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正扒着橘皮，手指捻起橘掰塞到了嘴裏，饒有興致的看着韓城在病房裏忙東忙西，一會兒又看向夢蘭那不好意思的模樣，脣角勾笑。
“韓總可真沒想到，您不僅工作能力不錯，連打理生活也這麼厲害。”向晚笑着跟着調侃。
韓城將水杯放在手心裏，輕輕地吹溫。
接着，塞到了夢蘭的掌心裏，不急不躁的迴應，“我跟欣蕊從小一起長大，以前照料習慣了，並不算什麼難事。”
向晚臉上的笑意加深，擡起了手肘碰了碰夢蘭的胳膊。
只見她的臉頰上蔓延上了一層紅暈，那看着韓城的眼底裏，漸漸地蓄滿了愧疚。
“你們先聊，我去醫生那邊問問欣蕊具體的病情。”
察覺到了病房裏那沉重的氣氛，韓城識趣的替夢蘭蓋好了被子，暫時離開了病房。
看着他離開的背影，身旁沒了那股逼迫感，夢蘭漸漸地，在心裏鬆了一口氣。
向晚笑着將手中那一掰橘子塞到了她的嘴裏，眼神佈滿了曖昧，“可以呀夢姐，背後還有這麼一個小鮮肉默默守護，嘖嘖，可真細心，你不打算考慮考慮？”
夢蘭低着頭，她何嘗不清楚韓城這麼多年對自己的心思，如果她還是以前的劉大小姐，對這份沉甸甸的愛，她有信心迴應。
但如今，她恐怕不配。
韓城依舊是當年那個風度翩翩，養尊處優的小王子，但她卻不在是當年的那個自己。
“不想說話就好好休息吧~”向晚拍了拍她的手背，露出了一個‘我都懂’的眼神，拎上了包就準備告別。
不管怎麼說，夢蘭的身邊都有一個韓城來照顧她。
作爲朋友，已經盡到了責任，也算是放了心。
“向晚，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這時，夢蘭及時喊住了她。
向晚頓住腳步，轉頭看向了她，“當然你問。”
夢蘭低着頭，手指緊攪着被角，她似乎有一絲絲緊張，掙扎猶豫了許久，才決定跟她開口。
“如果……我是說如果，在你被關進監獄裏的那幾年，以及後來你被送進夢會所裏，能擁有重來一次的機會，你還會選擇賀寒川嗎？”伴隨着話音剛落，那粗啞的嗓音帶着淡淡地艱酸。
聽着她的話，向晚的面色驟然蒼白，身形微微地搖晃了幾下。
還會選擇他嗎？
只有深陷其中的人才會懂，愛與恨，從來都在一念之間，還會有選擇嗎？
這時，門口忽然浮現出韓城那正跟在醫生身後的身影，他急切的跟着詢問病情，嗓音裏充滿了關心，“醫生，麻煩你在說的詳細一點啊，該喫什麼藥，多少錢我都拿得起！”
他對夢蘭，是真的關心。
見狀，向晚忽地勾脣，輕笑了聲，轉過頭看向了夢蘭，“如果我能在那個處境裏，也會遇到一個無私對我好的韓城，或許，我不會去選擇賀寒川。”
“人性都是自私的，誰不希望在最無助的低谷期，能擁有一個懂你的人呢？”
話落，夢蘭深呼吸，指甲死死地攥着掌心。
這疼痛，絲毫沒令她皺一下眉頭，但內心那無數糾結的心緒涌上心頭的那一刻，她的額頭，分泌出大片的汗漬。
說實話，經過KTV一事，死裏逃生的她是真的累了。
尤其是封牧那些質問她的話，令她心裏失望，很想逃。
之所以詢問向晚的意見，也不過是爲了自己想逃跑的想法，尋求一個心理安慰罷了。
“好好休息。”向晚輕聲嘆息，看着她的眼神很複雜，似乎也猜到她此時的想法。
但最終，她卻並不打算多說，白色系的高跟鞋‘咔咔’踩着地板上，可就在走到門口時，手指已經打緊攥上門把手，卻沒推開。
她稍稍沉默了一會兒，繼續開口，“不過，愛會讓一個人生出執念。”
“如果將來那個陪我共度餘生的人不是賀寒川的話，恐怕，我這輩子都不會快樂。”
她似乎是喃喃自語，話落，便推開門離開。
多少個午夜輪迴的時刻，向晚也曾經被夢魘驚醒，也會因爲想到過去時，對賀寒川心生出反感。
可每當她想將身旁的男人推開時，就會被他結實有力的臂彎從背後緊摟住，聽着他磁性的嗓音靠在自己的耳畔，一聲接着一聲地喚她。
“向晚別害怕，有我在，我一直在。”每當將腦袋埋在他的懷抱裏，聞着他身上淡淡地磁性氣息，她的心臟就會莫名地安定。
所以說，從小喜歡到大的那個人，又何嘗不是一種執念？
向晚也是後來纔看透了一切的事，恨是他，怨是他，愛是他，心心念念是他，唯一能帶來溫暖的也是他。
這一生的劫難，是甩不開，也躲不掉的。
如果說賀寒川是深海，那她在逃亡和溺斃中，拼盡了所有的勇氣，去選擇了後者！
既然如此，那麼寒川啊寒川，餘生的幾十年那就請繼續，對我好下去~
砰！
向晚離開了，夢蘭將頭輕靠在牆壁上，疲倦的閉上了眼睛，沒一會兒，韓城又再次推開了病房門走了進來。
他垂眸，看向牀頭櫃上未動一口卻漸漸發涼的水，眉頭緊緊地攏起，“胃還疼嗎？”
“不疼。”夢蘭睜開眼睛，已經很好的收拾好情緒，看着他，笑容裏多出了幾分淡然，“臉色那麼嚴肅，醫生跟你都說了什麼？”
韓城緘默不語，走到了牀前端起水壺，又給了她倒了一杯嶄新的熱水。
“喝掉。”
夢蘭的笑意卻漸深，像是在開玩笑，語氣聽着很平靜，“讓我猜猜，醫生該不會跟你說，我得了胃癌？”
“……”聽着她輕鬆的語氣，韓城的俊臉陰沉了幾分，深邃的目光緊緊地看着夢蘭。
本想教訓她幾句，可看着她爲了掩藏痛苦而展露出來的淡然的笑容，輕聲嘆息，替她蓋好被子，“傻瓜，醫生說你很不乖，你需要多喝水，才能排解掉體內的毒素，要保持一個好習慣。”
夢蘭笑而不語，從他手中接過了水杯，看着他的手指白皙修長，指甲修剪的很短很整齊，很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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