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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離開玉陵前的準備

“既然野萍學宮的宮主執意要楊文鋒前往那麼我們天淵又爲何不能順水推舟呢?到時我天淵不但多出一座學宮而且還有可能多出一位儒聖來,此事並不什麼不妥之處。”武皇隨意拿起書案之上的一本儒家經典瞥了一眼,而後又輕描淡寫的放下。

他與程珏對視最後不着痕跡的微微搖了搖頭,看到武皇的細微動作程珏最終無奈嘆氣而後回到自己的位置,他已然明白武皇的取捨。

“明日殿試放榜之後便宣佈此事吧,另外由禮部挑選出幾名庶吉士,翰林院和國子監也看看有沒有合適的人員,屆時由禮部牽頭進行一次士子負笈遊學一同與楊文鋒前往野萍書院便是。”

在程珏退下之後衆人也早已明白此事基本已經擬定下來,所以便無人再多說什麼,而武皇也很自然的最後進行蓋棺定論。

“好了,今日你們也忙了一天,退下之後還要忙明日的殿試放榜,今日便到這裏吧。”武皇撫了撫頭臉上露出了一絲睏乏之意,他緩緩起身正了正身上的龍袍擺了擺手示意今日的小朝會就到這裏。

得到武皇的示意之後他們這些個朝堂之上最爲權勢彪炳的幾人便行禮準備離去了。

“諸位回去之後再好好想一想,吏制改革究竟如何去改,另外,近日玉陵城內無論出現何事何人,何種狀況諸位都要謹言慎行纔是。”

就在他們這些人轉身之際武皇的話又淡淡傳來,隨後在他們心中驚懼的同時武皇已經緩緩轉身離去。

此話從武皇口中說出代表着什麼不言而喻,看起來近日玉陵一定不那麼太平了,所有人都如此想。

玉陵內城的黃昏在夕陽映照古老城牆之上有些昏暗,尤其是在這高大城牆圍城的皇宮顯得尤爲明顯。

養心殿前此刻空無一人,即便是那些個負責值守的禁軍和服侍的太監宮女都沒有一個,這在此處禁帷之地顯得十分異常。

夕陽之下一人蹲坐在養心殿前的臺階之上手持一卷書卷看得津津有味,而沒過多久之後又來一人。

來人玄袍束冠,看到蹲在臺階之上的那個身披這個天淵最爲尊貴的龍袍的中年人便欲行禮。

“博溫啊!不必多禮,此刻此地只有你我兄弟二人而已,來坐這裏。”

武皇拍了拍身臺階那方空着的地方示意他也坐下。

徐博溫猶豫了一番還是坐在了武皇身側,只是姿勢還是一幅正襟危坐的模樣。

“我正在看楊文鋒的殿試文章,此文看來頗有古風但立意卻又有那大秦之前墨家之風,文章確實是好文章。”

武皇笑着將手中的那份書卷隨意遞給身旁的徐博溫。

徐博溫鄭重其事的接住然後開始翻看,在這個空擋之下武皇顯然並不着急。

他從臺階之上站起隨後返回養心殿之內,沒過多久便又捧出兩罈子酒來。

酒香四溢,酒自然是好酒。

徐博溫看得很出神,武皇也不着急,重新坐在臺階之上看着遠處的黃昏夕陽有些愣神,等回過頭來便灌入口中一口酒。

實實在在的江湖草莽鄉野村夫的飲酒方式。

“此子文章雖文采斐然光彩奪目但經不住仔細推敲,其文雖言民但過於愚鈍。”

徐博溫手中拿着那份書卷眼神複雜,隨後嘆了口氣娓娓道來。

“博溫你這話說的怎麼說呢?有那麼點陽奉陰違的味道了。

當然,這楊文鋒的理念確與你我不同,你貶低於他來奉承我呀,其實也等同於奉承你自己了。”

武皇輕輕笑了笑遞給徐博溫另外那壇酒眼神恍惚。

“其實這個孩子文章之中所寫所言和當初那個徐博溫的筆下文章何曾相似,幾乎算得上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一般。

或許那個時候的讀書人都是那樣,你是如此,他李涼更是如此啊。”

武皇轉頭看了一眼面容嚴肅的徐博溫輕輕抿了口酒。

“那個時候的世道沒有希望,讀書人唯有在書中憧憬一下而已。”

徐博溫破天荒沒有正襟危坐而是換了一個稍微有些放鬆的姿勢,他將手中的那份卷子緩緩放在膝蓋之上手捧那罈子美酒。

“是我無能,讓陛下受委屈了。”徐博溫猛地灌了一大口酒語氣說不出的悲憤。

“無能?你若是無能的話那這滿朝臣子豈不都是廢物了?

況且又有什麼委屈的呢?這片天地之上與這人間朕就從來未曾想過什麼唯我獨尊,不只是朕,那些從古至今的人間帝王又何曾說的算過?”

武皇擺了擺手不置可否。

“那位人間最得意的讀書人和王羲頤說到底不過是代表人間和朕做了一個交易罷了,其實即便是他們不來找朕,朕也不見得就真的會對咱們這個楊二郎下手的。

當然,若是沒有他們朕確實是不見得會讓他出這玉陵城,哪怕是讓那個孩子成爲今科頭名那也無所謂,畢竟在朕的眼皮子底下。”

武皇一邊喝着酒一邊緩緩說着這些事,像是在說一件在爲平常不過的事一般。

“其實你說的沒有錯,朕是有些生氣,但是想過一段時間之後便又釋然了。”

武皇自嘲的笑了笑,似乎覺得之前所說的不委屈與現在所說有些相悖。

“你倒是說說看,即便是沒有他們兩人朕能留下楊文鋒嗎?”

武皇舉起手中的酒罈子晃了晃隨後看向身側的徐博溫,酒壺之中叮噹作響,酒已入喉未半。

“說不好。”

徐博溫搖了搖頭有些欲言又止,他似乎是想說些什麼,但是又感覺說出來不怎麼合適。

“說不好就是留不下了,其實我們兩個都知道,如今的小楊啊,怕是對朕徹底死心了吧。

小楊的性格一向如此,從來就不懂得什麼叫委曲求全,不懂得韜光養晦,相較他來說,朕的那個兄弟梁王就做的很好,這些年在遼東那便一直搞小動作,妻兒卻放在朕這邊讓朕安心呢。”

說到這裏武皇長長嘆了口氣,似乎是有些糟心,捧起酒罈猛地喝了一口。

說起這些大多數情況都是武皇在說,徐博溫一向都很少插嘴議論。

“小楊其實很幸運,現在回頭來看看,他的這兩個兒子真的是讓人羨慕,你說說看,咱們年輕的時候可曾有這兩個小子如此這般出色?”

徐博溫搖了搖頭同樣嘆了口氣。

楊家二子確實算得上是驚才絕豔,但越是如此他卻越是爲難。

如此天縱之才若是不能爲我所用那便是最大的威脅了,他徐博溫明白這個道理,武皇更爲明白。

“既然是他們一心想要離去那就離去吧,朕不會主動對他們下手,可是朕也不能繼續插手下去了啊。”

武皇長長呼出一口酒氣而後起身拍了拍袍子上的塵土。

武皇起身徐博溫也跟着起身,只不過因爲手中一手有酒一手有書卷所以他無法騰出手去拍身上的那些塵土。

“接下來,楊家是生是死且看天意如何了。”

武皇舉起手中的酒罈一飲而盡,而一旁的徐博溫有些明白武皇的心情,隨後他也跟着一飲而盡,艱難苦恨一杯飲下,世事難料一肩挑之。

楊府之內依舊和尋常一眼,並未因楊文鋒殿試而有任何改變,而楊文鋒亦是如此,似乎對於他來說參加殿試就像是參加了一場無關緊要的考試一般。

倒是脂粉一直上躥下跳的追問楊文鋒殿試如何,對此楊文鋒只能無奈應對。

“少爺,你這是什麼回答嘛,什麼叫看武皇的意思。”

聽到楊文鋒敷衍的回答脂粉不滿的白了楊文鋒幾眼滿臉的生氣。

“殿試名次由武皇決定,我能不能榜上有名當然是看他的意思嘍。”

楊文鋒睜開眼看着滿臉慍怒的自家婢女嘴角微微翹起。

其實楊文鋒這句話倒是大實話,只不過他並未說完罷了。

他楊文鋒能否上榜自然是武皇說了算,如果武皇不曾怕他楊文鋒一鳴驚人的話那他必然在三甲之中,他楊文鋒自有這樣的自信。

“我說少爺,你整日修行是不是把腦子修行傻了,那可是殿試啊,爲什麼我總覺得你一點都不重視呢?”

看着自家渾然不覺殿試成績重要性的少爺脂粉不由有些無言以對,在她的心裏這可是她家少爺自證清白的關鍵時刻,至於那什麼狀元頭銜她倒是渾不在意。

自家少爺貴爲楊家小王爺,一個狀元又算的了什麼?

“脂粉,若是我中了三甲便要離開這玉陵,你還希望我中嗎?”

楊文鋒忽然停下了暗中的修行轉而有些擔心的問了自家婢女這樣一個問題。

這冷香小築之中只有婢女兩枚,小貓兒看起來雍容大度但實則內心最爲堅韌強硬,所以纔有了和楊文鋒一起入江湖之舉。

但是脂粉不同,脂粉是內心和外表一樣都是那種柔柔弱弱的女子,這些日子楊文鋒不在她可是沒少抹淚,估計這楊府之中數她最爲傷心。

“爲什麼,爲什麼少爺你高中了便要離開,不是在玉陵做官嗎?”

從小在楊府長大的脂粉顯然天真到對於科舉的認知並不深,至於楊家如今的處境她恐怕更是沒有考慮過。

“我是說萬一,萬一中了之後讓少爺我離開玉陵城怎麼辦?”

看到脂粉臉上有些慌亂的表情楊文鋒不忍在繼續問下去。

“能帶上脂粉嗎?”少女有些小心的問道。

“沒事,少爺最重要,要是不能脂粉就在家裏等着少爺。”似乎是怕楊文鋒親口說出不能帶她一般,脂粉裝作一副沒事的表情。

“脂粉,你有沒有想過離開王府,過自己想過的生活?”

楊文鋒猶豫了片刻之後咬了咬牙認真問道。

畢竟他楊文鋒不可能一輩子要面前的脂粉作他的婢女,而他也不可能一輩子待在這王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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