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北澤卷 第七十八章：葬

“啊......”那婦人順着田福所指的方向望去後也被嚇傻了，抱着田福一個勁的後退，只是屋子就這麼大已經到頭。

“別過來......被過來......你就放過我們娘倆吧，那城主非要你弟弟爲你頂罪，你弟弟又那麼小，讓你奶奶爲他頂罪也是萬不得已……你本身就有罪……就好好的去閻王那邊伏法，下輩子投個好胎，不要再走歪路了。”

婦人被嚇的“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求饒起來，葉軒完全聽不懂她在講什麼，什麼是爲田福頂罪？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奶奶呢？”葉軒看着那兩個人聲音虛弱的彷彿得了重病，那婦人畏懼的看着葉軒指了指那口棺材，抱着田福瑟瑟發抖。

葉軒看着那口黑色的棺材擡手拂去了上面的雪花，手臂用力推開了棺蓋，發現裏面只有幾件奶奶穿過的舊衣服，根本沒有人。

“姨母，我奶奶到底在哪？”葉軒牙關緊咬，胸中有種莫名的憤怒。

“嘭！”

一條長板凳突然從葉軒身後砸了過來重擊在葉軒的後腦勺，奈何葉軒身體太結實，板凳斷成兩截對葉軒並沒有造成什麼傷害只是有些疼。

葉軒轉過頭來發現是田鐵站在自己身後，手裏握着半截板凳抖的不停。

“不是鬼，是人。”男人惡狠狠地盯着葉軒丟掉了手中的板凳。

“大伯……我回來了。”葉軒呆滯的迴應道沒有在意這一板凳有多疼。

“啪！”

男人憤怒的將手掌甩在了葉軒臉上，響亮的巴掌聲打破了寂靜。那婦人也不怕了衝上來對葉軒又是掐又是擰。

“你還有臉回來！”

男人憤怒的咆哮着，黝黑的面龐因爲憤怒而血氣上涌，呈現出一絲醬紫色。

“想想你乾的那些事，差點害死你弟弟，你奶奶已經爲你而死，你還有什麼臉敢回來？”

“就是，滾出去，這個家不歡迎你，你這個喪星！”婦人狠狠的在葉軒手臂上擰了一下，將葉軒推到屋外。

“是你害死了奶奶，不要再回來了。”田福周身青光閃動，一頭鹿形戰靈撞向葉軒將他頂出了院子，狠狠的摔在了大街上。葉軒身體飛出去的剎那，他看到田福的嘴角輕輕上揚，笑得異常得意。

那種表情葉軒看不懂。

“嘭！”

隨着一聲悶響大門被緊緊的關閉，只留下了躺在雪地上的葉軒。雪花紛紛揚揚的落下，落在葉軒溼漉漉的衣服上抽走他軀體的溫度。

少年的頭髮也亂了，披散着躺在雪地裏，凌亂地被積雪掩蓋着。

葉軒茫然的躺在地上仰望天空，他突然感覺自己好累。

一切都不應該是這樣的，他已經盡力了。找到了靈藥，成爲了器靈師，抗擊了蠻族，保護了該保護的人，最終也活了下來。

他以爲自己會像一個英雄一樣凱旋歸來，受人擁戴。煉一些靈器賺錢補貼家用，順便修理修理大伯的鐵匠鋪子，賺些錢後就遠行去找姐姐。

這個願望不算得太難，以葉軒現在的能力能夠辦到。

只不過現在他看到一切都好像這飄落的雪花一樣，再也沒有意義。

“奶奶......孫兒到底做錯了什麼......”葉軒望着天空視線漸漸模糊，一種莫名的痛苦開始蔓延讓他再也無法抑制。滾燙的淚水劃過臉頰的剎那，一個少年站在了葉軒身邊，低着頭看着他。

“軒子......”田壯壯看着躺在地上的葉軒咬了咬牙：“我帶你去看看你奶奶吧......”

......

“嘩嘩……”

剛纔還是大雪紛飛，天氣轉眼就被暴雨所替代。寒冷刺骨的雨滴打在兩個人的身上，一點點侵蝕掉着他們的體溫。

兩個人走在泥濘的山路上，田壯壯走在前面沉默不語，身後的葉軒面容憔悴的在後面跟着，步履遲緩如同死屍。

“到了。”

走到半山腰的一片凹崖時田壯壯停下了腳步，指了指不遠處那凸起的兩個墳包，這裏剛好凹進山崖雨水被隔絕在外面。

“當時你奶奶要被拋屍亂葬崗，我偷偷派人把她帶着回來埋在這裏，旁邊那個是你的墳包，我以爲你已經死了，所以就給你修了一個。”

田壯壯拿出一炷香遞給葉軒：“去看看吧，她老人家走的時候……沒有那麼痛苦……”田壯壯說着說着眼睛也紅了，原本那油腔滑調的嘴也沒有往日的會說。

葉軒接過香跪在墳前始終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發生了什麼？藥不是已經帶回來了嗎？”葉軒點燃了紙錢背對着田壯壯，淚水無聲的滑落。

“我回來後奶奶的病就已經好的差不多，靈藥煉製成丹後我又立馬送過來，第二天就能下牀。但是第三天的時候，軍隊來了……”

“幽不覺挾持並控制玉玲郡主，誣告你勾結田青陽殺害劉長青，玷污玉玲郡主並聯手搶奪幽不覺靈器，使其重傷。”

“其中你的罪名最大，尤其是玷污玉玲郡主這一條。”

“我沒有……”

“但是幽不覺控制了她並在城主面前告狀，之後再添油加醋說一番，田青陽被抓了捱了三百鞭刑，今天晚上就要被腰斬。”

“可是他跟我奶奶也有什麼關係？”

葉軒不明白他奶奶爲什麼會死，她只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

“你……自己看吧……”

田壯壯不敢再說下去，當時所發生的事情他一個外人無法用公正的語氣去評價，也公正不了。

隨即遞給了葉軒一個靈軸，葉軒神魂力侵入進去，意識來到了一個場景。

片刻之後……殺起四起！

田壯壯本能的向後退去驚恐地看着葉軒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這股殺氣怎麼回事。

“不……不……”葉軒看着情場上的身影撕心裂肺的喊叫着，然而卻沒有一點辦法挽救那個老人生命的流逝。腥紅色的長鞭在雨中響亮的尖叫，毫不留情的抽打在老人身上。

老人表情很平靜，甚至還帶有一絲淡然的微笑。

大雨磅礴，冬雨化爲死神的幕布，在最後一鞭響亮的落下之時爲老人譜上雨泣的終章。

“不要啊……”

場景消散，葉軒痛苦的伏在地上泣不成聲。

“啊啊啊啊……”男孩兒痛苦的嘶喊聲在山間迴盪着，悽慘的另田壯壯不忍再看。

“奶奶，孫兒回來晚了……回來晚了……孫兒不孝……孫兒不孝啊……”葉軒抱着墓碑撕心裂肺，脆弱的樣子田壯壯從來沒有見過。

恐懼，哀傷，痛苦……

淒厲的哭聲像是一個孱弱的孩童在黑暗中哭泣一樣，無助到了極點。

田壯壯想做些什麼，他從來沒有見葉軒如此脆弱，平時的葉軒沉穩冷靜，不管遇到什麼都會樂觀的去面對，尋找應對的辦法，從來不會挫敗，彷彿任何危機都無法壓垮他。

而如今的葉軒彷彿已經不再是之前的葉軒了，脆弱的樣子與之前判若兩人。

“轟隆隆……”

雷霆攜帶着暴雨轟擊着世界，寒意肆虐萬物避伏。遠處的山裏嘩嘩作響，樹影婆裟之間彷彿有一隻只厲鬼在晃動。

地面突然開始震動，一個強有力的心跳聲在黑夜中迴響。墳頭上泥土開始抖動，以葉軒爲中心四周開始生長出猩紅色的花朵。一朵朵無比妖豔的花朵破土而出，吐露着紅色的花蕊。

“血靈之花！”美杜莎顯現出來看着眼前的場景神色大驚，他的血脈之力又要爆發！

血靈花開三萬裏，花染長空翼遮月。

涅槃時期這句話便是那個種族引燃血脈的最真實寫照，美杜莎曾經見過那個場景，現在想來也只能用可怕二字形容。

“葉軒你冷靜冷靜，冷靜！”美杜莎想要靠近葉軒，然而剛剛觸碰到血靈之花的花瓣灼痛感瞬間襲來。

他在抗拒美杜莎，男孩的眼中一點點被血色浸染，殺氣沖天。

若有若無的威壓侵蝕着美杜莎的靈體，令她再也沒有辦法向前半步。

“嗡！”墳墓上的血靈之花枝蔓展開，花蕊吐出一縷縷血紅色的霧氣涌向葉軒。

剎那間，男孩兒原本狂暴的神魂力在接觸到霧氣的剎那變沉寂了，恐怖的威壓也悄然消散。風停，樹止，雨息，雷滅。

萬物在那一瞬間都失去了聲響，靜的可怕。美杜莎趁機揮手打出一道元氣包住田壯壯，他的身體承受不住這種威壓。

“軒兒……”慈祥而又熟悉的聲音在葉軒腦海中迴盪着，男孩突然擡頭，眼中的血色一點點退去，重新露出悲痛的神情。

“奶奶！”葉軒慌張地看着面前血紅色的花海不知所措。

“別害怕。”慈祥的聲音彷彿有種神祕的力量撫平了葉軒的慌張，男孩靜靜地看着這片花海，神魂力慢慢散開，他感受到了一絲熟悉的感覺就在自己身邊。

“我知道你有很多困惑也很恐懼，但是你別害怕，這是你的宿命，如同我的宿命就是爲了封印你的一樣。”慈祥的聲音不停地安撫着葉軒。

“如今你的封印已經解開，我的宿命已經完成，死亡是在所難免。”猩紅色的花瓣輕輕搖擺，每一個字似乎都是它們的表達。

“封印？難不成……”美杜莎突然想起了血靈珠那種足以毀滅天地的邪物儲存在葉軒的體內十多年都不曾被發現，也不曾危害到他的身體。

難不成都是這個老人在封印嗎？她也是那個種族的？

“我們原本是不打算讓你來接受這份罪孽，可命運就是這麼難以琢磨，既然你選擇了甦醒，那我們只能爲你奉上一切。去尋找你的姐姐吧皇子，去點燃這個世間！”

老人的聲音戛然而止，血靈花海上升騰起濃重的猩紅霧氣，化爲一雙巨大的羽翼包裹住了葉軒。同時一縷血氣衝進美杜莎的體內，無數信息海浪一般涌入她的腦海。

世界萬年的變遷包括所有種族經歷的歷史全部匯聚在了美杜莎的腦海中，那是葉軒奶奶的記憶，美杜莎望着那條歷史長河，神色愈發的驚駭冷汗盡出。

“皇子……就交給你來守護了，在他真正覺醒之前，你有教導他的一切權利，這是你的榮耀。”老人的聲音迴盪在美杜莎的腦海中，神聖的讓美杜莎忍不住匍匐在地：“謹遵大人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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