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琴音

“冷、冷師姐，您、您……”門口接待的女子一時之間竟結巴起來。

整個觀山樓全都沉寂，等待着冷月瀟的聲音。

冷月瀟目若冰霜：“宋凝可來了？”

“宋、宋師兄在三層。”女子強壓住心中的激動，這可是她第一次跟冷月瀟面對面說話。

冷月瀟身子輕輕一動，如飛一般騰空而起，直接上了三層。

李祝等人早已微醺，忽然見到冷月瀟來了，當即就清醒了：“冷、冷師姐！”

宋凝也是一怔，沒想到冷月瀟會來。

李祝等人心中大喜，試問整個天河城有幾人能跟冷月瀟一同喫飯？如今冷月瀟就站在他們面前，這說明了什麼？

此刻，他們對於宋凝的崇拜已經到了極致，腦中也幻想着一會跟冷月瀟共進晚餐的場景。

“冷師姐，你怎麼來了？”宋凝本就在想着泰和山的事情，如今見到冷月瀟，心情也不由沉重，若非冷月瀟，泰和山也不會遭難。

冷月瀟星眸璀璨，似是看出了宋凝心情不佳，水波半雙脣開合，淡淡吐出幾字：“我想與宋凝單獨坐坐。”

李祝等人倒吸口氣，單獨坐坐？冷月瀟特意來觀山樓找宋凝，之後還要兩個人單獨坐坐？

不過儘管李祝等人震驚，卻還是第一時間就反應過來自己應該做些什麼，不過一眨眼的功夫，他們全都離去，觀山樓三層便只剩下宋凝與冷月瀟。

冷月瀟來到一張無人的桌子前面坐下，她看着夜空的月色，輕聲道：“宋師弟，你眼中有恨。”

宋凝不語，獨自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你恨我？”冷月瀟問。

“若冷師姐因我而失去了所有親人，冷師姐心中可會有恨？”宋凝問。

冷月瀟淡然一笑，這笑容之中帶着一絲愧疚：“若調換立場，我或許會想盡辦法殺你。”

“那師姐又何故問我是否恨你？”宋凝哼笑一聲，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冷月瀟看着宋凝一杯接着一杯喝酒，心中愧疚更濃，不知爲什麼，她總是會因爲宋凝滅門之事而心煩意亂，或許是因爲未曾遇到過這種事情，又或許是其他什麼原因，她彷彿能夠感受到宋凝此刻心中的悲痛。

殊不知，這是因爲她之前將殘念從宋凝體內吸出所造成的。

“宋師弟，《神道經》之事是我對不住你。”冷月瀟雙眸之中帶着一絲苦澀。

“罷了，我也不傻，估計我這首席弟子的位置，多半也是冷師姐幫我爭取來的，有名無實吧？”宋凝輕嘆。

冷月瀟一愣：“宋師弟何故此言？”

“之前我才被掌門一掌打飛，之後我就莫名成了首席弟子，雖然天河城上下都知道我成爲首席弟子之事，但我卻沒有拿到首席弟子修煉資源，再聯想當日掌門對我的態度以及剛纔冷師姐所說的話，我料想，應該就是冷師姐爭取來的吧。”宋凝道。

冷月瀟雙脣開合，露出皓月般貝齒，她不知道自己在笑什麼，但終究還是笑了。

“冷師姐笑什麼？”宋凝問。

“沒什麼，宋凝，這可是清靈酒？味道怎麼樣？”冷月瀟忽然問道。

“師姐不妨嚐嚐。”宋凝道。

冷月瀟拿過一個杯子，自己倒了一杯，舉向宋凝，而後喝掉。

這酒，入口清淡而冰涼，入體火辣而灼熱。

這一夜，觀山樓早早就停業，但卻無人前去催促宋凝與冷月瀟。

雙人，雙影，對月而酌。

千絲，千緒，隨風錯絡。

冷月，星凝，交織成歌。

一顰，一笑，美若天河。

或許是因爲興起，冷月瀟竟然從儲物戒指裏面取出一把古琴，這古琴放在桌上，給整個觀山樓都蒙上了一層古樸的氣息。

纖細的手指在這古琴上面撥弄着，一旋一律都在風間躍動。

宋凝與冷月瀟面對面坐着，手中的酒杯不知端了多久，就那樣停在空中，忘記放到嘴邊飲盡。

這旋律，給人以孤獨，給人以淒涼。

這是冷月瀟第二次奏琴，第一次是她剛來到天河城，而第二次，便是在宋凝面前。

從未有過任何一個人這樣近距離地看着冷月瀟撫琴，聽着冷月瀟撫琴，宋凝便是第一個了。

月光下，天河城護城結界的漣漪之中，一曲悠揚，迴盪在所有天河城人耳畔。

這曲子之中有一股莫名的憂傷，傷不知何起，聞之者黯然。

“冷師姐，這曲子……”宋凝不知爲何，眼眶溼潤，他看着冷月瀟，欲言又止，總覺得這曲子仿若自己曾經聽到過。

“這曲子怎麼了？”冷月瀟問。

“師姐是從哪裏學會的？”宋凝問。

冷月瀟撩動着幾縷散落的青絲：“說來可笑，即便是我自己，都不知這曲子是從哪裏學的，但就是會了，每當我奏琴之時，都忍不住奏響這首曲子，每當奏響這首曲子，我都覺得憂傷。”

“的確是一首令人憂傷的曲子。”宋凝似是沉浸在這曲子的憂傷中意猶未盡。

“時候不早了，我要先回去了。”冷月瀟起身。

“冷師姐慢走。”宋凝道。

冷師姐剛要走，忽然頓住：“你的住所還未修建好，晚上你住在哪裏？”

“晚上我就在這觀山樓好了。”宋凝攤手，略顯無奈。

冷月瀟略一猶豫，似是在思索，而後道：“我居所一樓空着，今夜不妨去我那邊稍作休息。”

“這……”宋凝遲疑，冷月瀟的邀請他不想拒絕，但他卻拿不準冷月瀟是否只是客套一下。

“我從不與人客套。”冷月瀟道。

“好，多謝師姐。”宋凝應聲。

兩人相伴離去，在衆多天河城弟子眼中，已然將兩人聯想到一起去，半空之中，方宇見到這幅情景，露出一絲狡黠：“宋凝，你先得意幾天，等你體內寒毒滋養完成，哼哼……”

宋凝不覺背後一陣陰冷，髮根都有些發麻，他回頭看看，卻並未發現什麼，心中不由犯嘀咕。

還沒等他回頭，就感覺到身旁的冷月瀟頓住了腳步。

“嗯？”宋凝輕咦一聲向前看去，這才發現，二環之外，秋月正站在那裏，他這纔想起來，秋月之前說晚上要來‘伺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