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是……葉軒乾的？”
當田壯壯再次回到那條街道時，看着那一座座面色驚恐扭曲卻又栩栩如生的人身石像時，忍不住打了一個寒噤。
“屬下一直在觀戰，確實是葉公子所爲。”
田壯壯的一個侍衛彙報道，他一直躲在暗處觀看戰鬥，回想起剛纔的場景不由得心中一陣惡寒。
這種表情只有恐懼到極點纔會顯現出來，尤其是這些栩栩如生的人身石像。那雙紫色的眼睛帶來的只有死亡。
“都死了。”
田月羽輕輕碰了一下旁邊的石化人像，石像便碎成了粉末，一點骨血都不剩。
“他人呢！”
田壯壯大口喘氣，強壓下心中的噁心：“冬靈古境崩壞之後這傢伙到底在裏面經歷了什麼？這已經不再是戰鬥了，是純粹的殺戮！”
田壯壯自認爲已經對葉軒足夠了解，可如今看來並非如此，他認識的葉軒絕對幹不出這種事情，這其中已經發生了什麼變故。至少葉軒的力量一定發生了什麼變化。
“那裏。”侍衛指了指街道的盡頭，那是葉軒的家。
……
當葉軒再次踏入家門的時候，手裏掂着北淳風和王辰的頭顱，姨母被當場嚇暈過去，田福更是嚇得屁滾尿流。
葉軒進來之後什麼話也不說，只是拿了一件孝衣穿上，再用一根白色布袋矇住了雙眼，對着供臺飲了三杯酒後，跪了很久。
田鐵在一旁絲毫不敢吱聲，心中萬般後悔，爲何當初不直接摔的這個孩子？
“大伯，我走了……”
葉軒整整衣服後向着田鐵磕了三個頭，走出了這個裝滿他童年的院子。
外面是腥風血雨豺狼虎豹，可即便如此他也無法再留在這裏。因爲他心中的家，早就已經沒有了。
……
街道的盡頭。
一個白色的影子緩緩走出，手中提着一個不斷滴血的木盒。葉軒走着走着突然停在了原地，看着街那頭的田月羽愣住了。
“月羽！”
葉軒看着那熟悉的人影有些震驚，完全不相信自己看到了。在自己的印象中田月羽不是已經死在了冬靈古境了嗎？
葉軒急忙跑到那些石像羣中心，內心有千言萬語想要對她訴說。然而等他跑到田月羽面前的時候，卻又什麼都說不出口，彷彿嘴中塞住了什麼東西令他無法開口。
原本欣喜的情緒很快被田月羽眼中的神情澆滅，那是一種葉軒看不懂的神情。
“你的眼睛……”
田壯壯看着那帶有血跡的眼帶驚的不知道該怎麼發問，他走之前葉軒的眼睛還是好好的。
“你要去哪裏？”田月羽還是那副冷冰冰的樣子，只不過臉色有幾分蒼白渾身都被凍雨打溼，她受了重傷還沒有痊癒。
“與你無關。”
不知怎麼了葉軒突然說出了這四個字，連他自己都很驚訝爲什麼自己會這麼說，輕飄飄的語氣落在田月羽的心上如同刀割。
“你會死的。”其實不用葉軒細說田月羽也知道他要幹什麼，他手中掂的那個木盒就證明了一切。
“你快跑吧，不要再回北澤郡了。”
“你也不相信我？”葉軒輕輕一笑，隱隱有幾分自嘲。
“這不是相信不相信的問題，你已經殺了那麼多人，即便我再相信你，他們也會通緝將你抓進牢獄之內。等待你的只有死路。”
“那他們殺了無辜的人就沒有事情嘛？難道就可以逍遙法外嗎？”葉軒反問。
“你能不能別那麼幼稚。”田月羽不明白爲什麼如此簡單的道理葉軒就是不懂。如果他現在選擇復仇，那麼這條路註定是有去不回的，她不想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
“死的不是你的親人吧！”
葉軒突然暴吼一聲，恐怖的神魂力沖天而起籠罩着這片區域，將田月羽和田壯壯驚退了半步。
“我想問問，你真的真正失去過什麼嗎？”葉軒額頭青筋鼓起握緊了拳頭：“還是說你覺得我現在還有什麼……一條撿回來的命嗎？”
葉軒的聲音逐漸低沉，似乎已經用盡了力氣。有些事情他不想再去說了，沒有意義，而且毫無價值。
就像他所說的那樣，他現在真的只剩下了一條命，其他的一無所有。孤獨的讓他自己都不願意去想象自己的處境。
那種深入骨髓的孤獨和痛苦，讓他難以去面對。
“那裏有多危險你不會不知道，我不會讓你過去的，絕對！”田月羽手上白光閃動，白冰劍被召喚出來直指葉軒，她不會再看到葉軒置身於危險之中。
在冬靈古境時她眼睜睜地看着葉軒置身於危險之中卻手足無措，那種無力的感覺她不想再品嚐了。
“我知道你有冤屈，我們可以再等等找些證據……”
“噗……哈哈哈哈……”
葉軒看着突然認真起來的田月羽笑得很放肆，身邊那些石化的人像生動的訴說着葉軒的恐怖。三百多個鮮活的生命在一息之內，全部石化生機盡毀。
而現在田月羽卻的一個人拿着劍對着葉軒。
田月羽似乎也意識到了這點，反手將劍刃對準了自己的脖頸，以死相逼葉軒停手。
然而葉軒依舊笑着，笑的讓田月羽捉摸不透。
他笑的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單純覺得田月羽的所作所爲很好笑，笑她不自量力。
葉先生的手中如今有兩顆人頭，一個是王辰的，一個是北淳風的。這都是他送給城主的大禮，也是他給奶奶的祭品。
罪惡，只能用血來清洗，而力量，則是解決一切的根源。現在葉軒手中已經握有力量，他要親手去洗刷罪惡。
那些被葉軒拯救的人們都是旁觀者，在現實面前都選擇了畏縮，沒有一個人出來幫忙。
“如果沒有我撐起傳送靈陣，冬靈古境內的所有人都會死。”
“如果沒有我來斷後破壞傳送靈陣，蠻族就會大舉入侵，北境十州會立刻變爲人間煉獄。”
“我捨棄生命拯救千萬人，到最後沒有一個人來爲我伸張正義。我的至親爲此死在了刑臺上，被惡人拋屍荒野，他們有說過一句話嗎？難道我欠這個世界的嗎？”
葉軒咆哮着，雷聲滾滾，狂暴的憤怒在天際間肆虐，讓田月羽和田壯壯二人嚇得不斷後退。
“一個人都沒有，一個都沒有！”葉軒額頭上的血靈之花顯現出來閃着紅光。有那麼一瞬間，八極鎖震動了一下，血靈珠被喚醒了！
“葉軒，你冷靜冷靜，別衝動！”美杜莎急了，照這個情形下去葉軒極有可能引燃血脈。
“如果正義遲遲未到，我將親手撕開罪者的胸膛，將他們的頭顱和心臟掛在城牆之頂，讓他們的子孫後代日夜瞻仰。”
“也讓那些所有道貌岸然的旁觀者都看着，我葉軒……”
“回來了！”
“轟隆隆……”
紅色妖異的花朵在葉軒額頭匯聚成型，高貴的盛放着。
血紅色的殺氣在男孩兒周身繚繞，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兒不斷腐蝕着地面，十里之內所有的植物在那一瞬間被抽乾了靈氣，瞬間枯萎。
“幼稚的人，是你。”
……
“咣噹！”
田月羽看着如同殺神一樣的葉軒手中的白冰劍掉落在地上，站在雨中流下了痛苦的淚水。她最終還是意識到了自己真的什麼都做不了，一開始就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
她以爲自己變強了，能夠阻擋現實的洪流。可真當現實來臨之際，田月羽發現自己構築起來的防禦真的是不堪一擊。
她依舊是那個弱小的女孩，而面前的葉軒，早已蛻變。
“這是一些療傷的靈藥，藥效極快你拿上吧。”田壯壯將一個盒子交給了葉軒，葉軒沒有猶豫喫下了幾顆，很快體能便迅速恢復傷口癒合。
田壯壯也曾想到這一可能他們二人攔不住葉軒，所以便留了一手。只是未曾想到事情並非他想象的那麼簡單，葉軒的憤怒只能用血來洗刷。
“走了……”
“我在風信部等你，活着回來。”
葉軒背後展開一對神魂羽翼衝上天空，這場戰爭，只有他一個人能完成。
“我不會死，絕對不會！”
……
“死囚田青陽，搶奪他人靈器與惡人葉軒勾結傷害玉玲郡主，殺害他人。重罪並罰當判死刑。今，列座鑑之規教後代引以爲戒。”
典獄長聲音在刑場上繚繞着，中氣十足傳的很遠，每個人都聽得很清楚。
如今的刑場上人山人海，除了田家之外，還有北澤郡的商會大亨，一些與田傢俬交甚密的家族，還有一些來看熱鬧的權貴。
“想他田家之前手握商會一半份額，此事一出也只剩下了不到兩成，平時的商族也開始落井下石。”
“誰讓他們家的田青陽幹出了那種事情。”
“也不一定，誰知道那幽不覺說的一定是對的。”
看臺上的竊竊私語在雨中亂竄，即便是暴雨也壓不住人們的聲音。
“城主大人，那葉軒真的沒死嗎？”幽不絕看着臺下隱隱些擔憂。
如果葉軒迴歸，那麼他所做的一切都有可能會被披露，雖說葉軒手上並沒有有效證據，但是幽不覺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葉軒是怎麼回來的？
當時冬靈古境蠻軍過萬，想要從那種包圍之中活下來以葉軒的實力絕對不可能做到。即便是第三輪迴強者也很難。
況且冬靈古境坍塌，靠近空間防禦靈陣空間風暴異常肆虐，無論他怎樣推演，葉軒都是不可能從那種情況中活下來的。
“風兒的手臂被葉軒所廢，全身經脈受損，已成廢人。而且他有神魂力實力極強，不會錯。我已經派通靈境強者去抓捕他了，還望公子不要驚慌。”
北天雄望着那刑場入口，他在等。如此大仇不報不行！
“田高，你倒是有一個好兒子啊。”看臺的另一側，一箇中年男子坐在一羣人中心身份頗爲尊貴，他是如今的商會會長，劉千貫。也是當年與田高爭搶田青陽母親的男人。
田家一行人無不臉色鐵青，此事對於他們田家來說是不可磨滅的恥辱，更是全城人的笑柄。
“如果你好好對待他，結局有可能就不是這樣。”劉千貫譏笑着，笑容中隱藏着莫名的意味。
“你什麼意思？”田高怒視着劉千貫。
“沒什麼意思，就是想告訴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情而已。”
“你到底想幹嘛？”
劉千貫笑的異常得意，身旁的那些好友也都一副看戲的樣子。
“實話告訴你，當年確實是我派人去鬧你的婚事，這我得承認。”
田高想起了十幾年前的事情，不由得氣的渾身發抖，臉色一半青一半白。
“你到底想說什麼！”
“倒也沒什麼，我只是想說，當年我請的強者並沒有對你的老婆做過什麼。新婚之夜根本沒有碰過月氏，也就是說……”劉千貫得意的笑了。
“這田青陽，是你的親生孩子！”
“轟隆隆……”
劉千貫的話如同天上的雷霆，在田家所有人心中炸響，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看向邢臺上五花大綁的男孩兒呆若木雞。
“哈哈哈哈……哈哈哈……”
田青陽聽後突然癲狂地笑了，如同瘋子。
“他是你們田家百年一遇的天才，只可惜毀在了你們自己人手上。在田青陽六歲的時候我再請那位強者去你們家，那一次纔是真的玷污了月氏的清白，之後你便親手掐死了她，將她火葬扔進了護城河。”
“她爲你們田家生了這麼一個了不起的天才，小小年紀就能夠在冬靈古境斬殺蠻族，只可惜，被你們猜忌了這麼多年完全把他當工具來用。”
“不過現在也沒有什麼，如果他能活下來，對你們田家日後一定是巨大的幫助。只可惜，他可活不下來了。”
劉千貫的話在所有田家人腦海中迴盪着，田高突然心口一痛，吐出一口黑血倒在了椅子上，再也沒有力氣站起……
ps:田青陽塑造的似乎比葉軒更加鮮明一點，可惜他不是主角，難搞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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