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九回 報仇（三）

話說這耿亮是怎麼抓住海上緝私隊的尾巴的，那還是黃軒轅的功勞，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黃軒轅一直堅信，只要做過，就不會沒有痕跡，沒有破不了的案子，只有懶得破和不願意破的案子。

所以黃軒轅從武館入手，讓他們出入一些酒館，茶館，還有地下的小賭場，長時間內都收集了一些無關此事的信息，不過黃軒轅也一一登記，萬一以後用得着呢。

“嗯？”黃軒轅發現，一個在舞廳當服務生的小兄弟來報告，他聽到一個人吹牛，說，他的頭兒讓他處理一具屍體，按照那個人的話是：“嘿，一個十幾歲的小赤佬身上，還有這個好東西！要不是爺我打開麻袋摸了一把，這好東西，就平白無故扔江裏嘍”，據說，是一把左輪。

黃軒轅立刻帶人過去，直撲舞廳，在清晨，從被窩裏把那個人拎了出來，並且搜出了冷峯送給任東的左輪。

這把左輪不一般，是陳長官送給冷峯的，所以非常具有標誌性，也有獨一無二的標記，審訊之下，才確定了任東的死訊。

耿亮坐在辦公桌前，前面放着一把左輪。

“哎~”耿亮看看錶，說：“估計冷峯快到了吧”

劉伯庸：“到上滬的火車不會晚點，預計五個小時後，冷長官會到”

耿亮：“看好了牢裏那幾個貨，不能出一點岔子，還有那個叫趙柯的，查到些什麼麼”

黃軒轅報告說：“他的履歷是從他被送到訓練營的時候纔有的，前面的都是他自己的敘述，並沒有太多的參考性”

耿亮：“說說看”

黃軒轅：“他說，他是逃難來到上滬，跟着走私的人卸貨，正巧被緝私隊的人抓到，沒想到陰差陽錯，救了尤副局長一命，尤副局長就把他送到訓練營裏，三年後學成歸來，成爲了尤副局長的三弟”

耿亮：“軒轅，你和劉伯庸一起去接冷峯，讓他冷靜，千萬別頭腦一熱，跑到牢房把那幾個人突突了”

劉伯庸：“是”

黃軒轅：“他應該不會，劉探長死的時候，大家都以爲冷峯會做出什麼衝動的事情，可是他忍住了”

耿亮：“希望吧”，事不發生在自己身上，誰都可以很“理性”，很“淡定”。

耿亮不由得想起，高中的時候，有一次去一個大學校園打球，球友在綜合樓十五層，他去找他，倆人一起坐電梯下來的時候，電梯裏擠滿了下樓的學生。

電梯到了十二層，就聽到咣噹的一聲，然後電梯猛地震了一下，當時差點給他嚇尿了，他和球友立刻抱在了一起，電梯裏的學生們驚聲尖叫。

他睜開眼睛，發現周圍是人都驚恐萬分，而在他面前，有一個女生，一臉生無可戀，因爲這女生左右兩個胳膊分別掛着一個閉眼彎腰女生。

電梯有驚無險的下到了一樓，這女生面無表情：“二位，能把我放開了麼”，等被放開後，還淡然的整理了一下被拉扯變形的襯衫。

隨後步履穩重的第一個走出電梯，彷彿剛纔什麼都沒發生，而他自己，腿都軟了，反應過來的人們，嘩啦啦衝出了電梯，就跟電梯要喫人一樣，他也不例外。

“人們總是幻想，自己是一個關鍵時刻能力挽狂瀾的英雄，或者是一個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的神級大佬，可是往往讓我們驚慌失措的，只需要一件小事，一件與自己息息相關的小事，就足夠讓我們破防”耿亮失笑：“這也是冷峯那傢伙說的，他最喜歡說教人了”

黃軒轅：“最可氣的是，他大部分的時候說的還蠻有道理的”

正說着，一個衛兵過來報告：“報告隊長，冷隊長到了”

耿亮：“？？？？”

劉伯庸擡手看看手錶：“怎麼可能！火車還有六個小時呢”

耿亮站起來，從衣架上把帽子拿下來戴上，說：“沒什麼不可能的，在中間大站轉車的時候，有將近兩個小時的時間，後面的路程不再停留，日夜兼程，提前六個小時，完全有可能！”

“晝夜兼程！”黃軒轅頓時感覺不自信了，剛纔還說冷峯不會衝動，現在看來，“一氣之下把那幫人都突突了也不是沒可能啊，而且，可能性很大啊”

劉伯庸：“那還愣着幹嘛，咱們趕緊去牢房看着吧！”

黃軒轅：“走！”

看到冷峯的時候，冷峯身上的衣服已經有了一圈一圈的汗漬，這是衣服溼透，又幹，又溼透，又幹，來回幾次後，留下的痕跡。

冷峯：“從合南轉車的時候，我們騎馬來的，換馬不換人，倒是體驗了一把古代八百里加急的節奏”

耿亮：“趕緊進去休息一下，你就不怕把你自己累垮了”

冷峯：“開什麼玩笑，咱們的老傳統就是鐵打的腳底板”

耿亮：“那跟我來，我發現一個事情”

冷峯對馬蕭說：“你先去洗漱了一下，換身衣服，換成禁菸大隊的，我隨後就去”

馬蕭：“上上下下都知道咱要回來了，還換衣服幹啥，那不是脫了褲子放屁麼”

冷峯：“………”這個副官我不想要了，誰要誰拿走。

耿亮：“沒規矩！你是副官還是上官！冷峯，你就是這麼管束部下的？”

冷峯沒好氣的說：“不換衣服你就穿着！邋里邋遢的，看丟的是誰的人！”

馬蕭一聽這個，不能給長官丟人啊，於是只好立正：“是，我這就去”

被耿亮帶到了一處無人地點，耿亮拿出一張紙，說：“這個人給我的感覺有點奇怪，你幫我查查”

冷峯拿過一看，說：“趙柯？”

耿亮點頭：“你先看看”

冷峯很快看完了資料，說：“嗯，大概知道了，帶我去見見這個人，我查到的才能更詳細”

耿亮：“先說好，你可得忍住了，別一生氣，把那幾個傢伙給斃了，我還想用他們把背後的洋人挖出來呢”

冷峯：“那可不太容易”

耿亮：“那你要是忍不住我就不帶你去了”

冷峯：“我是說，想把背後的洋人挖出來，不太容易”

耿亮：“……………”你冷峯能行，我就不能行？看不起誰呢？

冷峯看耿亮的表情，於是說：“好吧，隨你，先帶我去看看那幾個人”

耿亮拉住他：“這是任東的東西，也是找到始作俑者的關鍵信息，是被抓的那個人，從任東身上搜出來的，對方很明顯不簡單，任東的衣服，裝備，還有……他們都紋絲不動，要不是這個人貪財，我們還真找不到什麼線索”

冷峯看着手裏的左輪，這是他送給任東的，換下了他那把大的不得了的盒子炮。

沉默了一會兒，冷峯問：“聽說，搜查茶館，還造成了人員傷亡”

耿亮：“是，是我警惕心不夠高”

冷峯：“我先帶你去幾個地方吧”

耿亮：“？？？不要去牢裏麼？”

冷峯迴頭：“有人還沒到，我怎麼能自己去呢”

耿亮：“不明白，你說的誰啊”

“先跟我走吧”冷峯揮揮手，耿亮：“你要不要換身衣服？你這身…”

冷峯：“行”

不多時，冷峯帶着耿亮，來到了一處不算繁華爺不算僻靜的小巷子，但是巷子裏堆滿了各種雜物，還有一股腐臭的味道，連要飯的都不在這裏停留，可是離着這個巷口大約兩百米的街上，卻有各種攤販，買喫的，用的，還有廉價的首飾什麼的，最多的是典當行，足足三家！

“看到了麼，那些乞丐”

耿亮疑惑：“看到了，怎麼了？”

冷峯：“上滬所有的報童，乞丐，都是有組織的，有人管的，而這條街上的乞丐，是沒人管，也沒人願意管的”

耿亮：“你把話說明白點行不行”

冷峯：“這條巷子裏面，原本有五家煙館，禁菸之後，關停了三家，有兩家轉成了地下”

耿亮：“然後你沒管？”

冷峯：“我關了他們三次，三次他們都死灰復燃”

耿亮擼起袖子：“我就不信我收拾不了他們”

冷峯：“你可以試，但是不要失望，不然你會知道什麼叫做恩將仇報，什麼叫做，無可救藥，街上的攤販，乞丐，都和這巷子有聯繫，只要禁菸大隊的人來，他們就會通風報信，比如現在，來之前，這巷子裏，躺着好幾個在煙館吞雲吐霧出來的癮君子，現在，一個也沒有了，在咱們還沒走到這裏的時候，就有人通風報信了”

耿亮：“那這些人也是煙館的人啊，抓不就行了”

冷峯搖頭：“他們就是普通攤販，但是他們的顧客，是出手闊綽的煙館打手，醉生夢死的癮君子，抽開心的癮君子隨便一打賞，就足夠這些攤販幾個月的開銷，人爲財死，耿亮，禁菸大隊的敵人有時候不僅僅是煙販”

耿亮：“你的意思是說，茶館也是這樣？”

冷峯：“那些茶葉有沒有問題，別人不知道，那些所謂茶客，還能不知道麼？緝私隊？呵，不過是被推出了的替罪羊，也是人們喜聞樂見的元兇，實際上，任東的仇，沒那麼容易報”

祝願大家：新年快樂。小貓覺得一首歌的歌詞挺好，送給大家當祝福語吧，月圓人常在，好景花長開，一路乘風破浪濟滄海，千金散盡還復來，有緣人把天地拜，紫氣東來，悠然快哉，世間無災也無病，盛世大太平，一聲令下厄運清，順風順水順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