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北澤卷 第九十一章：慾望

葉軒看着天空上的煙花不由得感傷時事，一種撕心裂肺的感覺無端的傳遍全身，突然血液開始翻涌倒流。

強烈的悲傷和恨意不知何處而來，干擾了葉軒已經平復多時的情緒。

葉軒的身體一個踉蹌扶住了船欄大口喘氣，臉色越發的蒼白滿頭冷汗。

“莎......”

葉軒捂着心口張口想要喊美杜莎幫忙，但心血迴流造成的痛苦根本令他無法說話，甚至連手指動一動都很難做到。

岸上人影傳來的歡呼聲和一些女子銀鈴般的笑聲鑽入葉軒的耳中，這在葉軒體內憑空生出一股無名之火，身體竟然不受控制的轉了過來面向了背對着葉軒擡頭看煙花的美杜莎。

慾望，殺戮，鮮血，暴虐。

葉軒的腦子裏充斥着這些信息，喉間一陣乾渴。

體內那一股血靈珠外溢的力量被葉軒的負面情緒再次點燃反撲，八極鎖還沒有來得及鎮壓血靈珠就再次甦醒不斷衝擊着封印想要佔據葉軒的身體。

葉軒望着美杜莎的妖嬈美麗的身影目光開始變幻，流露出一絲不屬於他的神色，他在渴望。

美杜莎淡淡的體香隨着寒風飄來化爲致命的癮藥，無論葉軒再怎麼壓制也控制不了已經不聽使喚的身體。

“嗯？”正在看煙花的美杜莎突然感覺背後傳來一股殺意，剛一轉身便看見葉軒衝了過來。

“撲通......”

葉軒雙手成爪一手扼住了美杜莎雪白的脖頸，另一手抓住了她的左手腕將其壓在身下。紫色的眼睛兇意外露早已沒有了平日的溫和，有的只有瘋狂和暴虐。葉軒盯着美杜莎那張美到令人窒息臉龐，喉間愈發的乾渴。

就差一點點，他的渴望就能夠滿足了，就差一點點！

葉軒也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這麼大的力量竟然能夠控制美杜莎，恐怖的力道抓的美杜莎手腕生疼，脖頸間的骨骼已經開始響動。心中的慾望一點點放大，他感覺現在的自己無人能及，只想着佔有一切，破壞一切。

葉軒的嘴巴一點點靠近美杜莎的脖頸，心臟狂跳。在那雪白的皮膚下，是令葉軒最渴望的鮮血。美杜莎已經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看一眼葉軒現在的狀態就明白是怎麼回事。

但越到這種時候美杜莎就知道自己越不能慌，神色鎮定的看着葉軒右手捧住了葉軒的臉頰，瞳孔收縮化爲蛇瞳，魅惑之術發動！

兩人對視的剎那美杜莎的一縷神魂鑽進葉軒的意識中，被瞬間涌過來的負面情緒所震撼，與此同時她也察覺到了殘留在葉軒體內的血靈珠之力。這種力量不斷侵蝕着葉軒的意識無時無刻不在瓦解着他。

同時一股巨大的悲傷在葉軒的意識中揮之不去，就連美杜莎也被幹擾了一絲。

這傢伙，一直都這麼痛苦嗎？

“葉軒你聽着，不要被血靈珠控制，這不是你的本性！”美杜莎一邊發動魅惑之術，一邊安撫着葉軒。然而此時葉軒的犬牙已經突起，可以輕易的刺穿美杜莎雪白如玉的肌膚，額頭上的血靈之花也漸漸浮現。

耳邊已經響起了牙齒摩擦的聲音。

美杜莎倒是不怕葉軒能能怎麼傷害她，她本身就是靈體只要有足夠的元氣，就能夠無限次重生。

可是當葉軒意識清醒之後呢？

以美杜莎這些天對葉軒的瞭解，她甚至敢肯定他一定會自責的無法自拔。

血靈珠的力量至今都是一個謎團，美杜莎不知道這種力量對葉軒產生了多大的影響，只是隱約能夠感受到葉軒那殘破的血脈之力和這種力量融合爲一體，非常容易被情緒所引發。

美杜莎不僅有些後悔爲什麼要提議來看煙花，難道他心中的那些悲傷還不夠多嗎？

葉軒的力量越來越大但是美杜莎卻遲遲不敢動手，她希望葉軒能夠戰勝這種力量。但是片刻之後，葉軒卻依舊還是之前的那副動作，身體猶如被凍住一樣僵在了原地，極力剋制着。

“嗒......”

緊接着美杜莎的臉上突然一涼，一滴淚從葉軒的眼角流出滴在了美杜莎的臉上，美杜莎定眼一看發現葉軒竟在哭泣。

“求求你.....離我遠一點......我控制不了我自己......”嘶啞的聲音根據木頭似的一樣刺耳，根本不像是從葉軒喉嚨裏發出來的聲音。

美杜莎愣了一下，抓住葉軒意識清醒的剎那神魂力散出大股鑽進葉軒的意識中。

“我不想傷害你......我手上有好多人的血，他們都是無辜的......”葉軒的眼淚簌簌而下落在美杜莎的臉上很快從溫熱轉化爲冰涼。他一直在剋制自己不做出無禮之事，他也不想再去傷害誰。

血靈珠的力量就像是毒藥，能夠帶來無窮無盡的力量，卻也能讓葉軒毀滅的徹徹底底。

“快走......”

葉軒的牙齒逐漸鋒利一點點湊向美杜莎雪白的脖頸，他現在腦子裏想的只有如何撕開美杜莎的外衣，吮吸她的鮮血，佔有她的身體，意識模糊的他甚至已經能夠聯想到那種場面。

可問題是，不能！

“魅惑之術，蝕靈！”

美杜莎緊盯着葉軒的眼睛，瞳孔深處閃過繁雜的紋路術式發動！

原本美杜莎那一縷神魂如花朵一般綻放直達葉軒天靈，瞬間控制了葉軒的意識。打蛇打七寸美杜莎賭對了，控制住葉軒意識那剎那血靈珠的力量也停止了運作，葉軒眼中的瘋狂頓時化爲虛無。

惡魔手中的提線陡然斷裂，讓葉軒這具木偶得到了自由。

葉軒額頭上的血靈之花隱去，尖銳的牙齒也緩緩縮回，人性重新掌握了這具軀體。

“感覺好點沒？”美杜莎朱脣輕動，溫熱的哈氣已經觸碰到了葉軒的鼻尖，有一點糖糕的甜味。這樣的距離只差一點點，只要再進一寸葉軒便可成全之前血靈珠控制自己時想要做的事情。

可是葉軒卻如同驚獸一般瘋狂倒退，慌亂的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直到撞到船欄再也無法後退。

“看着我，已經沒事了......”美杜莎起身鬆了口氣，她還以爲那種馭心之術對葉軒不管用。

“別過來！”葉軒咆哮着，蜷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

煙花的光芒照在他黑乎乎的身上像極了一隻受驚的幼獸，尤其是在看到美杜莎半開的衣衫之後葉軒慌忙的繫上眼帶，就連神魂力也收了回去變成了一個徹徹底底的瞎子。

“這不是你的錯，那種力量本身就存在你的體內是至邪之物，它會隨着你的情緒激發，都是姐姐的錯不應該帶你來這裏的。”美杜莎有所察覺將半開的衣衫繫好神色也有些慌亂。

“我控制不了我自己......我不想再害人了.......他們都是無辜的人......”葉軒顫抖着，強行壓抑的聲音在風中不斷打旋，被煙花照射成了最難看的顏色。

葉軒一直沒說，一直在隱忍。當他在山洞內醒來之後，回想起那時闖刑場的時候怒殺千人的場景，他感受到了只有極點的恐懼和深沉的罪惡。每次看向自己的雙手是葉軒都彷彿能夠看到上面沾滿了鮮血。

那到底是一雙怎樣的雙手？

此時此刻北澤郡的主城是不是哀樂遍地？那些死在葉軒手中的亡魂回家了嗎？

揮之不去的噩夢如同倒刺，無時無刻不在刺痛着葉軒內心深處的脆弱。那種殺戮之地帶來的力量，迷惑了當時憤怒的他，將他的破壞慾無限放大將他的理智拉入了深淵。

破壞的慾望令他陶醉，令他瘋狂，可清醒之後的罪惡卻又如梗在喉。罪惡的感覺蔓延着葉軒，讓他根本喘不過氣來。

直到剛纔對於美杜莎做出那樣無禮的事情，葉軒徹底陷入崩潰。

“求你......離我遠一點......”

“這不是你的錯，這股力量本來就存在你的身體內，我們試着可以找尋辦法來控制它。”

“那你倒是告訴我我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我到底是誰！”

葉軒歇斯底里的聲音在江上盤旋着被風帶向遠方，洇滅在煙花中。美杜莎咬着嘴脣站在離葉軒不遠的地方，目光掙扎，所有的問題最終又都回到了這一點上，彷彿是詛咒一般，怎麼也跳脫不開。

城中心的火龍被點燃，迎新時刻到來。

長長的火龍被多大千人的隊伍扛起在城中街道中穿行着，炮鳴與人們的歡笑聲被風吹到了江面上，熱鬧的讓人無比嚮往。

江岸流火迎新年，江上客船無人言。

美杜莎看着江岸上那條聲勢浩大的火龍突然感覺到一絲疲憊，齊臀的長髮突然隨着美杜莎的移動不聽話的亂飛，踏動船板的聲音驚動了蜷縮在角落裏的葉軒。

男孩想要後退，但是已經沒有路了。

“看，火龍出來了！”美杜莎蹲在了葉軒面前，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是說好了要帶我看火龍的嗎？它出來了呀。”美杜莎語氣平緩的撫了撫葉軒深埋於膝的腦瓜，似乎已經完全忘記了葉軒剛纔對她做的那種事情。

“我只想知道我是誰......”葉軒抽泣着身體抖個不停。

“我答應你！”美杜莎突然捧起了葉軒的臉龐，摘掉了他的眼帶。

“等我們見到拓跋墨戰之後他會告訴你，你的家族對世人來說是一種禁忌，他們畏懼你的力量。”

“所以爲了保護你的安全，我只能對你進行隱藏，這是迫不得已。我答應你在你見到拓跋墨戰之後我會請求他告訴你你想知道的，好嗎？不過在此之前，你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緒，切不可再被那種力量控制心智。”

美杜莎勸誡道，魅惑之術持續發動不停的緩解着葉軒的恐懼和焦慮。直到半柱香之後，葉軒才緩緩點頭。

就在葉軒剛剛平靜下來之時，呼救聲打破了剛剛緩解的氣氛。

“快來救人啊，火龍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