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章 活傀術法

“叮叮叮”。

陣陣鈴鐺聲響，在迷霧島海邊傳來。

兩個十歲左右的童子，一前一後擡着一個艘，丈許長的靈船，從海邊而來。

山路崎嶇，迷霧遮掩。兩個矮小的身軀，被巨大的靈船遮住身形。

但，卻不見兩人有絲毫費力的感覺，兩雙慘白的小手，舉過頭頂擎住靈船。腳步雖然僵硬，但速度飛快。

出了迷霧籠罩的樹林，繞過一處高聳的小山。巨大的靈船，被兩個小童擡着，來到了墨玉子所在的墓穴前。

或是聽到兩人的到來，堵住墓穴的斷龍石，咯咯聲響中，緩緩往上升去。

沿着昏暗、潮溼的墓道，兩人擡着船兒，來到了墓穴中的一處，好似大廳的寬敞之地。

藉着昏暗的光線，可以看到墓穴頂上，一顆柔光朦朦，正在發亮的明珠，被鑲嵌其上。

明珠正下方，一個枯瘦的身影，盤膝背對墓門。斑白的長髮有些散亂，被及其隨意的挽成一個道髻，披散在背後。

身影前方，擺放着一個，寒氣四溢的冰牀。藉着昏暗的亮光，約莫能看到，冰牀上躺着一個女子。

“鏗”的一聲，兩個小童雙手撤開，靈船直接砸在地上，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

也未見兩個小童，與那枯瘦的身影招呼，邁起不大的步子，消失在墓穴之中。

待小童一前一後，離開洞穴之後，微微聽到“咯咯”聲響，原來是斷龍石復又落下了。

“唉”。

枯瘦的身影，發出一聲無奈的嘆息。

“仍是不夠靈動，只會聽從命令，做一些簡單的動作。”

枯瘦的身影，端詳了一陣，冰牀上的女子，緩緩站起身形。

一雙枯黃的大手，在雙袖中伸出，習慣性的向冰牀伸去。

然而，雙手微微顫抖一陣，止住了向下摸去的動作。

無懼徹骨的寒氣，慢慢坐在冰牀牀沿上，墨玉子盯着牀上平躺，如同睡着了一般的美豔女子，發出長長的嘆息聲。

“水兒，你這一睡，也有百年時光了吧。”

“你可知，師兄日日夜夜，都在想念你。”

“都怪師兄。若不是師兄，貪圖靈柩派的活傀術，你。。。你也不必冒險，潛入他們的宗門，爲師兄盜取法術。”

“想當年，你我師兄妹三人，一同把師父那老傢伙做掉後，叱吒東海大小島嶼，何等的快活。”

“如今，因爲當年師兄的一時貪念，你卻只能躺在這冰冷的寒牀上。”

“都怪師兄，是師兄害了你。師兄原本的計劃，不是這樣的啊。”

“師兄只是想，拿到活傀術後，你我還有清風子，那個不中用的東西。能憑藉這本術法，在這東海開宗立派，也稱宗道祖。”

“那時，有門派寄身，不必整日躲躲藏藏。你我再結成道侶，共赴長生大道，該是多麼美好的事情。”

“可是，這賊老天不遂人願，偏偏要把你，在我身邊奪走。現在，我要這活傀術，還有何用。”

老者枯瘦的面上，淚水順着其上的溝壑，緩緩向冰牀滴落。

但，還未待淚水，砸落在冰牀。晶瑩的水珠，已經被寒氣侵入，變成一個冰珠。

“噹”的一聲輕響，冰珠滾落在冰牀上。

顆顆粒粒，寒氣四溢的冰牀，灑滿了圓滾滾的冰珠。由此可見，枯瘦老者，沒少在此伏屍痛哭。

雖然老者麪皮枯瘦，好似沒有了血肉，只剩一張臉皮，貼在臉骨上，如同骷髏一般駭人。

不過，依稀能在他，老淚縱橫的雙目中，看到絲絲難以化開的柔情。

然而，隨着老者悲痛的聲音，漸漸低沉起來。臉上的柔情頓時散去，化爲了令人恐懼的兇戾。

好似露出指骨的，枯黃右手，輕輕摩挲着，冰牀上美豔女子，百年未曾變過的嬌豔面龐。

“師妹放心，待師兄了了心願，便會在這冰牀上，永遠陪伴着你。”

“快了。。。雖然師兄現在，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不過，師兄的活傀術，已經小有成就。”

“待師兄術法大成之日，便是殺上靈柩派，屠宗滅派之時。”

深吸一口氣，緩緩平復激盪的心緒。

清風子不捨得看了一眼，冰牀上長眠的嬌豔女子。

而後，十分決斷的一擺袍袖，轉身朝大廳中擺放着的，丈許長短靈船上，依舊昏迷不醒的方浩三人走來。

圍着靈船轉了一圈，仔仔細細看了看，方浩方錦方瑤三人。

“這便是清風子口中，所說的煉精期的青年。”

盯着躺在船首，凝眉不展的方錦，站在船邊上的清風子，微微開口說道。

“嗯，靈光透體，體內靈力運轉如意，倒是一具不錯的肉身。用他來煉製活傀，雖然有些可惜。”

“不過老夫卻能得到一個，忠心耿耿的執劍護法，倒也是不錯。”

略過方錦的身體，墨玉子看向，船艙內的方浩和方瑤。

“喔這般小的年紀，也有練氣期的修爲了。”

“看來此次清風子那個廢物，倒也是下了功夫，竟能擄來如此良才美玉。”

“想必，這三人應該是，來自宗門世家的子弟。不然，也不可能小小年紀，便能有如此修爲。”

“也罷，老夫正缺兩個，守護洞府的童子。今日碰到你們兩個，是老夫的機緣，也是你們的機緣。”

“乖乖成爲老夫，最忠實的活傀。爲老夫的活傀術，再添兩片瓦石，是不是感覺很榮幸啊。”

“哈哈哈哈。”

如同鬼哭般，及其刺耳的笑聲，迴盪在寬闊的墓穴之中。

墨玉子病態的臉頰上，瀰漫着癲狂的笑意。

“我的執劍護法，要留在最後，由老夫擇取良辰吉日，再行煉製。”

說着，墨玉子揮袖一擺，靈船上的方錦，便如清風一般，被其丟在大廳內，一處昏暗的角落。

“那麼就從你們兩個開始吧，我的護洞童子們。”

“該從哪個開始呢”

“對了，清風子說，你們乃是兄妹。”

“那麼，就從哥哥開始吧。想必，你應該很樂意，爲可愛的妹妹擋在前面的吧。”

墨玉子五指曲張，一道吸力在掌中發出。

方浩瘦小的身軀，被其掌間靈力牽動，朝着墨玉子枯黃的大手而來。

待得方浩的身軀，距離墨玉子，還有尺許的距離。

墨玉子右手微曲，託着方浩的身軀，朝大廳正中走去。

大廳正中間，有一個黝黑小洞，絲絲黑氣從中鑽出。

膝蓋微曲，墨玉子盤膝坐在，小洞的正後方。手中方浩，被其放在，不斷冒出黑氣的小洞，正上方三尺處。

“讓老夫用這屍氣，爲你打造一副完美的軀體吧，以後刀劍難傷，身有無窮巨力。”

話說着，一雙枯瘦的大手，在方浩身前，快速的舞動起來。

黝黑小洞中，冒出的寒冷屍氣，被墨玉子牽引，隨着手中法決，打入方浩的奇經八脈當中。

“呃”

滾滾涌出的屍氣，瀰漫方浩周身，隨着，滲入體內的屍氣越來越多。方浩屍氣瀰漫的小臉上，不自覺的變得扭曲起來。

口中無意識的發出，聲聲痛呼之聲。

接着，墨玉子一拍腰間百寶袋，其中飛出一堆瓶瓶罐罐。其中顏色各異，大小也不盡相同。

一邊繼續催動，地下小洞冒出的屍氣，一絲不散的注入，方浩的身體當中。

一邊扒開瓶塞，不顧痛呼聲越來越大，漸漸有些掙扎的方浩。滴滴液體脫瓶而出，隨着屍氣一道，鑽進方浩的皮膚之中。

其中，有的液體清香撲鼻，令人聞之後，便心曠神怡。有的卻腥臭無比，令人聞之作嘔。

也有難以嗅出味道，好似透明一般的液體，方纔脫離瓶口，便在方浩身前直接氣化。

混合着越來越濃的屍氣，直接鑽進方浩的皮膚。

然而，隨着這滴透明水汽的鑽入，方浩緊閉的雙眼直接睜開。滲着絲絲鮮血的眼眸，滿是因爲疼痛，充滿了令人震驚的血絲。

“哄”的一聲。

佈滿屍氣的方浩，身體上驟然燃起，白冷色的磷火。

在這如同鬼火般的火焰，毫無徵兆的燃燒下，方浩一身衣物，瞬間化爲飛灰，飄落四周。

白嫩的肌膚一覽無餘，然而卻未被磷火，毀掉身軀。

本來光滑的肌膚，隨着磷火的炙烤，生出一層皺皺的死皮。

未過多久，便在火焰中，化爲灰燼，不一會便失去了蹤跡。

隨着死皮退去，方浩白嫩的肌膚，重新出現在墨玉子眼前。方浩也隨着，漸息的磷火，緩緩恢復了平靜。

隨着火焰的灼燒，眼中流出的血跡化爲飛灰，瀰漫的血絲漸漸散去。

方浩圓瞪的雙目，緩緩回覆清明，緊接着便腦袋一歪，雙目又閉上了。

雙目閉上之前，只來得及一撇，僅存的一點意識中，留下唯一的一個畫面，便是墨玉子，那駭人的枯瘦長臉。

但，還未待方浩面上，出現驚懼的神色，腦海中便又是模糊一片。

滿意地看着，方浩熒光閃爍的軀體，墨玉子枯黃的臉龐上，一絲興奮的喜色，緩緩瀰漫開來。

“融入如此多，天材地寶的靈液，再經過屍氣之火鍛體，想必這具軀體應該足夠堅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