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冬日小說網>那些回不去的年少時光>第15章 似曾風雨路(2)
閱讀設置

設置X

第15章 似曾風雨路(2)

我因爲一直追隨着林嵐她們,幫忙拿衣服、拿化妝品,不可能專心坐在臺下看演出,曉菲的舞只看了半截子,她們跳得不錯,可服裝很不出彩,燈光映照下,沒有一點色彩感,很明顯,編舞的女孩子會跳舞,卻缺少舞臺經驗。

我們班的第一支舞《天女散花》,編舞和服裝都很到位,可有一個女生跳的時候,把花籃掉了,扣分不少。林嵐雖然心中不高興,臉上卻點滴不顯,不住口地安慰那個女孩:“沒有關係,大家都不會怪你,我們都知道你已經盡力。”李莘卻黑着臉瞪了那個女生好幾眼。

我在一旁看着,心裏對林嵐生了幾分敬意。別的班,都是班主任親自出面操持,甚至憑藉自己的人際關係,請專業人士設計舞蹈,可聚寶盆剛大專畢業,新分配到我們城市,沒什麼關係和人脈,一切靠林嵐。幾個小姑娘,從動作到衣着,連頭髮怎麼梳都是林嵐設計,還要調節團隊關係,她其實很不簡單呢!

她們卸裝的時候,我比較無聊,拿着節目單研究。初一(5)班的節目很簡單,一個三人合唱,一個單人獨奏。單人獨奏就要開始表演。看到單人獨奏,我心中微動,顧不上我們班要準備下一個節目,拜託倪卿和別人先幫我頂着,自己跑去臺前看。

果然是關荷,她穿着一襲簡單的紫紗裙,行走間,裙裾翻動,有若風吹荷葉。她朝大家鞠躬,坐在椅子上,妝容很淡,卻亭亭玉立若水中蓮。

主持人說:“下面是初一(5)班的參賽節目,二胡獨奏《賽馬》,表演者關荷。”

等舞臺燈光慢慢變暗,光束只集中在她身上時,她開始拉奏,一開始就是激烈的萬馬奔騰,整個大禮堂好像變成了遼闊的草原,任由馬兒馳騁。中間的一段,她用手指撥絃,模仿馬蹄踏地的聲音,顯然技法相當突出,讓評委中特別邀請的市文藝團的女子也很動容,

一曲完畢,滿場掌聲雷動,(5)班的男生大聲叫她的名字,關荷淡淡一笑,面朝臺下鞠過躬後,就翩然離開。初中部的音樂老師和文藝團的女子都給了她近乎滿分的最高分。

我聽到臺側有人打口哨,很是驚訝,教導主任就在下面坐着,誰膽子這麼大?

因爲我沒有坐在座位上,是站在臺子一側,所以能清楚看到幕布後的舞臺。一個穿着蒙古袍子、戴着蒙古氈帽的俊朗少年,滿臉笑意,拇指和食指放在口中,打口哨替關荷慶賀。竟然是張駿!關荷經過他身邊時,笑着點了下頭,表示謝意。

我只覺得心如浸在數九寒天的冰潭裏,我和張駿早已是陌路,張駿自上初中後,連和同年級的男生都很少來往,更不用說女生了,可他對關荷顯然是與衆不同的。

(8)班的節目是一支蒙古舞,我沒想到張駿也參加了,再一想,又有什麼奇怪的呢?文藝會演本就是俊男美女的遊戲,張駿如今是很多女生評選出的初一年級的級草,早已不是當年我看到的刺蝟頭男孩,他的運動細胞又本就很突出。

想走,可又想看;想留,卻又想走。

猶豫間,(8)班的四個男生、四個女生已經揮舞着長袖上臺。在蒙古語的歌聲中,他們載歌載舞。男兒矯健,女子熱情。

我從不知道張駿竟然如此有文藝細胞,他居然是男子中領舞的,和一個滿頭珠翠小辮的漂亮女孩舞姿變換,時而是草原上奔騰的駿馬,時而是藍天上翱翔的雄鷹。

他半蹲下身子,身子前傾,雙腿輪換,模仿着駿馬奔騰的姿態,向前舞動,我看他快要靠近我站着的地方,立即轉身就走,匆匆跳上臺階,拉開幕布,去後臺找林嵐她們。

林嵐看見我,立即問:“你看到(8)班的蒙古舞了嗎?跳得怎麼樣?”

我淡淡地說:“一般般,還是咱們好,先不說得獎不得獎,這麼熱的天氣穿着個袍子就夠受的。”

林嵐笑:“聽說(8)班編舞的童雲珠是蒙古族的,跳蒙古舞很有一套,如果不是要演出,我真想去看看他們跳得如何。”

倪卿匆匆跑回來,咋咋呼呼地說:“天哪!(8)班跳得太好了!張駿簡直帥斃了!那個童雲珠真不愧是蒙古族的,比電視上都跳得好!”

林嵐盯了倪卿一眼,當作沒聽見,督促各個女孩最後一次檢查妝容。倪卿還什麼都沒反應過來地往林嵐身邊湊,林嵐沒理她。

等到我們班的傣族舞上臺,我和倪卿跑到臺前去看。(5)班和(8)班的表演都比較激昂,之前兩個班又剛跳過現代舞,觀衆被一路激昂過來,讓我們班的《傣家黎明》佔了幾分天時地利的便宜。

音樂清新溫婉,女子柔麗婀娜,空山鳥語、竹樓小溪讓人精神一煥。

舞臺燈光映照下,女子身上的絲裙異樣的鮮豔美麗,如果不說,絕對不會有人想到是彩旗。等她們快跳完時,我和倪卿又返回後臺,拿着衣服等她們下場。

林嵐顧不上換衣服,挽着我的胳膊,和我擠在幕布前等成績,教導主任和初中部的音樂老師給了很高的分數,其他兩個評委也不低,市文藝團的女子給了一個偏差的分數,林嵐跺腳,嘟囔着說:“我媽可真夠狠的!”

我詫異:“那是你媽媽?”難怪林嵐這麼有文藝天賦,原來家學淵源。

“是啊!”

我安慰她:“沒有關係的,別人都給得很高,肯定能拿獎。你媽這樣做,也是爲了證明你是靠自己的能力,和她一點關係沒有。”

林嵐笑了笑,總算有幾分高興。

後面到底演什麼,我都無心看,等想起王徵時,急着去問,結果人家告訴我,今年王徵不能代表班級參加表演,因爲彩排時,教導主任不喜歡他的節目,說主題不健康積極向上,被刷掉了。

比賽結果出來,初一年級的一等獎是關荷的二胡獨奏,二等獎是(8)班的蒙古舞和我們班的傣族舞,(2)班的舞蹈沒有得獎,曉菲有些沮喪,不過更多的是替王徵鳴不平,大罵教導主任沒有審美眼光。

散場後,走在周圍的同學仍在議論剛結束的文藝會演,女孩子說張駿,男孩子說關荷。我神思恍惚,眼前交替浮現着關荷和張駿,女子風華婉約,男子不羈英俊,我開始覺得我和他們的距離越來越遠,他們兩個如越燃越亮的燈,光華越來越懾人,而我不但沒有光華,反倒憊懶不堪、臭名遠播。

看明白了我們的差距,我有一些悲傷,有一些對命運的不甘、惆悵,更多的卻是無可奈何地接受。大概心底早已經明白自己本就是一個不起眼的人,本就是該站在那裏仰望他人光芒的人,即使再羨慕,我也不可能成爲他們。

文藝會演結束後不久,初中部學生會的人員變動名單提前下來,沈遠哲接任新一屆學生會主席的職位。

作爲(6)班的班長,(6)班在他的管理下,班風是全年級最好的,他的大名早已經人人耳聞,所以,他擔任學生會主席,衆望所歸。

隨着時間流逝,我們這批新生從仰望學長學姐的傳聞,到不知不覺中自己變成了傳聞的主角。

繼曉菲和關荷的“雙葩”之後,我們這屆的“雙王”也被公推而出。白馬王子是沈遠哲,相貌斯文,學習好,人更是好,熱心善良,樂於助人,和老師、同學都相處友善,擁有陽光一般的溫暖笑容,喜歡他的女生衆多,但他沒有任何緋聞,他對所有的女生都一視同仁。他的溫和善良讓向他表白的女生即使被拒絕了,都不會覺得受到了傷害,反而視他爲友。

黑馬王子是張駿,長相英俊,學習一般,沉默寡言,沒有集體榮譽感,也不團結同學,從不幫助他人,不過也從不欺負他人,喜歡他的女生多而複雜,有高年級的,有技校的,有小太妹,關於他的謠言很多,但因爲他從不和同年級的女生單獨來往,所以沒有和同年級女生的緋聞,也沒有聽說我們年級哪個女生向他表白,倒是聽說高年級的女生常常會對他因愛生恨,四處找人打他,究竟有沒有打着,無人可知。

3

大齡留級生

世間最固執的傷口是不流血的傷口,沒有良藥,也無從治癒,

即使平復,也如水上月影,看似完整平靜,

可每當風吹過,就會皺起細細裂痕,暗暗疼痛。

期末考試結束,衆人的成績沒有太大變動,依舊是我們班陳松清第一,林嵐第二,(2)班葛曉菲第一,(5)班關荷第一,張駿和我在全班第二十幾名晃盪。

漫長的暑假,我的最愛。我躲在K歌廳的沙發上,邊看書邊喫零食,逍遙得像神仙。小波今非昔比,再不需要等着打贏檯球才能請我喝飲料,現在不管什麼時候去,沙發邊都會擺滿飲料和零食,隨我喫。

我從不和他客氣,偶爾想起經濟問題,也會良心不安地問:“要不要我出點錢?我媽給我漲零花錢了。”

小波笑:“你能喫多少?這點東西我還請得起。”

我嘴裏嚼着果脯,無

所顧忌地問:“你媽媽還在縫手套嗎?”

他坦然地回答:“是啊,對她而言,手頭有事情忙碌就能忘記生活中其他不開心的事情。”

烏賊聽到我們的對話,完全不能理解,嚷着說:“可你現在能養活自己,幹嗎還要讓你媽賺那辛苦錢?你媽踩一天縫紉機還不夠唱一次歌。”

小波和我都看着烏賊笑,這人活得多簡單幸福!

一個週末的晚上,我窩在歌廳的房間裏看書看累了,準備出去走走。一出去,發現燈光迷離、人聲鼎沸、烏煙瘴氣,連樓梯上都站着人,我納悶,今天晚上的生意怎麼好得反常?

抓住一個送酒的小姐姐:“今天晚上有活動?”

她點頭:“有人過生日。”

我從人羣中擠過,想去拿點飲料,突然,在迷離閃爍的燈光中,我看到一個長髮烏黑、衣裙潔白的女子坐在張駿身旁,拿着麥克風唱《像霧像雨又像風》。

我對你的心你永遠不明瞭

我給你的愛卻總是在煎熬

寂寞夜裏我無助地尋找

想要找一個不變的依靠

再給我一次最深情的擁抱

讓我感覺你最熱烈的心跳

我並不在乎你知道不知道

疼愛你的心卻永遠不會老

呵……

你對我像霧像雨又像風

來來去去只留下一場空

你對我像霧像雨又像風

任憑我的心跟着你翻動

呵……

彼時,這首歌正伴隨着秀麗的梁雁翎紅遍大江南北,幾乎是K歌廳的必唱曲目,我早已經聽麻木,可此時此地,我如被雷擊。

身邊的人推來搡去,我被撞得時而向前、時而向後,可我感覺不出任何疼痛,只覺得整個人如被抽離了靈魂,麻木卻悲傷地看着自己。

張駿身邊的人大聲鼓掌,打口哨,笑叫:“聽到沒有?要你給她一個最熱烈的擁抱!”

張駿喝着酒笑,身子卻沒有動。

張駿的哥們兒起鬨:“張駿,你這樣子可真沒意思,人家女孩子都主動了!”

不知道是不是女孩子的小姐妹率先地喊:“張駿,親她!”所有人都有節奏地邊鼓掌,邊跟着喊起來:“親她!親她!親她!親她……”叫聲越來越大,掌聲越來越響,似乎整個歌廳的溫度都升高了,而我的靈魂看見自己擠在人羣中,臉色煞白,呆呆地盯着張駿,雙手緊緊地握成了拳頭。

張駿禁不住大家的叫喊,終於放下了酒杯,握着女孩子的手,在她的手背上吻了一下。

大家不滿意地“噓”他,噓聲越來越大,大有把屋頂噓穿的趨勢。

女孩子突然半鉤住張駿的脖子,斜睨着前方,在他臉上親了一下,好像示威,不過總算替張駿解了圍。

大家又是打口哨,又是鬨笑,一邊笑叫着往前擁,我的個子不夠高,被人潮擠得身不由己地向前,不知道被誰的胳膊撞了一下,眼鏡就被擠掉了,我趕緊慌亂地去撿,嘴裏還叫着:“不要踩我的眼鏡。”

可人實在太多,大家又都身不由己地往前擁。我不但沒有撿到眼鏡,反而差點被人羣踩傷,眼鏡被踢到了一個人的腳邊,我正要去撿,卻被一隻高跟鞋踏到,碎了一地,高跟鞋的主人驚叫一聲:“哎呀,這是什麼?”大家聞聲紛紛將視線放低,看見了狼狽地趴在地上的我。

原來不知不覺中,我竟然追着眼鏡到了張駿他們坐的沙發旁。剛纔一直盯着張駿看,沒發現小波也在座。他把我從地上揪了起來,強忍着,纔沒有破口大罵:“你知不知道剛纔多危險?這麼多人,音樂聲又大,一旦你被踩倒,沒有人會注意到你。”

我委屈地說:“我要撿眼鏡。”

張駿的女朋友抱歉地說:“不好意思,小妹妹,我沒看到,回頭我重新給你買一副。”

小六叫:“小波,你的馬子?”受香港黑片的影響,流行把女朋友叫馬子,我卻頂討厭這個叫法。

小波忙說:“不是,普通朋友。”

“讓她過來,大家一起喝幾杯,交個朋友。”

小波賠笑說:“她還小,不會喝酒。”

小六笑着不說話,他身旁自然有人替他說:“小波現在做老闆了,脾氣比以前可大了不少,六哥都請不動。”

怕小波爲難,我拽了拽他的袖子,示意他沒事,主動坐在了小波身邊。

小六遞給我一小杯紅酒:“哪個學校?”

“一中。”

“好學校,和我弟弟張駿一個學校,是吧?張駿?”

張駿只冷漠地點了點頭。

我正要先乾爲敬,小波從我手裏拿過了酒杯:“六哥,她真不會喝酒,禮數由她行,酒我來喝。”

六哥不笑了,盯着小波,小波沒有退縮,迎着他的視線。周圍的人全都不自禁地屏住呼吸,好一會兒後,六哥笑着點點頭:“好!既然你這麼說,我也不能勉強,你想代喝就代喝吧!”

小波立即一飲而盡:“謝六哥。”

六哥旁邊的男子把一瓶未開封的白酒擺在小波面前:“不是那一杯,是這一瓶。”

我氣得身子都在抖,但是我知道,這就是這個圈子的規矩,你要替人出頭,就要接受對方的規則,若沒那個本事,趁早夾起尾巴做人。

小波拿起酒瓶,連開酒器都沒用,直接用牙咬開瓶蓋,將瓶蓋一口吐出去,對着酒瓶子仰脖就灌。

“咕咚”“咕咚”聲中,整整一斤的白酒全部喝完,小波把空酒瓶放在桌上,笑着說:“謝六哥。”

六哥不理小波,笑眯眯地問別人:“咦,你們怎麼都不唱了?唱歌呀!”

他身旁的女子立即拿起歌本,點歌,點了一首《萍聚》,六哥摟着她合唱起來。

小波向六哥告退,六哥像揮蒼蠅一樣,不耐煩地揮揮手,我趕緊陪着小波去洗手間,他用手捅自己的喉嚨眼,逼自己開始吐,我很抱歉很內疚,卻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只能一直輕拍着他的背。

他吐完後,漱完口,擦了把臉,笑着說:“沒事,比這再多的酒也喝過。”

我輕聲問:“爲什麼要代我擋酒?那一小杯紅酒,喝下去也沒關係,過年的時候,我爸媽也會讓我喝點紅酒的。”

他微笑着解釋:“這個圈子裏,男人們想要灌醉女孩都是從無關緊要的第一杯開始,如果有了第一杯,就沒有辦法拒絕第二杯,他們總有各種各樣的方法給你敬酒。要拒絕,就要從第一杯開始。我剛纔只喝了一瓶,卻替你擋掉了以後所有的酒,今天在場的人都已明白,任何情況下,你都不會喝酒,絕不會有人再讓你喝酒。”

我這才真正明白了小六背後的惡意,小波的語氣漸漸嚴肅起來:“琦琦,對女孩子而言,第一是毒品,不管是不是所謂的軟毒品,不管別人說得再好聽,其實沒有毒,其實不會上癮,都不能沾;第二是酒,一滴都不能喝。”

“我知道了,可以在家裏陪父母喝,不可以和這些人喝。”

小波拍拍我的腦袋,像拍小狗。

小波吐完之後,雖然身體不舒服,可還要繼續做生意,我去找烏賊,讓他督促小波抽空喫點東西,烏賊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我想了想,猜測他是因爲小波幫我擋酒不高興,不過,誰在乎他高興不高興?我說完該說的話,轉身就走人。

拿着書,從擁擠的人羣中往外擠,和上一次完全不一樣,所有人看到我,竟然主動讓了一條路,大廳裏,又響起了《像霧像雨又像風》的歌聲。

呵……呵……

你對我像霧像雨又像風

來來去去只留下一場空

你對我像霧像雨又像風

任憑我的心跟着你翻動

我快速地衝出了歌廳,站在車來人往的街頭,有很迷茫的悲傷感,突然,我開始跑步,沿着街道一直跑,二十多分鐘後,我氣喘吁吁地到了河邊。

我站在河邊,聽着河水嘩啦啦地流着,月光灑在起伏的水面上,跳躍着銀光。

上一章 下一章

足跡 目錄 編輯本章 報錯

隨機推薦: 農門傻嬌妻:調教相公好種田帝國總裁壞透了文軒:玫瑰風流債用來甩鍋的系統青雲仙尊種田後我成了大佬守門人刀鋒潛龍羅子凌都市少年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