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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一四章 聲、聲、慢(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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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安謐,林州城,許純一帶着人穿過了偶有士兵值守的街巷,走向城池西南的大門。

作爲曾經被田實倚重的將領,出身世家的許純一性情剛直,作戰勇猛,戰場之上,是值得倚重的同伴。

今日女真攻城,雖然主要的壓力多由華夏軍承受,但許純一麾下的士兵仍舊擋下了不少進攻壓力。尤其是在西面、南面數處薄弱點上,女真人一度發動奇襲登城,是許純一親率精銳將城牆奪回,他在城牆上奔走的英勇,受到不少華夏軍軍人的認同。

白日裏女真人連番進攻,華夏軍不過八千餘人,雖然儘可能地保留下了部分餘力,但所有的士兵,其實都已經到城牆上走過一到兩輪。到得夜間,許氏部隊中的有生力量更適合值守,因此,雖然在城頭多數關鍵地段上都有華夏軍的值夜者,許氏部隊卻也包攬一些牆段的責任。

此時乃是所有人最疲憊的時候,許純一關心城防狀況,免得被女真人鑽了空子,並不出奇。沿途偶遇的士兵見了,大都打起精神來行禮,對於跟隨了這樣一名負責任的將領,也大都與有榮焉。

漸至城門處,許純一朝着那邊的城樓看了一眼,隨後與身邊的心腹轉入了附近的院子

燕青匿藏在黑暗之中,他的身後,陸陸續續又有人來。過了一陣,許純一等人進入的拿處院落側面,有一個黑色的身影探出頭來,打了個手勢。

燕青的身邊,有人輕輕地嘆息

城外,偌大的軍營已經開始休憩,聚集在側後方的漢軍營地當中,卻有士兵在黑暗中悄然聚集。

大營裏,沈文金身着甲冑,拿起了鋼刀,與帳篷裏的一衆心腹說出了整個事情。

“狼喫肉、狗喫屎,雖然跟了女真人,但我想大夥兒求的不止是活下來。眼下的這場富貴,拿住了,就喫肉,拿不住,女真人也瞧不起我們”

衆人點頭,當此亂世,若只是求個活,衆人也不會有白日裏的賣命。武朝氣數已盡,他們沒有辦法,身邊的人還得好好活着,那邊只能跟隨女真,打了這片天下。衆人各持刀兵,魚貫而出。

夜黑到最深的時候,沈文金領着麾下精銳悄然離開了營地,他們稍稍繞了個圈,隨後穿過有小丘遮擋的戰場一側,抵達了林州西南的那扇城門。

一小隊人首先往前,隨後,城門悄然打開了,那一小隊人進去查看了情況,隨後揮手召喚其餘兩千餘人入城。夜色的掩蓋下,這些士兵陸續入城,隨後在許純一麾下士兵的配合中,迅速地佔領了城門,然後往城內過去。

女真正營,信使穿過營地,交給了術列速奇兵入城的訊息。術列速沉默地看完,沒有說話。

營地中火光黯淡,所有的士兵看起來都已經睡下,僅有巡邏的人影穿過。

偶爾有幾道身影,無聲地穿過營地西南端的營帳,他們進入一個帳篷,片刻又平靜地離開。

帳篷裏的女真士兵睜開了眼睛。在整個白天到午夜的激烈進攻中,三萬餘女真精銳輪番上陣,但也有數千的有生力量,一直被留在後方,此時,他們穿好衣甲,刀不離身。枕戈待旦。

天空星辰黯淡。距離林州城數裏外的雜木林間,祝彪咬着手中幾乎被凍成冰塊的乾糧,穿過了蹲在這裏做最後休息的士兵羣。

“喫點東西,接下來不休息喫點東西,接下來不休息”

他低聲的對每一名士兵說着這句話。人羣之中,幾隻皮袋被一個接一個地傳過去。那是讓先行抵達附近的斥候在儘可能不驚動任何人的前提下,熱好的烈酒。

酒不多,每人都喝了兩口。

然後,開始啓程

林州城內。

排着謹慎的陣列,走過昏暗的街巷,沈文金看到了前方街角正小心向他們揮手的將領。

許純一。

沈文金心頭涌起一聲嘆息,在這之前,兩人也曾有過數次照面。如果不是田實忽然身死,許純一以及其背後的許家,恐怕不至於在這場大戰中投誠女真。

而在這樣的嘆息中,他實實在在感受到的,實際也是女真人的強大,以及在這背後完顏宗翰、完顏希尹的厲害。去年下半年的戰爭看起來平平無奇,女真人將戰線南壓的同時,晉王田實也結結實實地打出了他的威望。

誰知道,開年的一場刺殺,將這凝聚的威望瞬間打倒,隨後晉地分裂連消帶打,術列速南下取黑旗,三萬女真對一萬黑旗的情況下,還有穀神早已聯絡好的許純一的投誠,整個事態可謂環環相扣,要畢其功於一役。

細細算來,整個晉地百萬反抗大軍,民衆近千萬,又兼多有崎嶇難行的山路,真要正面拿下,拖個半年一年都毫不出奇。然而眼前的解決,卻不過半月時日,並且隨着晉地抵抗的失敗,車鑑在前,整個中原,恐怕再難有這般成規模的抵抗了。

作爲漢人,他看到的是漢家餘暉的落下。

他也只能做出這樣的選擇。

沈文金保持着謹慎,讓隊列的前鋒往許純一那邊過去,他在後方緩緩而行,某一刻,大概是道路上一塊青磚的鬆動,他腳下晃了一晃,走出兩步,沈文金才意識到什麼,回頭望去。

黑暗中,地面的情況看不清楚,但一側跟隨的心腹將領意識到了他的疑惑,也開始查看道路,僅僅過了片刻,那心腹將領說了一句:“路面不對被翻過”

沈文金一步後退,側面的黑暗裏有人聲在響。

“別動”那人聲道,“再走動靜會很大”

街面前方,許純一無奈地看着這邊,他的身後、身側,有炮口被推了出來,街面四周的院落裏有動靜,有一道身影走上了房頂,插了面旗幟,旗幟是黑色的。

沈文金舉手摸了摸自己的頭盔,知道中了埋伏。但沒有辦法,如果說女真人是得世道庇佑,君臨天下的真命天子,這面黑旗,是同樣能讓所有人生死兩難的大魔頭。

他一時間,不知道該做出怎樣的選擇。

西南面城頭,陳七站在寒風之中,手按在刀柄上,一臉肅殺地看着不遠處的那列躲在女牆下取暖的士兵。

他是沈文金麾下心腹,武藝高強,心狠手辣,原本在晉王的軍隊當中,各種利益盤根錯節,他混不出頭來。自投誠女真,沈文金想要在女真人面前殺出一番功名,軍隊中的風氣也爲之一變,陳七這等兇狠之人便頗受重用起來。

原本在晉王手下時,沈文金麾下這支軍隊士氣不高,名聲也不顯。到了投誠女真,衆人指着表現,這段時日裏,倒是打出了不少亮眼的成績,衆人自覺已是強軍,似陳七這等“好漢”,也已經下意識地開始鄙視那些憊懶的軍人。

不遠處那幾名畏風畏寒的士兵,自然便是許純一麾下的人手,沈文金入城時,留下近半數人手在城門這邊幫助戍防,許純一麾下的人,也沒有就此離開主要是害怕這樣的調動驚動了城中的黑旗於是到現在,大夥兒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聚在城門邊、城頭上,互相監視,卻也在等待着城內外動手的訊息傳來。

許純一手下負責衛戍城頭的將領朝這邊過來,那些士兵才縮着身子站起來。那將領與陳七打了個照面:“準備好,快了。”陳七瞥他一眼,懶得理他。將領討個沒趣離開,那邊幾名哈着冷氣的士兵也不知互相說了些什麼,朝這邊過來了。

陳七手按刀柄,走過來的幾人便有些猶豫,只有爲首那人,神態油滑得像個混混,挑了挑下巴:“兄弟尊姓大名,挺有種嘛。”

“幹什麼”陳七面色不善。

“沒別的意思。”那人見陳七拒人千里之外,便退了一步,“就是提醒你一句,我們老大可記仇。”

“哼”

“知道你不怕。”這幾個兵油子過來大概是想要交朋友,眼見陳七不善,爲首那人將手擱在女牆上開始看風景,口中嘟囔:“孃的,白天裏站在這,頭也不敢冒,現在總算沒事了也好,反正將來女真人的天下,一了百了行了,大家都是兄弟,女真人得了天下,我們漢人還不得抱團。我知道你武功高,殺過不少人,我當年不也跟過御拳館的師傅”

陳七這才偏過頭去看那兵油子,眼見他神態雖油滑,但身材架子卻像是練過武的:“哦,御拳館誰啊”

“你誰啊”對方回了一句。

“哼,某姓陳,陳七。”他道:“說你。”

“我”那人剛剛開口,動靜忽如其來

視野一側的城池內部,爆炸的光芒轟然而起,有煙火升上夜空

女真營地,術列速放下了望遠鏡。

大地震動起來。

那昏暗的街巷間,沈文金口中吶喊,拔腿就跑,身後,光焰從泥土中升騰起來了

陳七,回過頭去,望向城池內變故的方向,他才走了一步,忽然意識到身側幾個許純一麾下的士兵離得太近,他身邊的同伴按上刀柄,他們的前方刀光劈下。

暖而粘稠的鮮血灑上陳七的臉。

他猛地暴喝出聲,刀光逆風猛起,隨後猛然斬下。

砰的一聲,刀鋒被架住了,虎口生疼。

視野前方,那兵油子的眼神在陡然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彷彿是眨眼間,他的眼前換了另一個人,那雙眼睛裏只有凜冬的嚴寒。

兩扇盾牌朝着他的臉上推砸過來,陳七的手被卡在上方,身形踉蹌後退,側面有人衝出,長刀斬人腳,一柄短矛被投在空中,刷的掠過陳七的側臉,扎進後方一名同伴的脖子裏。

盾牌、刀光、長槍前方原本區區的幾人在轉眼間似乎化爲了一面推進的巨牆,陳七等人在踉蹌的後退之中迅速的倒下,陳七奮力拼殺,幾刀猛砍只劈在了盾牌上,最後那盾牌猛然撤走,前方仍是那先前與他說話的兵油子,雙方眼神交錯,對方的一刀已經劈了過來,陳七舉手迎上,手臂只剩了半截,另一名士兵手中的鋼刀劈開了他的脖子。

鮮血噴灑而出時,陳七似乎還在疑惑於自己斷手的事實,視野之中的城池上下,已經化作一片廝殺的海洋。

夜色中,大地上的震動隱約傳來,令箭爆炸在天空上。術列速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他站了起來,周圍已經是聚集過來的女真將領。

“陳文金三千人落入城中,爲了求生,必定死戰。”他的聲音響了起來,“如此良機,豈能錯過”

從頭到尾,三萬女真精銳攻八千黑旗的城,速勝就是唯一的目的,昨日一整天的猛攻,實際上已經發揮了術列速全部的進攻能力,若能破城自然最好,即便不能,猶有夜裏偷襲的選擇。

偷襲不成還有許純一的接應。

即便城內的許純一化作黑旗的陷阱,入城的沈文金爲求自保,也必將對城內的防守力量造成巨大的破壞。

“傳我軍令,全軍發起總攻。”

術列速戴起頭盔,持刀上馬。

“破林州城,便在今日”

夜已央、天未亮。

林州北面城樓,參謀李念舉着望遠鏡,望向城內升起的爆炸。此前不久,許純一投女真之事得到確認,整個參謀部已經按計劃行動起來,城內火炮、地雷、諸多火藥的安置,最初是由他負責的。

總算擺了這完顏希尹一道

他吸了一口氣,將望遠鏡看向城牆的另一邊,也在此時,女真營地當中,無數的火光正在燃起來。

投石器投出的火球劃過最深的夜色,猶如提前到來的破曉時分。城牆轟然震動。扛着雲梯的女真軍隊,吶喊着嘶吼着朝城牆這邊洶涌而來,這是女真人從一開始就保留的有生力量,如今在第一時間投入了戰鬥。

城牆上,炮聲響起。

軍號一聲接一聲,在巨大的城牆上延綿往兩側的遠方。

城池東側,此時似乎也有意外的廝殺爆發了出來,或許是預備投誠女真的其他人再也按捺不住,開始了他們的行險一擊。

此時,寅時三刻纔過去了一點點,夜到最深的時候,整個林州城就這樣忽然被驚醒了。這驟然醒來的動靜幾乎還超越了白天的喧囂。

華夏軍、女真人、抗金者、降金者普通的攻城守城戰,若非實力實在懸殊,通常耗時甚久,然而林州的這一戰,僅僅才進行了兩天,參戰的所有人,將所有的力量,就都投入到了這破曉之前的黑夜裏。城內在廝殺,然後城外也已經陸續醒來、聚集,兇猛地撲向那疲憊的城防。

仍有積雪的野地上,祝彪手持長槍,正在向前快步而行,在他的後方,三千華夏軍的身影在這片黑暗與寒冷的夜色中蔓延而來,他們的前方,已經隱約看到了林州城那浮動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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