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她的話時，封牧的目光沉了下去。
他絲毫不意外，夢蘭竟會說出這種話。
換句話來講，從剛得知約他來到這個操場上的那一刻，他就有了這種預感。
“你約我過來就是因爲這件事情？”封牧的嗓音沉重道。
“是。”夢蘭點了點頭，“有關於之前的記憶我全都想起來了，封牧，我們從小就認識，幾十年了，一起經歷過太多的起起伏伏。”
“也正是因爲那些刻骨銘心的回憶，所以愛才會更深，傷害也深，深到我們誰也無法忘懷。”
聽完，封牧的神色微怔。
他有些不甘心，一把摟緊了夢蘭的肩膀，目光認真的看向她，“夢蘭，我知道你的心裏在顧慮什麼事情，我們可以重頭再來，虧欠你的那些事情我都會一一補償給你，給我一個機會好嗎？”
聽完，夢蘭無奈的苦笑了一聲，“封牧，都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你彌補我的……還不夠多嗎？”
還不夠多嗎……
一句簡單的話，卻將封牧着實給問住了。
是啊。
這麼多年了，該做的他都做了，導致於他到了現在都不知道還能做什麼，才能打動她的心。
可偏偏，就是無法感化夢蘭。
“爲什麼？”封牧擡眼看向夢蘭，眼底裏多出了一抹激動，“爲什麼都過去這麼多年了，我還是無法打動你？”
“所以，封牧放棄吧。”
夢蘭擡起手輕撫着他的臉，認真的開口道，“我們誰都無法忘記掉過去，所以這一輩子都無法在一起了。”
“……”
封牧再也說不出來半個字。
這一句話彷彿將他心底裏那一點點留念，全都被扼殺掉了。
夢蘭是真的鐵了心要走。
封牧攥緊了拳頭，他緩和了好半天的情緒，纔再次擡起眼，沉聲交代道，“好，我答應你，從今天開始不會在糾纏你。”
聽完，夢蘭的心“咯噔”一聲響就重重沉了下去。
明明這是她先做下的決定，可當得知到答案時，心裏又說不出來的難過。
人還是自私又貪婪的動物啊。
“嗯。”她淡淡的應了一聲。
封牧看着她，無奈的苦笑道，“既然你都已經下定決心了，無論我說再多的話，也沒有任何的作用。”
“夢蘭，我記得我曾經跟你說過，只要你能開心，哪怕是離開，我也願意。”
“我依舊會有一百種接近你的方式，但只要你開口說上一句話，我就願意給你自由。”
這時他打從心底裏想說的話。
而此時的夢蘭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調整着心態，這才擡眼看向他，“好，那既然這樣，我們就從這裏分開吧。”
說着，她的腳步往後倒退，跟封牧拉開了距離。
“封牧，我們就從這裏分開吧。”
夢蘭輕扯開脣，露出了一抹淺淺的笑意，“從今天開始，我們再次見面就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了。”
封牧悶悶的“嗯”的了一聲，情緒看起來並不高。
可夢蘭卻不在管他，深吸了一口氣，做足了心理準備後，就轉身離開。
再也沒有任何的停留。
只是在夢蘭轉身的那一霎那，淚水便順着臉龐滾落了下來，說不痛，是假的。
她的心臟彷彿被刀割般難受。
她終於跟青春裏的這個人告別了，再也不會有任何的關係了
而封牧則是站在天台上好長一段時間，他親眼看着夢蘭的背影消失掉，眼眶逐漸泛紅。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擡起手輕撫着臉頰的淚珠，指尖便觸碰上一股溼潤的水漬。
他哭了。
從長大以來，封牧練就了一身的本事，令他無堅不催，幾乎沒有任何事情能打倒他，讓他掉眼淚。
唯獨夢蘭。
不過他爭取過，努力過，已經沒有遺憾了。
……
賀家。
夢蘭乘坐着出租車回到了賀家，她的情緒低落，這一路上，眼睛也都哭的紅腫了起來。
結果纔剛一進門，就看到向晚正坐在沙發上等她。
“回來了？”向晚的脣角勾出了一抹溫婉的笑意，“怎麼樣，這一趟沒白回去吧，該告別的都已經告別了？”
“嗯，一切都已經結束了。”夢蘭輕扯開脣，露出了一抹艱澀的笑容，“以後我們恐怕就不會也有任何關係。”
向晚看出來她那低落的情緒，便站起身，朝着她靠近了幾步。
緊接着，向晚擡起手來輕拍着她的肩膀，柔聲提醒道，“就是怕你會難過，所以我早有準備。”
“什麼東西？”
夢蘭驚愕的擡起頭。
而向晚卻擡了擡下巴，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客廳的茶几，“喏，你看。”
只瞧見，那茶几上堆積着一瓶瓶啤酒，非常的壯觀。
“這是你弄得？”夢蘭驚訝的詢問。
“當然，今天晚上我們不醉不歸！”向晚笑着對她說完，就緊拉着她的手，朝着客廳裏走去。
夢蘭深吸了一口氣，調整好呼吸後，這纔來到了客廳。
向晚打開一瓶啤酒，朝着她遞過去，“喏，首先說好了，今天誰也不許懦弱，誰先偷跑是小狗，不醉不歸！”
“好啊！”夢蘭笑着應下來。
反正她今天的心情也無比的鬱悶，正好需要一個發泄的機會。
不得不承認，向晚真的太懂她了
這倆人一瓶接着一瓶灌下去，很快，就喝的酩酊大醉了起來。
向晚和夢蘭都坐在冰涼的地板上，相互依偎着對方，彷彿只有這樣，才能抱着彼此來取暖。
夢蘭靠在向晚的肩膀上，淚水順着她的臉頰緩緩滑落，她輕聲說，“向晚，你知道嗎？我跟封牧認識了那麼久，該經歷的事情全都經歷過了，可正是因爲這些，我們纔不能在一起。”
“今天我們徹底做了一個告別，我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就覺得青春就結束了。”
聽着她的話，向晚便輕笑一聲，無聲的哭泣着。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輕聲詢問道，“你還愛他嗎？”
還愛嗎？
夢蘭沉吟了片刻，仔細想了一下，這才緩緩的說道，“愛。”
很愛。
一直愛。
向晚聽到她那堅定的回答時，不禁重重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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