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北澤卷 第六十三章：撕心裂肺

空間傳送靈陣爆發出強烈的光芒，甚至穿透了風雪照射到了戰場上。

“傷員優先撤離，十個十個的撤！”田壯壯提着刀維持着隊伍秩序，經過剛纔的場景沒有人再敢爭搶乖乖的排隊，田壯壯手中的刀還在滴血，他們都知道這個胖子不是個善主。

一些真正的傷員都被風信部那些無法上戰場的人員優先安置出去，每每經過靈陣時都會首先向葉軒道謝，就像田壯壯口中所說，葉軒代表着他們眼中的希望。

進入靈陣的人們徐徐上升飛入被靈陣打開的空間裂縫中，傳送出去離開這片地獄。

“謝謝葉兄，來日定登門道謝。”

“多謝葉兄。”

“有勞葉公子了。”

......

道謝聲不絕於耳，大批從南門戰場上撤下來的傷員都順利離開。

外界。

人們看着從空間裂縫中走出的人們，相認的大多數都流出了激動了淚水，很多傷員剛一出來就暈過去了，經歷這種災難，這些剛剛成年的孩童都撐的不容易。

而大多數宗派或者大家族都還在焦急的等着，等待着他們的弟子或者子弟走出來。

不時有人相認，也不時打聽過後痛哭不已，場面一度悲喜交加混亂不堪。

“小染啊小染，你可是讓哥哥好等啊！”七皇子扛着鐮刀冷冷的看着那投影出來的畫面，之前拓跋染出城救人奮勇殺蠻的場景歷歷在目，這個軟弱的妹妹變了，變得讓他有些不認識了。

誰給她的勇氣讓她敢衝的那麼兇，不要命似的，這些賤民真的有必要救嗎？

如果拓跋染出了一點問題，死的可不只只是冬靈古境的那些人了，只要是進到冬靈古境的那些宗族或者是宗派被屠乾淨，被髮配充軍都是輕罰。

“想回去的話沒人攔你，父皇也只是讓你把兵帶過來而已。”一個身着白衣的青年手執一把素扇靜靜的看着那投影，棱角分明的面龐和他那年輕的聲音極其不符，彷彿是一位卸甲的年輕將軍重回了學堂。

“大……大哥！”

拓跋鍾一見到那男子驚出一身冷汗，他什麼時候來的？自己居然沒有發現。

“外境界大後期，至少能察覺到我的氣息吧？”青年堅毅的面龐上沒有一絲表情，自顧自的翻動起之前國師設置的空間投影。直到看着拓跋染先前的戰績，竟然讚許的笑了。

這讓拓跋鍾心生一絲忌憚，他還從來沒有從這個大哥臉上看到過笑容，二十年來還是頭一次。

“愚弟最近在忙於修習兵法佈陣，疏於修煉了。”

“也難怪，以你現在的能力統領一個州還是難了些。”

拓跋鍾編了個藉口想搪塞過去，青年也不打算在他身上浪費時間專心看起了那投影，原本陳如堅鐵的眼神竟然閃出一分令人無法琢磨的寵溺。

看着之前拓跋染的種種戰績時不時的點頭，讓拓跋鍾心生一絲嫉妒。

“出來後到時要謝謝這個叫葉軒的小傢伙了，看來染兒交了一個不錯的朋友。”青年撫扇輕笑，眼神再度恢復到了宛如寒鐵的冰冷，讓人不敢靠近。

......

“通知南門戰場的人往回撤。”謝正再次下達了指令，羽隊隊員迅速將消息傳遞出去。南門戰場今生的成員迅速回撤，投身於廝殺中的一千五百多人如今只剩下了四百多人，不能再死了。

蠻族也少了很多，只剩下了二十多個，可也都是精銳不好解決，要想徹底消滅它們還是要再出點血。

等傷員們都穿送回去之後那些提供元氣的人們也都力竭了，不得不換人繼續。部分受重傷的人也優先被傳送出去，還有不少人即使能走還留在這兒繼續抵抗衝上來的蠻族，想要完全傳送出去還是太難。

那二十多個蠻族和雷力，上官晴，蕭魁之類的人一樣都是精銳，不好打。

“殺！”

就在這邊的人剛剛撤回北門時，南門那邊再次響起了衝殺聲，還有人！

田月羽帶着人衝進了古城，卻不曾想到戰場如此壯烈，立刻投入到了戰鬥和城內的人結合在一起。

“那是......山外的人嗎？”拓跋染很快甦醒，還沒有趕到靈陣就已經醒了掙扎着從田青陽的背上爬了下來，臉上還流着血有一種異樣的美感，讓田青陽看呆了一會。

“請公主先撤離！”田青陽瞬間愣過神來想把拓跋染送到靈陣上，但是拓跋染拖着重傷的的身體死活不願意走，都已經到靈陣邊上了硬是跑了下來：“我說過要和他們一起到最後！”

“染兒，不可任性！”國師訓斥道，如今情況危急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但是當拓跋染回頭看他的時候，他從這個女孩兒的眼中看到了一股從未見過的堅毅和威嚴，青色的眼瞳流動着不可撼動的神色，就像是......他父親，雲澤皇帝。

“我說過，要和他們戰到最後！”拓跋染展開了雙翼，風神劍瘋狂的汲取着她的血液吞吐着狂暴的力量，聖靈風騎士重傷殘破的靈體再度癒合，釋放着滔天的殺氣。

“碾碎他們！”拓跋染揮劍起身奔去。

在那一刻，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一股熾熱的風在他們周身流動，所有的疼痛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戰意。那個女孩兒可是他們的王啊，說好的要追隨她的，必須做到！

“碾碎他們！”

所有撤回的戰士無不受到感染舉劍振臂高喊着，後退的步伐調轉方向前去追隨那個青衣女孩兒。

王之所指，劍之所向！

葉軒的神魂力呆呆的看着那羣不要命的瘋子，不知怎麼的也有一種被感染的感覺恨不得也拿上刀追隨那個女孩兒，好想她就是這個世界唯一的光亮。

“這妮子，管不了了啊！”老者笑罵道，無奈的搖了搖頭。

“是公主天生就有領袖氣質，只是一直都未被髮掘。”葉軒不由得讚歎，拓跋染跟他完全不是一個高度的存在，她真的就是天生的王，註定被所有人擁護和愛戴必定被所有勇士捨命追隨。

“嗯？月羽！”

就在這時葉軒突然感受到了一個熟悉的感覺，是那個魂刻，之前葉軒送給田月羽的耳墜！

“沒死......她沒死！”葉軒激動地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恨不得立刻從靈陣裏出去找田月羽，他一直都不相信田月羽死了，她真的還活着。

“你先別激動，先把這些蠻族收拾掉再說！”田壯壯一聽也鬆了口氣，田月羽還活着。

葉軒搭箭拉弓，一箭擊中了一個在人去中橫衝直撞的蠻族，箭矢射穿了他的小腿，蠻族倒地被涌上去的人迅速砍殺。箭矢再被葉軒的神魂力控制着飛回，不至於被浪費。

山谷外的人大約有兩百多，衝過來後迅速形成壓倒之勢將蠻族包圍了起來。六百對人對抗僅剩的十多個蠻族，這場戰鬥是毫無疑問的。

人族勝了！

然而就在所有人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中時，人羣頭頂的天空突然裂開了一條黑色的空間縫隙，緊接着一道道白色的光柱從天而降照射在地面上，將一批批蠻族傳送進這片空間。

“不好！”

老者看着那條裂縫神色大驚，蠻族的空間傳送陣是怎麼精準找到這裏的？難道那蠻族巫師的空間術沒有完全抹除嗎？

“那個蠻族巫師的空間陣圖沒有被銷燬嗎？”老者驚駭的問道。

“沒有，居然還在！”葉軒的神魂力飛過去後發現那個靈陣還在運轉，田青陽當時走的急不知道居然沒有摧毀它。

“都快回來！”羽隊連忙傳送消息，但是大部隊都被突如其來的蠻族軍隊困住了，那可是貨真價實的蠻族軍隊。

隔得很遠葉軒都能感受到那種濃烈的殺伐之氣，他們整齊劃一的出現在戰場邊緣，每個蠻族都身體都壯碩無比，比那些所謂的蠻族精銳還要高大。

而且他們的數量還在增加，空間傳送靈陣一個接一個落在古城內，如同雪花。

“掩護公主撤離！”

雷力等人迅速向回撤，拓跋染被擁簇在中央向回移動。

那是真正的蠻族軍隊，掩護撤離的人就像是被割倒的麥子一樣在那些蠻族面前輕易的失去了生命倒在地上，甚至連還手的力量都沒有，這是單方面的屠殺。

怎麼回事？剛纔他們還在歡呼着勝利，現在就淪爲刀俎上的血肉了？

拓跋染木然的被人帶離了戰場，回頭看着那些爲了掩護她離開而被被蠻族軍隊斬殺的人們，在那一瞬間她感覺自己的血液似乎都涼了。看着他們一個接一個倒下的身影，拓跋染流出了淚水，她突然感覺好無力，最終自己什麼也沒有改變。

還有一百多人被困在蠻族的軍隊中沒有撤出來，他們的命運似乎已成結局。

“只能試一試了，葉軒，忍着！”

“是！”

老者突然開始結印天空上的空間傳送靈陣開始變化，紋路彷彿變淡縮小了不少。與此同時那被困在蠻族軍隊中的人們頭頂出現了一個小型傳送靈陣，人羣立刻被原地傳送出去。如此大的消耗讓葉軒直接跪在了地上捂着頭疼痛難忍。

“都快走！”

“嗖嗖嗖！”

兩個靈陣一個接一個的將人們送出去，葉軒的神魂力在那一瞬間像是被撕成了兩半，疼到失去理智。

“田姑娘，你先走！”

“你受的傷比我重，你先走。”田月羽一劍逼退了一個蠻族，腿上血肉模糊，腹部也在不斷流血左臂也垂落着無法提起。身邊的那個男孩兒半個身子都沒了，奄奄一息。

田月羽率領的小隊不幸的成爲了那被困的一百多人，空間靈陣出現之時他們已經死傷慘重。那個重傷的男孩兒拖着田月羽一把將她扔高，空間靈陣啓動將田月羽吸了出去。

“牛子豪！”

田月羽急了，身體卻不受控制的被帶離這片空間。

飛到半空中耳墜突然掉落，田月羽左臂受傷沒能抓住，掉進了那片戰場，緊接着田月羽就被送了出去。

“轟！”

蠻族的巫師就發動了攻擊，很快將那個蠻族軍隊頭頂的空間靈陣毀滅，不過多少也送出去了不少人。葉軒得到解脫緩過神來，大口的喘着粗氣。

“快走！”

越來越多的人離開這裏被傳送到外界，那些蠻族軍隊居然沒有着急追過來，望過去黑壓壓的一片至少上萬。葉軒等人第一次感受到了什麼叫做絕望，這裏比地獄還要恐怖。

葉軒焦急地看着回來的一個個人卻都沒有找到田月羽，她沒有回來，還在蠻族的包圍之中。這讓葉軒徹底急了，爲什麼沒有回來？他能夠微弱的感應到那個耳墜的方位就在蠻族軍隊中。

“快走吧！”老者提醒道，很快廣場上就剩下幾個人了，田壯壯和雷力還沒走，拓跋染呆坐在石梯上看着那羣蠻族眼神空洞，手裏攥着最後一個護送她離開的雷隊隊員的木牌，已經被血浸染的看不清字跡。

“走！”葉軒扶起拓跋染準備將她送走。

“嗚嗚......”拓跋染突然抱住了葉軒大哭起來，這個女孩兒終於繃不住了，卸下了那剛剛僞裝上去的穿上去盔甲迴歸到了那個柔弱的小女孩兒。

“你已經夠努力了，你先出去，我一會就去找你。”葉軒拍了拍她的肩膀，費力的將她弄開交給雷力：“把她帶走。”

“你去哪兒？”拓跋染大驚想要抱住葉軒，身體卻不受控制地浮起被雷力一把抓住。

葉軒背對着拓跋染沒有回答她，從背後的箭壺中抽出了一根箭矢。他看了一眼老者，兩個人都發現了什麼，只是都不知道怎麼說。而且他還要去找田月羽，必須留下。

“葉兄，保重！”雷力抱拳道。

葉軒點了點頭，並沒有轉過身去，也沒有回答拓跋染的問題。

“別丟下我，跟我一起走好不好，別丟下我......”拓跋染一邊哭一邊嗚咽着，梨花帶雨的樣子讓人看了心疼，葉軒不敢去看。

“你去就是在送死！”田壯壯攔在了葉軒身前：“我不能讓你去！”

“你攔不住我。”葉軒突然慘淡的笑了笑，拍了拍田壯壯的肩膀。

“你去了就回不來了啊，我怎麼給你奶奶和你家人交代！”田壯壯眼眶通紅，始終攔着葉軒不讓他幹傻事。那可是上萬的蠻族，還是蠻族軍隊，就算再強也不可能打得過！去就是去送死，不可能有好結果。

“這藥你替我拿回去，我自有辦法回來。”葉軒將之前田壯壯爲他籌集的靈藥遞給田壯壯，想要讓他幫自己帶回去。

“老子不幫，自己回去送！”

“壯壯......你們都是我的家人啊，月羽也是......”葉軒咧了咧嘴，將藥盒塞到了田壯壯的衣服裏。

“我知道你在擔心我，但她我必須去救。”葉軒伸手放下了他展開的手臂，抹掉了田壯壯臉上的血跡：“放心，我還有好多頓肘子沒還你呢。”葉軒微笑着啓動了靈陣，田壯壯也飄了起來飛向那空間裂縫。

“好，我等你回來！”田壯壯抹了一把眼淚，將手中的斬蠻刀遞給了葉軒，飛了出去。

“放我下來，葉軒你放開我！”拓跋染還在掙扎着，重傷的她在葉軒手裏就像是一隻幼貓一樣無力。同樣，在別人面前堅強高貴的公主，在葉軒這裏卻只是一個愛哭的小丫頭。

她真的對葉軒毫無辦法，她不想失去葉軒，但卻沒有力量挽留他。

“雷力，帶她走吧。”葉軒自始至終也沒有去回答拓跋染，因爲他不知道去用怎樣的話語去安慰她。他沒辦法對拓跋染說謊，就像拓跋染異常依賴他一樣。

“葉軒......不要......求你了......”拓跋染拼命的掙扎也無法掙脫開，雷力抓得死死的。

“放開我，葉軒你回來！”拓跋染哭得很洶涌，像是丟掉了什麼最珍貴的東西一樣撕心裂肺的喊叫着，但都沒有讓那個男孩兒回頭，沒有......

“對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