。餘暖和羅葉暫時被護士請了出來,剛走到門口,羅葉就聽到身後,一聲虛弱的,縹緲的好像隔着很遠很遠的蒼老聲音,在遙遙呼喚她的名字。

  “葉、葉丫頭……”

  她終於忍不住,轉身衝進去抱住他,“爺爺,是我,是我。”

  老爺子目光漸漸清明,機器壓着他胸口劇烈的跳動,儘量讓他平復喘息。畢竟剛醒過來的身體,此時不宜承受情緒波動太大。

  “爺爺,我在外面等着,醫生給你看完了,我就進來看你。”護士無聲的催促,她也知道留下來,有可能會造成老爺子情緒波動太大,不利於恢復。軟聲安撫了幾句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站起來一步一步往後倒退,直到走出了病房的門,她的眼睛還在凝望着他。

  爺孫倆遙望着,誰也沒有移開目光。無聲的給予彼此更多的勇氣和撫慰。

  餘暖拍拍她的肩,一邊哭一邊笑着說:“太好了,外公終於醒過來。我就說你是外公的福星,你一來,外公的身體就好了。”

  是不是真的好了,羅葉不知道。

  經歷過死亡的她,表面上欣喜若狂,實際上心裏更多的是擔憂。杜爺爺在她回來之後突然清醒,除了恢復痊癒之外,還有另外一種可能性。

  迴光返照。

  人在臨死前,會留下很多執念,這個執念幫助他們超越死亡的邊界線。可如果一旦執念沒有了,死亡又會重新降臨。所以老爺子的狀態,在她心裏反而變成了一張無法緩解的慌張擔憂。

  萬一,是迴光返照怎麼辦?

  嘴脣哆嗦着,餘暖說的那些話,也許對別人有用,可是對她而言,卻是一種更痛苦的折磨。

  站在病房外面一個多鐘頭,羅葉卻彷彿度過了漫長的一個世紀。

  這時,醫生走出來,笑着對她們說:“餘小姐,羅小姐,老爺子醒過來了,剛剛給他做了身體檢查,測試數據已經開始好轉,目前他的病情正在漸漸好轉,只要休養得當,目前沒有生命危急。”

  “真的嗎?”羅葉捂着嘴,驚喜得說不出話來。

  “嗯,不過由於他剛醒來,所以還是要留院觀察很長一段時間。而且家屬不要影響到他的休息,儘量讓老人家保持心態平和。”

  羅葉和餘暖萬分感激地對醫生道:“好的,沒問題。十分謝謝你,醫生!”

  醫生點點頭,吩咐護士給他打上了點滴後,便走了出去,將空間留給他們爺孫三人。

  羅葉和餘暖圍到了病牀前,依偎着老爺子。

  “爺爺,你感覺好點了嗎?”

  “外公,你想說什麼,不要急,慢慢說,葉子已經回來了……”

  從醫院裏離開後,羅葉心裏堵堵的,滿腦子都是一些斷掉的破碎片段。餘暖從後面追上來,氣喘吁吁:“葉子,你跑那麼快乾嘛?怎麼不聽外公把話講完?”

  她停了下來,回頭望過去,熙熙攘攘的馬路,在她眼裏是一片空白的死寂。

  “讓杜爺爺好好休息,等他好些了再說。”她抿了抿嘴,算是給了個解釋。

  “嚇死我了,我還以爲你在生氣呢。”餘暖拍拍受驚的小心臟,拉着她到了樹影遮掩的角落裏。

  “葉子,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餘暖自認爲對她很瞭解不過,但不知爲何,她好像越來越,覺得看不透羅葉的想法,甚至都不清楚,她接下來到底有什麼打算。

  杜家,還能容得下她嗎?

  “葉子,你別想那麼多,就算大舅舅他們打算對你出手,只要外公在,他們一定不敢亂來。而且外公也說了,他的股份,包括他在公司的一切地位,將來都會給你的。”

  羅葉這時終於有了一絲反應,淡淡地笑:“暖暖,我不是擔心這個。”

  她沒有野心去覬覦別人的產業,也不忍心讓老爺子爲了她跟親生兒子反目。

  “我是擔心杜爺爺的身體,這樣鬧下去的話,就算醫學科技再發展,光是子嗣相殘就足夠老爺子傷心疲倦了。你說,我這麼做,到底是對,還是錯的?”

  在病房裏,看到頭髮花白,疾病纏身,卻還操勞着整個杜家的杜之楠,羅葉再也無法說服自己,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杜家,爲了子笙和爺爺。

  也許,她一開始是抱着這個念頭而來。

  但是,插手杜家的事,強勢進入公司。害得杜爺爺和杜慎父子離心,害得杜爺爺操勞過度舊病復發,如今躺在病榻上,心裏還記掛一家大小,甚至她這個外來人……

  如果不是她突然出現在杜家,也許現在杜慎父子已經掌握杜氏集團,其他人按部就班,這樣一來,結局會不會更好?杜爺爺是否安度晚年子孫繞膝?

  餘暖看出她的遲疑和後悔,愣了下,心裏很不是滋味,可是這個問題,她真的無法回答羅葉。

  “外公一定會沒事的。”她抓住羅葉的手,正色道:“我也不知道你這樣做到底是對是錯,不過外公不是支持你嗎?他連自己的親兒子都不支持,反過來支持你,說明外公他老人家是認同你的。”

  她將“認同”兩個字咬得特別重。

  “那你呢?”羅葉莞爾,收下她的安慰,“你父母,難道允許你來見我?”

  杜家出了這種事,恐怕現在個個都恨不得跟她保持聯繫吧。

  餘暖滿不在乎地說:“我纔不管呢,你是我交的朋友,當初跟你交朋友,我注重的是你這個人,又不是你的身份。不管你是什麼人,都是我的好姐們,其他人管不着。”

  這種略帶着任性又自負的話,卻像一道暖流緩緩匯進羅葉的心頭。

  “我上輩子一定拯救了太陽系。”她說。

  “哈哈,何止太陽系,你是拯救了全宇宙。”

  餘暖開玩笑,沒多久就肅了肅臉色,認真的看着她:“葉子,接下來你會很危險,大舅舅和子碩表哥他們一定不會放過你。我聽老媽說,舅舅他們已經打算開始動手了,你自己要小心。”

  “我知道了。”

  羅葉點點頭,她這次回來,已經做好了完全準備。

  餘暖遲疑了片刻,低聲說:“要不,你再多找幾個幫手……”比如那個姓莫的男人。

  “不用。”

  她輕聲拒絕了。

  餘暖還想說什麼,見她一臉倦怠,胳膊臉上還帶着各種擦傷,尤其是那張臉,看得她扼腕不已。

  別的女人都把自己的臉看得跟命似的,美白補水祛斑嫩膚,濃妝豔抹恨不得更加美麗精緻,也只有她,纔會這麼不把自己的容貌和身體當一回事。

  從餘暖第一次見到她,羅葉總是帶着一身傷,渾然不把自己當回事。這次纔出差多久,回來又把自己整得傷痕累累。

  就算仗着自己天生麗質難自棄,也不帶這麼虐待自己的,這是對自己的容貌有多大的自信?

  兩人回到杜家,餘暖把她送到房間,實在心疼她那張養眼的皮囊,還是留下來叫家庭醫生給她包紮一下。這次羅葉沒有拒絕,乖乖讓醫生包紮了傷口。

  沒過多久,餘暖就被餘父餘母的電話叫走了。臨走時欲言又止,一副放心不下她的模樣,看得羅葉一陣無語,親自起來送她到門口,總算才送走了餘暖。

  她一走,偌大的杜宅,頓時清冷了下來。

  老爺子住院,杜家其他人都在別處安家,這座宅子裏突然變得空曠無比,連來往的傭人,都像是有了某種默契般,行走言語小心翼翼,不敢發出一絲聲音來。樓管家前幾天已經搬去醫院方便隨時照顧老爺子。

  餘暖一走,這個家中頓時間死寂般的平靜下來。

  羅葉站在門口發了會怔,正欲關門,門外有人搶先一步擋住大門,旋即兩個高大的保鏢,出現在她面前。

  杜瀾心從保鏢後面走出來,冷冷地看着她:“羅葉,你居然還有臉出現在杜家!”

  她滿是審視與不屑的目光,定在羅葉身上,聲音含着傲慢。兩個保鏢將即將合上的門打開,杜瀾心擡起下顎如傲慢的孔雀,昂首闊步走進去。

  傭人們看到她紛紛過來問候,然後小心翼翼的退下,誰也不敢多說一句。哪怕看到羅葉被她帶來的保鏢圍住時,誰也沒敢站出來多說一句。

  羅葉神色清冷,瞟了她一眼說:“這是爺爺的住處,留下與否還輪不到杜小姐來置喙吧?”

  “誰知道你給爺爺灌了什麼迷藥,要不是你這個掃把星,爺爺根本就不會重病住院。”杜瀾心眼神恨不得吃了羅葉,聲音沒有溫度:“你騙得了爺爺,騙不了其他人,子碩哥哥已經調查了,你根本就不叫羅葉,而且也不是杜子笙的妻子,我問你,你到底是誰?”

  杜瀾心氣勢咄咄逼人,她一直派人密切關注羅葉的動向,所以羅葉一回到杜家,馬上就有傭人打電話通知她了。

  說着,她示意兩個保鏢,讓他們去羅葉的房間,將她的行李全部扔出杜宅。

  “杜瀾心,誰給你這個權利?”羅葉擡手做了一個叫停的動作,擋在他們面前,“我看誰敢扔!”

  她不卑不亢,昂首挺立在他們面前,清冷神色不怒自威,那種多年薰陶歷練鍛煉出來的氣勢和傲骨,遠比狐假虎威的杜瀾心來得更有震懾力。

  她一開口,兩個保鏢下意識的打住了。

  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覷。

  杜瀾心氣得抓狂,怨毒地瞪着羅葉,然後衝保鏢怒吼:“你們是聾子沒聽到嗎?我讓你們把她行李扔出去,這杜家還輪不到一個外姓人來指手畫腳。”

  說着,她故意去激羅葉:“而且,你以爲你不說,我就不知道你是誰了嗎?”

  “像你這種女騙子,我可以去告你,讓你從今往後在青省再無一席之地。”

  她不說還好,一開口,自己尚未發覺,羅葉卻已經笑了。

  “好啊,那你說說,我是什麼身份?”羅葉輕描淡寫的笑笑。

  以杜瀾心的脾氣,如果她真得知自己的身份,不可能會藏着掖着不說,而用這種方式趕走自己。

  要是她早知道自己的身份,鬧翻天都是小事,恐怕現在扔的不是行李,而是羅葉本人了。

  “你根本就不是杜子笙的妻子,你是個騙子。”

  杜瀾心說完,擡起高跟鞋踹了旁邊保鏢一腳,讓他們動手。這次那倆保鏢沒有任何遲疑,直接衝進去,一把搶過羅葉堆放在臥室裏的行李,已經一些日常用品,全都被他們翻了出來,然後全數扔到了杜宅外面。

  他們在扔的時候,杜瀾心就跟在旁邊翻看,想要找出有關她身份的證據。

  她伸手拿過包包,然後直接將羅葉包裏的東西全都倒出來。手機、紙巾、紙筆,還有一些瓶瓶罐罐的藥片膠囊……她拿起藥瓶一看,上面寫的都是外文字母,看字體貌似是日文,但杜瀾心完全不懂日文。

  趁着羅葉不注意時,她悄然將一瓶藥片塞進兜裏。

  羅葉的臉色,冷冽到了極致。

  杜瀾心看到她的臉色,微微勾起脣角:“這是我的家,跟你有什麼關係?我看吶,你就是從小沒爹沒孃的野雜種,纔會千方百計混進杜家亂認親戚,你真可憐啊!可惜這是我的家,我討厭你,你以後再也別想踏進杜家一步。”

  說完後,杜瀾心得意洋洋地瞥了她一眼,心裏總算出了一口惡氣。

  將這個該死的女人掃地出門,以後堂哥他們要收拾她,不就更容易了。

  她早就看羅葉不順眼,在發生了莫褚尋的事情後,杜瀾心更把她恨得牙癢癢的,恨不能讓她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沒了杜家這座靠山,羅葉算個什麼東西!

  她就不信,莫大哥還會看得上這個虛僞淫蕩的賤女人。

  杜瀾心氣急敗壞,又幸災樂禍的面目,落在羅葉眼中,除了冷冽以外,完全沒有留下一絲漣漪。哪怕看到自己的行李,像垃圾一樣被扔出杜家後,她的情緒,依舊保持着冷靜,淡定自若。

  跟杜瀾心的急躁兇戾,形成了鮮明對比。

  所幸杜宅外面是一整片空地,沒有外人路過。而家中的傭人早就知道這位大小姐的脾氣,誰都不敢招惹她,唯唯諾諾的躲在一旁等候吩咐。

  “杜瀾心,除了我是你嫂子的身份外,我還是公司的最大的股東。”扔行李什麼的,在她看來,只是小女孩的幼稚行徑罷了。

  “而且,這附近還有五星級酒店,成套出租的高檔公寓……”羅葉目光淡淡,微笑道:“不過沒關心,花的都不是我的錢,我不心疼。”

  說完,她彎腰從地上撿起手提包,將裏面的瓶瓶罐罐裝好,又將手機拿出來放在兜裏,回頭對躲在大門後面的傭人說:“有時間把這裏收拾一下,別讓外人以爲杜家人的文明素質,就這副德行。”

  說完後,竟是不理會杜瀾心,行李也被她悉數拋下,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羅葉,你給我站住!”

  杜瀾心被她明裏暗裏諷刺得臉色鐵青,氣急敗壞大喊道:“把她給我攔住!不許她走!”

  該死的羅葉,都到這個時候,竟然還敢那麼囂張。

  她差點忘記了,把羅葉趕出杜家又怎麼樣,這座老宅平時連他們都不願意過來,羅葉就算住在這裏,也改變不了什麼。

  可是,公司的股份,將近百分之六十的股份,那算下來得有多少錢?

  杜瀾心張了張嘴,她無法估算股份的價值,但也知道那是一個天文數字。她父母手中加起來都只有不到百分之五的股份,每年分到手中的紅利都達到九位數,可以讓她一輩子揮霍無度都花不完。

  所以,就算羅葉離開杜宅,她手中的錢,依舊可以維持她高人一等的身份。

  在她怒喝的同時,兩個高大如山的保鏢,從後面一左一右包抄住羅葉的路。

  “羅小姐,請你最好停下來,不然……”保鏢話中的威脅不言而喻。

  “怎麼?難道你後悔讓我離開了?”羅葉不悅的質問她。

  杜瀾心擡起下巴居高臨下:“把股份交出來,那也是我家的,根本不屬於你這個外人。識趣的最好自動將股份轉讓到我們名下。不然,今天你絕對走不出杜家。”

  她頤指氣使地放狠話。

  “瀾心,你怎麼可以對羅小姐說這麼沒禮貌的話呢。”一個冰冷邪魅的聲音,突然從後邊傳來,打斷了杜瀾心的話。

  男人帶着沉重的壓迫感而來,皮鞋一聲一聲像是踩在人的心臟上。立刻,那兩名保鏢露出畏懼之色,高大的身影都被來人硬生生壓住而矮了一截。

  杜瀾心聞言先是不悅,等她見到來人時,目光一亮:“子碩堂哥,你來了。”

  她迎上杜子碩,笑得別提有多高興了,在這時候來的是杜子碩,她再也不怕會被羅葉那個賤女人嘲諷欺負。

  杜子碩摸摸她的頭,示意她先讓到一步,然後款款走到羅葉面前。

  “好久不見了,羅小姐。”

  “或者,應該叫你……葉小姐?”

  “或者,應該叫你……葉小姐?”

  杜子碩輕佻的嗓音在身後響起,杜瀾心見到他來了,喜出望外,把剛纔受到的氣統統跟他說了,像個打小報告的幼稚小孩。

  這也是羅葉不喜歡跟這丫頭計較太多的緣故。杜瀾心再怎麼鬧,脾氣再怎麼驕橫,始終只是個被慣壞的大小姐。

  而杜子碩,一句話,就叫她呼吸加重。

  她轉身,迎視身後挺拔高大的男人,表情依舊冷靜:“杜先生喜歡叫哪個就叫哪個,姓名只是一個代號而已。”

  換而言之,無論她姓什麼,叫什麼,她如今的身份,都不會有任何動搖。

  杜子碩聽着她的聲音,微微皺眉,轉瞬又恢復了紳士風度:“葉小姐這話,若是讓港城葉家的人聽了,不知作何感想。”

  “這是葉家的事,杜先生替葉家想得這麼周到,真應該感謝你。”羅葉冷道。

  杜瀾心聽得雲裏霧裏,抓着杜子碩的西裝袖子追問:“子碩哥,你們在說什麼?這討厭女人不是姓羅嗎?”

  杜子碩笑道:“哪裏,這位可是港城葉家的千金大小姐,曾經的港城第一美女,身份尊貴,如同她的名字一般,港城的掌上明珠。”

  杜瀾心倒吸了一口涼氣,不能置信,視線僵硬地從杜子碩身上轉移到羅葉身上,錯愕得說不出話來。

  她喫驚的,不是因爲羅葉的身份,而是羅葉的相貌,怎麼可能是港城第一美女?

  這不可能!

  港城是一個非常發達繁華的國際都市,尤其是娛樂行業,每年參加選美大賽出來的美女不計其數,上鏡率也高。杜瀾心偶爾關注娛樂新聞時,經常可以見到那些披着各種頭銜的美女,長相不俗,加上妝容精緻,身材火辣,很容易從人羣中脫穎而出。

  港城,的確是個盛產美女的大城市。

  再看眼前的羅葉……杜瀾心承認,羅葉是長得好看,但也還沒到第一美女那個程度,頂多就是氣質好點。

  其餘的,像皮膚,這個女人的皮膚顯得粗糙乾燥,一點兒都不嫩滑細膩。面色則是帶着病態的青黃,身材瘦巴巴的,完全沒有半點“第一美女”的性感韻味。穿衣裝容的品味都那麼差,身上看不到一點值錢的飾品……

  這種女人,怎麼可能是什麼美女。

  她不屑的冷哼,對杜子碩的話抱着深深的懷疑,“堂哥,你不會認錯人了吧?她,第一美女?”

  “瀾心,你可不要小看葉小姐,比起她,你這個杜小姐當得可就遜色多了。”

  “堂哥,你怎麼能這麼說我?”杜瀾心氣得不行,恨恨地剜了她一眼,嘟起嘴不理杜子碩了,“就憑她,我纔不信她有什麼能耐呢,什麼第一美女,恐怕是自己封的吧?你瞧她那窮酸樣,還賴在我們家不走,像是大家庭出來的人麼?”

  越說,越覺得拿自己跟她比,簡直是侮辱了自己尊貴的身份。

  杜瀾心氣得跳腳,杜子碩卻是笑得不慌不忙,似乎很有耐心,對她說:“她能掀起波浪,港城幾度因爲她,掀起腥風血雨,你能做到嗎?”

  羅葉微微變色。

  手掌不自覺握緊,對於她來說,已經沒有什麼事能撼動她的心,曾經的事也一樣。當她面對杜子碩叫穿她身份時,依然能夠淡定從容,面不改色,就已經說明,她不會在乎這些了。

  往事如煙。

  她是這麼想的,風一吹,煙就散了。就算有人還記得,可是人的記憶能保持多久?

  尤其,是一個早已“死去”的人。

  她對港城的人和事,已經完全不感興趣了。自她離開港城後又過了兩三年,時光匆匆,快得讓人抓不住,留不住。

  這兩三年的時間,她沒有看電視,手機也買了只能打電話發信息的款式。她不喜歡看報紙,也不喜歡聽八卦,偶爾閒暇下來,反倒更喜歡下棋喝茶發呆……

  一個人的棋盤,黑白對壘,當局者迷。

  這樣挺好。

  她帶着“葉明珠”這個名字活着的時候,她需要揹負的,太多太多。家庭、朋友、仇人……包括她的過去,這些揹負就像一塊巨大的石頭,沉重的壓在她的背後。

  她必須揹着那些往前走,沿途荊棘遍佈,寒風凜冽,暴雨傾盆,沒有陽光鮮花,只有黑暗和孤獨相伴。她聽不到一絲快樂的歌聲,糾纏在夢魘裏的,始終是那些放不下,舍不掉,推不開的責任,罪過,悔恨。

  不過,那都是屬於“葉明珠”需要揹負的了。

  她剛纔有句話說得不對。

  姓名,與她而言,不僅僅是個代號,而是一段完整的人生。

  “杜先生是特地過來講故事的?”羅葉沉聲打斷杜子碩的話。

  不中斷的話,她也能猜到杜子碩接下來會說什麼。既然他能查到她的過去,那麼該知道的也知道了。羅葉對此早有心理準備,打斷也並非是怕杜瀾心知道,一個人知道和兩個人知道,對她並沒有太大區別。

  她只是,不想浪費時間去聽自己的故事而已。

  杜子碩眼眸裏深藏萬千銳意,目光與她相撞,藏鋒斂鍔,意味深長地說:“當然不是,我是特地過來請葉小姐喫飯的,不知葉小姐是否能賞這個臉?”

  “子碩堂哥,你幹嘛要請她喫飯啊?”杜瀾心已經先叫嚷起來了。

  羅葉沒有立即回答,悄然思索他這頓飯的含義。

  按照現在杜家的局勢,杜子碩又已經掌握她的背景,完全是可以藉助某些輿論,把她逐出公司。他現在勝券在握,卻偏偏還能在她面前展露出如此風采的態度。

  而不是咄咄逼人,像杜瀾心一樣將她趕出去。

  這個人,很棘手。

  羅葉不會天真的以爲杜子碩會對自己手下留情,這個人,比起杜瀾心不知道要難纏多少倍。她必須打出十二分精神應付。

  “杜先生都開口了,我拒絕應該不大好吧。”羅葉臉色不變,兩人都是冷靜如斯的性格,這種情況下,誰也探不出彼此的虛虛實實。

  杜子碩做了個“請”的手勢,然後衝杜瀾心的那兩個保鏢說:“將葉小姐的行李搬回去,之前葉小姐是怎麼放的,你們就怎麼放。若是我發現你們再敢怠慢葉小姐,一定不會輕饒。”

  不管杜瀾心再怎麼胡攪蠻纏,杜子碩打電話讓司機開車過來,親自送羅葉上車後,沒有關門,自己也鑽進去坐在了後座。後面追上來的杜瀾心見到他們兩人同坐在後面,臉色驟變,想過去阻止已經太遲。

  車子如離了弦的箭往前飆去。

  羅葉也沒想到他會選在後面,杜子碩還特地將前面的隔板升起來,這樣後座幾乎就成了一個獨立的空間。狹小逼仄的空間裏,兩人哪怕沒有貼在一起,都顯得極其的親近。

  司機眼觀鼻鼻觀心,一句多餘的話都沒記在心裏,只專心致志開自己的車。至於後面……給他十個膽子,也沒膽去偷聽啊。

  杜子碩像是沒發現兩人相處的尷尬一樣,笑得很客氣,又很有風度的問了她一些生活瑣事,羅葉一一回答了,態度不冷不熱,至少跟他保持在一個頻率上。

  很久以前,羅葉就喜歡研究,怎樣學會跟一個人保持距離。

  這其實是個非常困難的任務。這世上,最難把握的就是人與人之間的距離。

  太靠近了,過猶不及,容易因爲親近過度,容易讓人頭腦發昏,做出一些讓自己追悔莫及的事;太疏遠,也不行,這樣會在無意中給對方造成無法彌補的傷害,對雙方的和諧相處帶來影響。

  所以,她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要怎麼在跟別人的相處中,巧妙的安排自己的位置,做到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的距離。

  在這種衡量取捨之間,還要學會審時度勢,觀察對方的反應和態度,如果對方親近一分,那她就要後退一分;反之,如果對方後退,那她也要根據自己的需求,適當的前進。

  這個度是很難把握的,而且永遠沒有固定的數據,需要她在生活中不斷的觀察,考慮,分辨以及琢磨。

  如同現在。

  杜子碩這個人,帶給她的最直觀感受,就是危險。

  面對危險,是人都會有趨吉避凶的直覺,尤其是女人,第六感都是很準的。在與這個人相處中,哪怕兩人現在坐在一排座位上,有限的空間,安靜的車裏,幾乎能聽到對方輕微的呼吸聲。

  心,心如止水。

  眼,目光如電。

  她始終保持着理智和清醒,無論杜子碩怎麼旁敲側擊,或者有意爲之,她都表現得泰然處之。哪怕,在他故意貼近她,湊近在她耳邊微微噴灑熱氣低語時,她都保持着巋然不動的坐姿。

  他說:“真難想象,冷冰冰不近人情的明珠小姐,曾經會那麼瘋狂炙熱的追求一個男人。”

  這話說的。

  羅葉嘴角輕扯了下,她還以爲,對方會從她這裏刺探軍情。原來,是諷刺她麼?

  “杜先生,你眼鏡框扎到我了。”

  一句話,輕而易舉破壞了曖昧不明的氣氛。

  杜子碩似乎僵了一下,帶着霸道性的脣角往上一揚,很痛快的移開了。

  “葉小姐以前也這麼……不解風情?”他想了很久,才說出這個詞彙。

  羅葉目不斜視:“讓杜先生見笑了。”

  她不說是,也不說不是。這種模棱兩可的回答,不是她故意的,就是壓根就沒怎麼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杜子碩擡手將眼鏡摘下來,他平時是不用戴眼鏡的,只是方纔上車時正好見到座位上丟着一副眼鏡,是他平時坐在後面看文件時專用,順手就將眼鏡戴上。

  沒想到,一副眼鏡也能壞了他的事。

  就在這個時候,羅葉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來電鈴聲是系統自帶的那種,聲音很大。她從包裏摸出手機,兩眼瞄了一下,旋即旋即淡定把手機塞回去,無名指飛快地在手機側身按下關機鍵。

  臉上的冷漠淡了些,握住包包的手不自覺的握緊。垂下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杜子碩的視線倏然朝她投來,只是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就好像要看透她內心,“莫先生的電話?”

  “是啊。”輕飄飄的回答。

  杜子碩噎了一噎,他以爲她應該會掩飾一下,或者隨便找個人來搪塞,而不是像這樣自然而然的承認。這樣一來,杜子碩反而有點懷疑,那電話到底是誰打來的。

  這個女人,行爲處事總是那麼出人意表。

  沉默間,兩人已經到了市中心的高檔餐廳一條街。杜子碩說要請喫飯是真,選地點也頗顯紳士風度,跟他那種與生俱來的霸道侵略性一點都不同。很客氣的詢問了她的意向和口味,最後確定在一家中式餐廳。

  餐廳佈置很典雅,古香古色的,翠竹環繞,窗櫺雅緻。杜子碩報了名字,身着刺繡白蘭纏枝旗袍的服務員就熱情地把他們迎了進去。

  這種檔次的中餐廳都是要提前預約,羅葉眼珠轉動了下,已能猜到,杜子碩不是巧合出現在杜宅,而是早就算計好,掐着點的去那裏堵她的。

  雙雙落座,端茶倒水,杜子碩沒問她要喫什麼,跟服務員報了幾個特色招牌菜式。羅葉聽着,覺得有些意外。

  難道,他連自己的口味都調查過了?

  她若有所思,越來越摸不清他的算盤到底在打什麼,總之肯定不會有好事。但這個壞事,是怎樣一個壞法呢?能壞到什麼程度?

  此時正是驚蟄過後,午後的陽光從窗櫺斜射進來,將兩人的影子逐漸拉長,貼在青瓷磚貼的地面上,筆直冗長,沒有交集。

  這畫面,在外人看來,其實覺得很美好。

  “葉小姐,你在想什麼?”杜子碩將菜單放在桌案上,目光微眯盯着她看。

  “我在想,杜先生請我喫這頓飯,會不會變成一場鴻門宴。”

  杜子碩笑了,笑得很開懷,線條冷厲的側臉在日頭的光暈中淡化了那層冷漠。

  “如果葉小姐真這麼想,那我可以告訴你,今天這頓飯,不但不會演變成爲鴻門宴,相反,它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可能,會成爲見證我們合作的宴席。”

  “哦。”

  羅葉眉間細擰,慢條斯理的應了聲,就沒什麼反應了。

  “葉小姐不好奇我們之間的合作?”

  “好奇?我爲什麼要好奇?”輪到她連續用疑問語氣發問了:“我們同在一家公司,又都是股東,難道我們一直以來不是合作關係?”

  這種偷換概念的迴應對杜子碩而言完全沒用,恰好這時服務員端菜上來,兩人暫時在這個話題上打住。

  包廂裏,羅葉和杜子碩對面而坐,服務員端菜上來後就識趣的退出去,輕輕掩門離開。

  羅葉低着頭,看着桌上琳琅滿目,色香味美的菜餚,其實沒什麼胃口。對面杜子碩倒是出奇的好客,很殷勤地爲她佈菜,一邊介紹這家餐廳的特色招牌。她沒有聽得很清楚,都是左耳進右耳出,也不知道杜子碩發現沒有。

  不過就算他發現了,估計也會繼續鋪墊下去。

  環境一直維持在不冷不熱的氛圍,吃了幾口墊了肚子後,杜子碩將筷子一放,右手橫撐在桌案上,雙目投向她——正戲,開始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杜子碩才緩緩開口:“葉小姐,你對莫褚尋這個人怎麼看?”

  一出口,就是爆炸性十足的話題。

  他的聲音輕緩而妖冶,話語中有一種長居上位者的霸道。哪怕是在問她,但這個問題,他擺明了是一定要得到答案。

  羅葉擡起頭看着他,一雙眼睛黑漆漆的,又清又亮,像是蘊藏着無數的心事,似能洞悉人心。杜子碩微微一怔,不由得想象,如果自己每天都要面對着這雙眼睛,那是何種感受。

  “據傳葉小姐與莫褚尋年幼便相識了,該不會連這個都說不出來吧?”杜子碩說。

  羅葉啓脣道:“他……是個非常成功的青年才俊,國內甚至全世界都非常少見的青年創業者,企業家。”

  “我問的,不是財經雜誌上對他的評價……”杜子碩顯然沒那麼容易放過她,輕笑一聲,神情有些咄咄逼人,“我問的,是葉小姐眼裏的莫褚尋。”

  聽着他話裏有話,羅葉心中微微一顫,“沒想到杜先生關注的地方,總是這麼特別。”

  “希望葉小姐能滿足我這個小小的好奇心。”

  喫這頓飯之前,羅葉已經在心裏盤算了很多種很多種設想,杜子碩請她喫這頓飯,最大可能就是爲了把她趕出杜氏。這幾乎是板上釘釘的鐵證了,實在太難忽略。

  只是,現在一看,好像不是那麼回事啊!

  大家都是對手,是敵人,嚴肅點好嗎?

  莫名其妙聊起她的過去也就算了,還一開口就戳中她的心事。羅葉從來沒想過,跟商業對手討論自己以前的單戀對象,是一件這麼詭異的事。

  更可怕的是,杜子碩還這麼雲淡風輕的問出口了。

  她和他不熟,真的——不熟。

  “杜先生,如果你是想要了解你的商業對手,完全可以派個人去港城進行調查。在我這裏……”她輕輕搖頭,“我對他的印象,也僅於此。”

  話都說到這份上,一個氣勢咄咄逼人,一個四兩撥千斤,兩人都沉默下來。

  羅葉心想,這下可以停止這個話題說正事了吧。

  餐廳的空氣似乎瞬間凝固起來。

  過了會兒,杜子碩重新提起筷子,慢條斯理地給她夾了塊鵝肝,羅葉受寵若驚,客氣婉拒。

  “葉小姐,你有沒有想過,在你離開港城後,你的家人,葉家會發生什麼狀況?”杜子碩看着她,聲音挺沉的,“看樣子,葉小姐似乎沒想過。對了,聽說葉小姐同父母關係並不好,葉家還有一位二小姐,很受父母喜愛。所以,即便如今葉家危在旦夕了,葉小姐卻恍然不知吧?”

  羅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葉家……

  她的確已經很久沒有回去了,但她就算不回去,也沒什麼關係吧?葉家還有明美,她纔是父母的掌中寶心頭好。而自己,早就跟葉家斷絕關係,是死是活,想必沒人關心。

  但是,在聽到葉家危在旦夕時,眉梢還是劇烈的顫了一下。

  葉家怎麼說也是港城的豪門富戶,能出什麼事?

  杜子碩冷笑一聲:“看來葉小姐真是什麼都不知道,也難怪了,葉小姐背後有羅家,如今又跟我們杜家扯上關係,說起來我還得叫你一聲弟妹呢,這雙重尊貴的身份,葉小姐也看不上葉家那點門楣了。”

  這話,諷刺意味顯而易見。

  她握緊茶杯,說:“杜先生既然把我調查得那麼清楚了,我這麼做是什麼原因,杜先生不會明知故問吧?”

  “當然。”他笑:“但這並不是葉小姐忘恩負義的藉口。葉家畢竟是你的家,血濃於水啊,葉小姐就真的割捨得了?”

  羅葉沒說話,等他繼續往下說。

  這個男人,到底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今天早上,莫褚尋已經回到港城了。”

  他突然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句,羅葉心中一動,她纔剛回到青省,莫褚尋也在這時回港城。也就是說,他們兩人差不多同時出發的。

  “他一回港城,就出現在盛世集團,據那邊的朋友傳來消息,莫褚尋回到公司後,立即開會談妥了幾輪融資,事業版圖越來越大。外人不知道他這兩年去了哪裏,行內人卻知根知底,這幾年,被莫褚尋吞併收購的公司不計其數。葉家就是其一,如今的葉家,早就破產了……”

  “而且,葉小姐大概不知,你的父母如今窮困潦倒,你父親因爲腦中風躺在病牀上,連藥費都拿不出來,前些天還被醫院趕出去,窩在貧民區一家不到十平米的地下室……還有你昔日的親戚朋友們,他們的公司,已經劃入盛世集團的版圖,連對羅家,莫褚尋都做出了一系列打壓計劃……”

  “這兩年他突然消失,港城人人都猜測他是被情所困,心灰意冷選擇放下一切。這真是一個天大的笑話。莫褚尋野心太大,他不會放下多年辛苦打拼的事業,更不會因爲一個女人,拋棄自己的野心和慾望。”

  羅葉擡起頭來:“你……這些與我有什麼關係?”

  “外界都以爲他是爲了你。”杜子碩含着蔑笑,是那種真正諷刺不屑的冷笑:“殊不知,他順着這股輿論給自己造勢,又讓對手掉以輕心,同時有更多的精力可以在幕後謀劃一切,一石三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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