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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敗走

正月廿二日,韓世忠率部御營左軍兩萬五千衆抵達長安。

之所以比預計日期稍微晚了一點,不是韓世忠只顧在武關欺負辛興宗,也不是雨水作用……武關那條路上沒下雨……而是因爲這位宋軍公認的第一大將出武關後,很快便通過哨騎、地方官吏和宇文虛中的預警發現了金軍的不妥之處:

足足兩萬精銳騎兵,由完顏婁室長子活女領着,就在位於陝州與京兆府(長安)之間的華州一動不動,好像專門在等他一般。

所以,韓世忠立即做出應對。

他一面下令分兵,讓一部分兵馬依次搶佔沿途城池以做戰略支點,一面卻又讓主力部隊放緩步伐,小心前行,務必保證軍隊不暴露在金軍鐵騎的直接威脅之下。

而等部隊進發到藍田這個同時連接武關大路和洛水小路的要害,華州的金軍依然沒有迎面阻擊的意思,他才下定決心,留下黑龍王勝以五千衆協助宇文虛中派來的守將防守藍田,然後自己與主力部隊兩萬餘忽然加速,趕赴長安。

然後就平平安安的來到了長安城下。

話說,宋代長安城肯定不是昔日面積近百平方公里的唐長安,但依然是天下巨城,所以,韓世忠從容率衆入城,並立即下令,在各門前緊急設置小營,以作遮蔽。

但也僅僅如此了,隨着韓世忠大軍進入長安,一直靜若處女的金軍忽然出動,騎兵的威力在平原之上彰顯無疑,各城之間的聯繫瞬間被掃斷,村莊被點燃,橋樑據點被佔據,小股兵馬一旦暴露在外,便是滅頂之災。

兩萬鐵騎堪稱橫掃渭水兩岸,前鋒更是如疾風暴雨一般突入到長安城跟前。

沿途很多城池攝於金軍強悍和完顏婁室父子的威名,畏懼之下直接開城投降,沒有投降的,明明是在春日,卻如秋後枯葉一般瑟瑟發抖。

而幾乎是一蹴而就一般,完顏活女本軍直接推進到了灞橋,並據此要害立營。

說句實在話,要是韓世忠沒來,遇上這種氣勢,長安城早就人心惶惶了,尤其是偌大的京兆首府、千年古都,其中一部分因爲當年的地震垮塌了許多,而後雖然有所補充卻也顯得不那麼結識……那真不好說城池能不能保住。

但這不是號稱官家腰膽、敢爲天下先的潑韓五回關西了嗎?不是兩萬五千御營左軍來到長安城了嗎?

剛剛在城下立寨的韓世忠趁着金軍大部沒有完全堆到城前,在稍微瞭解了城防結構後,居然仗着城池營寨之利和兵力優勢,主動出城迎戰:

這一日,他先是讓升爲統制官的成閔率只有三千的背嵬騎兵出城襲擊,所謂背靠城池與諸城門前小營寨的支援與金軍騎兵往來不停;隨即,又趁着金軍注意力被分散的時候,忽然讓解元率摧偏軍出擊……

四千摧偏軍,從多個城門前的小營寨內一起涌出,並有部分乾脆從某一片城牆上懸下,乃是求在最短時間內盡數在特定位置疊陣集合,以成規模。

待到金軍醒悟,前來應對,強弩之陣已然背城成功,金軍畏懼傷亡,一時猶豫不決。

而此時,統制官王權副率數千衆自城內涌出,人人負一袋土,直到摧偏軍強弩陣前丟下便走……這時金軍幾名陣前行軍猛安再不敢猶豫,立即軍議得出結果,然後五千騎兵便開始主動策馬撲擊,但已經有些晚了。

宋軍弩手仗簡易工事,與金軍從容作戰,而韓世忠也忽然親自率部突出,自側翼來援,雙方近萬部隊,在城前一到三裏的狹窄範圍內激烈交戰,僅僅是兩刻鐘內便拋屍數百,但無論如何,金軍卻始終難以驅除城前列陣的這支精銳弓弩部隊,並眼瞅着這片區域的工事越來越複雜,騎兵越來越無力。

最後,因爲缺乏大將兜底,幾名撐不住傷亡的猛安再度彙集,乾脆撤回,宋軍則成功在此處立寨。

而第二日,金軍才恍然察覺到韓世忠此次出擊的真正目的——摧偏軍新寨後的城牆,正是當日長安城被完顏婁室攻破前,因爲遭遇地震導致垮塌而重修的那部分。

換言之,韓世忠剛一抵達,便通過主動出擊,率先補上了這個最大的城防隱患。

這日下午,剛剛從渭北折返灞橋大營的完顏活女一刻不停,復又趕來長安。他繞城一圈,只見長安城牆高大,宋軍士氣旺盛,裝備精良,也和那幾個行軍猛安一樣,一個頭兩個大,無奈之下,這位金軍都統乾脆下令前線部隊盡數隨他折返灞橋大營,然後寫信給父親訴苦。

當然,說是訴苦可能有些不準確,因爲活女並不怕苦戰。

但問題在於,眼下這個情形,攻城明顯是不智之舉,尤其是好幾萬騎兵,不去尋求野戰,反而分兵兩面攻城,就更是蠢貨纔會做的戰術決策……活女不覺得李彥仙那裏就更好對付。

然而,唯一的問題在於,這個蠢貨乃是打遍東亞無敵手的天下名將,是活女最佩服和尊重的親爹,所以這個人是不會這麼愚蠢的!

所以,活女漸漸意識到,他的父親另有打算,而他要問清楚自己父親,到底是什麼打算?

拼命可以,把軍隊不計傷亡的扔到堅城之下也可以,甚至要他完顏活女的命都行,但他需要他父親明明白白的說出來。

只要說出來,他願意爲他的父親赴湯蹈火,而且他敢保證,西路軍上下的十萬衆也願意隨之赴湯蹈火!

正月下旬,就在完顏活女送出親筆書信做好了某種決然的心理準備之後,僅僅是兩日,完顏婁室便親自趕到了灞橋……說到底,對自己兒子,尤其是這個已經做到都統的大兒子,完顏婁室也沒必要太過故弄玄虛。

“我之前讓你去渭北查探的涇源路、延鄜路的兵馬,也就是胡寅與吳玠現在在哪裏?有多少兵馬?”

天氣晴朗,恢復了平日矯健的完顏婁室馳馬來到灞橋,只見沿河柳樹出芽,嫩綠一片,也是不由心曠神怡,再無之前陰雨天中的煎熬,便乾脆不入軍營,而是在灞水河畔的柳樹下立住,並將自家兒子從營中喚了出來,然後稍作聞訊。

“回稟爹爹。”活女匆匆出營,見到父親心曠神怡,也是心情稍緩,便乾脆下馬,上前抱住對方一支腿,直接在河畔答話。“胡寅那邊孩兒已經親自探查清楚了……咱們南下潼關後,他們便直接分兵,吳氏兄弟的弟弟,延鄜路兵馬都監吳璘依舊駐紮洛交,防備延安方向,而胡寅親自帶着吳玠,領着涇原路萬把人南下,大約四五日前便到了富平一帶,可能是因爲彼時韓世忠已經入關,長安城傳訊,他才停下的。”

“跟我想的差不多,曲端換走後,西軍最起碼無人敢再持兵自重了……上次過來,卻不見此處如此美景。”婁室左顧右盼,連連頷首,言語隨意。“那巴蜀與其餘西軍的援軍呢?”

“巴蜀確實不大清楚,但秦鳳路的兵馬七八日前便已經集中到了武功、郿縣一帶,也有萬把人,應該是宇文虛中知道韓世忠大軍將至,所以讓他們留在後面做援護……但孩兒猜測,也有可能是想等張浚領巴蜀與熙河路援兵彙集過去,做個總後備,只是眼下沒有具體情報,不好斷定。”活女強按心中疑慮,依然耐心回覆。

無論如何,這都是他作爲下屬的基本職責。

“換句話說。”婁室聞得言語,便在馬上若有所思。“咱們這一南下,涇源路、延鄜路、秦鳳路都沒有任何耽擱,也是和東面一樣在最短時間內及時來援?”

“不錯。”活女認真作答。“一年修養,宋軍多少是有了點精神氣。”

“不算熙河路,只是這三路和京兆的西軍,大約多少人?戰力如何?”

“數量不清楚,大約三四萬不足。”活女肯定的給出了答案。“若論戰力,除了涇源路,也就是當日曲端,如今吳玠兄弟所領的那萬把人算是精銳外,其餘兵馬都遠不如御營兵馬精銳、軍械更是遠遠不如……”

“我這幾日也細細問過本地降服的官吏了。”婁室連連點頭。“西軍用的是巴蜀的錢糧,但剛剛重建小半年,所以纔會顯得不堪……不過,若是錢糧一直供給上來,以陝西宋民的耐戰,和東京那個宋人皇帝的看顧,這股子兵馬遲早也會精銳起來,數量我估計也能有一個五萬……你說對不對?”

“對。”活女乾脆應聲,心裏卻盤算着跟父親交底。

“那就再等等。”婁室沉思了一陣子,再度開口。“我想看看張浚來不來,又能帶多少人?”

活女欲言又止。

“我知道。”婁室在馬上瞥了一眼自己的兒子,從容吩咐。“以本月爲限,張浚一來咱們就撤兵,張浚不來,咱們也撤兵!”

然而,耳中聞得撤兵二字,活女卻早已經目瞪口呆。

婁室見狀反笑:“你去信尋我要說法,我今日專門過來給你說法,如何反而喫驚?”

活女腦中一片亂麻,半日方纔理清此戰首尾——上來除夕突襲,然後全軍卻在潼關耽擱了十餘日,一直等宋軍援軍到了,方纔兩面出擊,出擊不成,如今又要等宋軍援軍全到便要撤軍。

從形勢上來看,這沒錯……既然長安、陝州都打不下來,那乾脆撤軍便是,但問題在於,這麼一來的話,這次五六萬精銳南下是來幹嗎來了?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爹爹。”活女勉力收拾心情,繼續抱着自己父親大腿詢問。“若如此回去,咱們豈不是要被拔離速笑話?”

“他敢當面笑一個試試?”婁室不由在馬上大笑。“之前我讓他等援兵到了再攻陝州,他連當面與我說的膽氣都無,只能讓老二來講,如今就有了?”

活女愈發茫然。

“都是好地。”婁室忽然扭頭,就在馬上以馬鞭指向了周圍曠野。“告訴周圍村中漢民,莫要耽誤了農時,該出來播種便播種……最後幾日,你也要約束一下部衆,不許私掠,不許亂殺人,不許踐踏良田。”

“爲何?”

活女根本沒聽清最後的話,他還是帶着對撤兵,對此番出擊不解的心態發此問。

“因爲如此良田,到了秋日便是咱們的了!”婁室仰頭大笑,笑的頭盔前後搖動直接盪開柳枝。“至於你,若覺得此戰丟了面子,撤退時便做個斷後吧,看看能不能打西軍一下子,讓他們喫喫苦頭。”

言至於此,婁室直接伸腿將自家兒子輕踹過去,然後便持繮繩順灞河走馬觀柳,再不理會軍務。

正月底,張浚依然沒有消息,完顏婁室不再猶豫,下令全軍自原路折返,數萬精銳騎兵,如臂使指,瞬間合於潼關、華陰之間,然後有序向北。

見此形狀,李彥仙即刻發兵,小心收復失地,並分兵酈瓊渡河往平陸;而韓世忠更是毫不猶豫,即刻督師數萬向前有序推進;眼見如此,吳玠也說服胡寅,以都統的身份親率涇原軍五千、秦鳳路援軍五千,合計萬衆向東追擊。

然而,立功心切的涇原路都統吳玠率部自華州常樂鎮渡過北洛水後,卻迎面遭遇到了完顏活女和其部一萬鐵騎。

雙方一萬對一萬,卻是步兵對騎兵,無備對有備,一場交戰下來,西軍大敗,潰勢止都止不住,等到吳玠逃回北洛水西岸,點查部隊,全軍居然損失近半。

當然也有好消息,陝州方向的完顏撒八試圖撤回時,遭遇到了酈瓊的追擊與中條山伏兵趙成的阻擊,山下一場大敗,這個金軍萬戶乾脆僅以身免。

但不管如何了

二月春風似剪刀,春風不僅送來了關中平原滿眼綠色,也確切的送走了金軍西路軍數萬鐵騎……衆目睽睽之下,不可作僞的,金軍主力直接過了蒲津浮橋,進入金國統治核心區域河中府地界。

而這個時候,因爲春雨泥濘,張浚和他所領的興元府(漢中)、熙河路等援兵,方纔趕到鳳翔。

種種消息,亂七八糟的彙集到了洛陽,又傳到了東京。

其中,東京上下,自然是一片歡騰……因爲無論怎麼說那些細節,無論其中多少具體勝負,結果都是金軍主力無功而返,而這意味着河南地區的固若金湯,意味着大宋朝廷在黃河流域日益穩固。

那麼,東京這座越來越熱鬧的城市爲此感到振奮當然是沒有問題的。

但是洛陽那裏,可能是因爲這座城市一年前還是一座死城的緣故,卻沒有掀起太多波瀾。

甚至恰恰相反,具體到在這座城市裏呆了近一個月的趙官家身上,此時此刻,此人卻有一種前所未有的不解與惶恐之感。

須知道,這一‘戰’開始之前,趙官家便判斷,宋金將有決定雙方命運的大戰,對大宋而言,此戰成敗是關乎能否在黃河流域徹底立足的,所以完顏婁室南下後,他是頗有幾分釋然之意的。

而且,已經下定決心,砸鍋賣鐵,扔出去一切來打贏這一仗。

但是,隨着戰役進行,完顏婁室的拖沓、按兵不動,讓包括趙玖在內的所有人一樣,顯得疑神疑鬼,可隨着各路援軍就位,隨着趙玖前行到洛陽,親眼看到和判斷出自己一方的絕對戰略優勢後卻又漸漸有了底氣和踏實感。

不過,這種踏實感在完顏婁室忽然撤軍後,便戛然而止。

這不是趙玖一個人感到荒謬,所有人都感覺難以置信……說句粗俗點的話,褲子都脫了,你婁室堂堂金國第一名將就給大宋來這個?

但是,隨着完顏婁室的撤兵徹底無疑後,隨行樞密院官員、各級軍官卻也不得不主動爲對方找理由。

有人認爲是金國內部出了大亂子,婁室要回去爭權;也有人認爲是完顏婁室年長體衰,不復當年之勇,甚至因爲身體狀況嚴重影響到了他的指揮能力;也有認爲這次南下本就是金軍在煊赫武力,並沒有真正的戰略意圖,所以等到宋軍一旦全面集結起來,他們自然會撤走。

當然了,作爲一個穿越者,作爲一個曾經看慣了世界地圖的人,而且堅信會有一場大戰的趙官家當然也有過一份屬於自己的獨特猜想……他有時候會想,完顏婁室此番莫名其妙而又一無所獲的‘大侵攻’像不像是在爲真正的大侵攻做大規模戰略偵查?

而如果是,假設是。

那麼一個需要動用五六萬騎兵花費一個月來做偵查的軍事計劃,又到底存不存在?如果存在,又有多大規模?什麼時候發動?

而且,完顏婁室到底偵查到了什麼?

但最終,充沛的工科狗理性精神和一絲髮自心底的惶恐感,讓趙玖壓抑住了這個想法……他在猶豫了半個下午之後,終於還是下令,讓韓世忠仗着大軍逼近,譭棄掉蒲津的千年浮橋,然後便直接過來追上他,隨他和李彥仙一起‘凱旋’東京。

趙玖回到東京這一日是二月十三,而同一日,完顏婁室也抵達了太原城。

這一日,‘凱旋歸來’的趙玖暫時忘記了他心底的疑懼與惶恐,在楊沂中與劉晏兩個心腹的開道下,身着全套精鋼札甲,騎着曲端臨時借出的鐵象,在金吾纛旓之下,與此戰功臣韓世忠、李彥仙一起,負弓持刀,繞道城南,引萬餘御營精銳兵馬自御道入城。

而沿途百姓數以十萬計,皆夾道歡迎。

這一日,‘無功而返’的金國西路軍實際主帥完顏婁室,沿途解散了各部,讓他們各歸所處,進入太原城時,身側只有百餘騎親衛和兩個兒子陪同。

這一日,趙玖設宴款待功臣,傍晚時大醉而歸後宮,吳夫人費了好大力氣才幫對方卸掉了身上的札甲。

同樣還是這一日,完顏婁室只是午間在城內稍微用了一頓便飯,便重新喚來次子謀衍與身側親衛,繼續甲冑齊全,直接出城向東。

又走了六七日,二月下旬的時候,完顏婁室便抵達了燕京城下。

此人沒有去拜訪剛剛從太原留守升爲燕京留守的老戰友完顏銀術可,也不沒有去拜訪自己的老領導,如今已經權傾朝野的完顏粘罕,更沒有去拜訪幾位太子……他只是在城外某個相識萬戶的大宅院中歇息了一夜,吃了頓牛肉,第二日,便亮明身份,直接往燕京城內昔日遼國留存的尚書省而去。

婁室打聽的很清楚,自從去年皇太弟完顏斜也病逝,繼而引發中樞諸多亂象後,此地和會寧府的皇宮便事實上成爲中樞貴人們爭權奪利的位置所在。

天熱的時候,他們就在會寧府,天冷的時候便來燕京城……不過,大多數時候還是燕京城,因爲這裏太繁華了。

而此時此刻,由於天氣還未徹底轉熱,國主吳乞買、國相完顏粘罕,以及幾位太祖皇帝的骨肉,也就是那幾位太子了,皆在此處。

再晚來幾日,他們就又要去北面了。

尚書省內,幾位中樞貴人聞得婁室孤身到來,包括粘罕在內,全都愕然,卻又趕緊大開門櫺,迎接這個本該剛剛撤軍在山西屯駐當朝名將。

婁室全副甲冑,直接上堂,先於堂中大禮拜見國主吳乞買。

一身錦緞薄襖,滿額頭擡頭紋的吳乞買慌忙下去,親自扶起婁室,便在堂中握着對方雙手,懇切相對:“斡裏衍(婁室原名、小名),你在山西勞苦功高,有什麼事情直接遣人來說便是,我們絕不會不準的,便是此番南下無功而返,我們也沒人怪罪,到底爲了何事還要親自來一趟?”

婁室雙手被吳乞買握住,先是掃視了堂中諸位中樞貴人,努力認清楚所有人後,方纔嘆了口氣,對身前的金國國主揚聲而對:

“斡裏衍聽說國主要死了,所以專門過來從山西跑來,乃是想見國主最後一面……來晚了,怕是此生再難相見了。”

吳乞買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覆,因爲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快死了。

PS:沒本章說,快死了……一度想請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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