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虎頭蛇尾

項塵此時最要感謝的，莫過於他一直未曾離身的妖刀村正了。

若不是十年煉心讓他的心靈經受了洗禮，連帶着他的靈魂力量也被拔高了一截，恐怕羅布尼瑪的六字箴言一出，他就得徹底地昏死過去。

即便如此，他還是被那靈魂衝擊砸暈了一瞬，也可見其威勢之恐怖。

再加上他不可動搖的武道之心，項塵在轉醒的瞬間，就立刻進入戰鬥狀態。

可他的麻煩還未結束，眼下他已經遠遠地跌落出擂臺的範圍，身下的人工草地離他只有不到三米遠，他不是武道大師，做不到凌空虛度，更沒學過大呼風術，無法御風騰空。

但項塵並不慌亂，面對跌出擂臺的情況，他早有準備。

“帝江九踏！”

當他喝出這四個字的時候，擂臺上的羅布尼瑪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項塵的這一身法確實不凡，不論是一開始那如同大泥鰍的靈動身法，還是後來詭異的躲避之法，都給他造成了極大的麻煩。

可以說，若不是項塵仰仗着他的身法，單純硬碰硬，羅布尼瑪根本不至於被逼出六字箴言。

但他不理解，項塵此時再次喊出這四個字幹嗎，那兩招都絕對，絕對無法拯救此時的他！

半空中的項塵極力調轉身形，當他終於調整完畢，面朝地面時，他離地面已經不足一米，裁判含住了嘴中的哨子，聚精會神地看向他的腳，在他落地的一瞬，便會吹響哨聲。

結束了，這是所有人此時共同的想法。

“三曰，空明腳！”

項塵右腳踹向腳下的虛空，一小股真氣順着奇特的經脈路線快速從丹田衝向他的腳掌，在項塵腿彎繃直，離地面只有不到三十釐米時，這股真氣猛地從他的腳掌中噴涌而出，像是炸藥包一般在他的腳底炸響。

嘭！

隨着一身氣爆的是一片圓形的僞真空帶，真氣的爆發在這一瞬間排開了項塵腳下的一小片空氣，與此同時，一股由此而來的推力自他腳下誕生，項塵如被助推的火箭，在千鈞一髮之際，再次升空。

騰上人工草坪上方十幾米的高空，項塵凌空九十度旋轉，左腳平行地面向外登出。

空明腳！

嘭！

這次的氣爆帶來的是平行的推力，項塵的身體彷彿陀螺一般，在一陣急轉中迅速前衝，穩穩落地。

項塵直起身，碎髮下的雙眸帶着狂熱的戰意

“再來！”

“吼！！！！”南大的支持者們沸騰了。

凡是看了項塵兩場以上戰鬥的觀衆，都不禁感嘆，此人就彷彿是那千層餅一般，一層又一層，給人驚喜不斷。

當你以爲他陷入絕境，一切都以塵埃落定時，這個南大的隊長，總是能用行動告訴人們，精彩，纔剛剛開始！

錢懷帆的老臉有點微紅，想他堂堂十四星的大高手，自認眼力過人，但居然在一個四星的小傢伙身上露了怯，實在是丟人之極。

想到他剛剛小聲呢喃的話語，錢懷帆恨不得現在就離場，他保持着沉穩的坐姿，餘光瞥向坐在他身旁的宋陸，想從宋陸的表情出看出端倪，是否剛纔聽到了他的自語。

但此時的宋陸哪還有撕風手的凶煞樣子，儼然和身邊的一羣南大學生一般，徹底化作了狂熱的粉絲，那副扯着脖子、雙手在嘴邊做喇叭狀瘋狂加油的樣子，看得錢懷帆是一愣又一愣。

這他孃的是那個以往一出手就把敵人撕成碎片，平日和藹如退休老幹部的宋陸？

錢懷帆悻悻地收回目光，好在是沒人注意到他的自語就好。

……

擂臺上，看着重回擂臺的項塵，羅布尼瑪目光流轉，不知在想些什麼。

半晌，在項塵不解的眼光中，他的身體如同泄了氣的皮球，緩緩縮小，眨眼間，就重新變成了先前的瘦弱小和尚，怒目金剛的氣勢也緩緩收攏，恢復了人畜無害的樣子。

“你這是……”項塵疑惑道。

“施主，這場戰鬥，到這裏就可以了。”羅布尼瑪平靜道，說着，將散落在腰間的袈衣重新披上。

“可以？還沒分出勝負呢，怎麼叫可以！”

“再打，你我雙方就留不住手了，到時候，不光是勝負，或許就要分生死了。”

項塵的戰意沒有因爲羅布尼瑪的話語而有絲毫動搖，裁判的哨聲不響，他就不會放鬆警惕：“武者，分身死本就很正常！”

羅布尼瑪搖了搖頭，顯然對此話不敢苟同，他雙手合十，緩緩道：“武道，不僅僅包括了輸贏和生死。小僧本就不該出現在此，來了，六字箴言被破，那便是小僧的命運，你命裏有劫，那也是你的命運。”

說完，他竟向裁判舉手示意：“裁判，這場，我們認輸了。”

羅布尼瑪的話說得項塵稀裏糊塗，什麼命不命劫不劫的，他不懂。

但他知道，裁判的哨聲響起，羅布尼瑪認輸了。

“你……”項塵雙拳捏得嘎吱亂響，眼裏有一絲不甘。

這不是他想要的勝利，他要的是實打實地戰勝對手，而不是這般，贏得不明不白。

“施主，無需憤怒，你擡頭，看看這衆生。”

順着羅布尼瑪指向觀衆席的方向，項塵自戰鬥開始以來，首次將注意力從對手的身上挪開。

他看到了一張張陌生的臉龐，有同齡人，有跟着家中長輩前來的少年少女，有面帶凶氣的成年武者，也有普普通通的成年人。

他們與項塵素不相識。

當然，項塵也看到了熟悉的南大衆人，看到了小臉漲得通紅、興奮的不得了的項流兒，看到了盡情怒吼宣泄的王石磊。

所有人，無一例外，都在爲他的勝利喝彩。

“看到了嗎，從你破了我六字箴言，重返擂臺的那一刻，勢就到你的那邊去。得勢者勇，施主，這一場勝利，你受之無愧。”羅布尼瑪平和地笑道，“若是你覺得打得不夠過癮，養好精神準備半決賽吧，帝都大學可不會像小僧這般。爲了榮譽，想來他們也會死戰不退吧。”

看着走下擂臺的羅布尼瑪，看着他在拉薩大學導師壓抑着怒火的質問聲中依舊不動聲色的面孔，項塵明悟了。

若說這世界是個江湖，江湖中的武者，也不盡相同。

羅布尼瑪就是和項塵截然相反的兩類人，他就像個山野修士，也對武道有着自己的追求，但卻將勝負與名利看得極淡。

相比較而言，項塵更像是個戰士，爲了他所堅持的，絕不會退縮。

這一刻，好似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項塵一撇頭，看到了觀衆席上，正抱臂而坐的青年。

青年面無表情，一雙眼角下垂的眼睛看似無神，但卻霸氣隱現。他正目不轉睛地盯着項塵，眼中有絲絲凝重之意。

帝都大學，史鴻付！

項塵知道，這個男人，和自己是同一個類型的選手。

項塵舔了舔嘴脣上的血跡，目光不躲不避，寸步不讓地與史鴻付碰撞着。

或許大賽開始前的南京大學，連與帝都大學並列的資格也沒有，即便項塵如今日這般注視史鴻付，也會被對方歸類爲與大衆無二的仰視目光。

但就在今日，就在此時此刻，項塵和他的隊員們一路征戰，一路用勝利爲南京大學築起石階，終於獲得了讓史鴻付正視的資格，讓這位從一開始就端坐在王座上的王者，正視的資格！

捨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

至於到底是黑馬一黑到底，還是王者已經不可動搖，在後日的戰鬥，自可見分曉。

……

項塵走下擂臺後，自然少不了又是一陣熱鬧。

也不知是真興奮還是藉機揩油，何藝璇當衆給了項塵一個擁抱，王石磊更是興奮地與項塵伸出的右手連拍三次，力道之大，在空氣中發出嘭嘭嘭的聲響。

而在更遠處，長孫諾同樣端着個望遠鏡在觀察項塵。

“嘖嘖嘖，還真是不簡單，我開始後悔就這麼放過他了。”

“諾諾，你不要老是把項塵當做一件貨物呀，和他做做朋友不好嗎，我就感覺他人挺好的。”餘秋秋衝着長孫諾小聲道，她還是那副全副武裝的打扮，讓人根本看不到她的臉。

“朋友？”長孫諾失笑了一下，“秋姐你別逗了，除了從小就認識的小姬子和你，哪有人配和我交朋友？我與他人就算貌似交好，也不過皆爲利之一字罷了。”

長孫諾笑着搖了搖頭。

餘秋秋不知道如何去接話，只得輕嘆一口氣，不再繼續這一話題。

而項塵三人此時與觀衆席上南大的隊伍會合，眼見衆人有點過於興奮，包圍着項塵三人話說個不停，宋陸當即宣佈晚上會有個簡單的慶祝，引得衆人又是一陣歡呼。

簡單的午飯過後，南大衆人重新返回明珠競技場，觀看下午的戰鬥。

下午的第一場是魔都大學對戰東北大學，一如兩位解說上午預測的那樣，陣容不齊士氣萎靡的東北大學，被魔大的四位隊員徹底擊潰，東北大學那位負傷不輕的隊長也並未獲得出場的機會。

魔都大學，繼續在全場的歡呼聲中，保持全勝戰績，挺進四強。

而東北大學雖敗猶榮，作爲九強校中組建時間最短的院校，坐擁整個東三省最優秀生源的他們，絕不會因爲這一場失敗就停止向王座發起挑戰。

第二場同爲九強校的蒙古大學與昆明大學爲所有人上演了一場瘋狂碰撞。

作爲同樣鎮壓一方異獸聚集區的實戰派院校，蒙大和昆大的戰鬥風格雖然有些許不同，但瘋狂程度卻是如出一轍。

雙方的四名隊員每一場都是拼到一方重傷退場，最危險的一位甚至脖子被劈開了一半，半截脖子勉強支撐着腦袋，血噴得擂臺上到處都是。

若不是魔大方面有一位十星以上的武者出手，將一縷精純的真氣打進了他的心臟，這位傷員能不能挺到醫院還未可知。

隊員戰蒙古大學3比1領先，進入隊長戰。

雙方隊長登場。

黝黑的青年面色沉穩，武器是一把細長的尖刀，這是昆明大學隊長，苗豐！

穿着典型蒙古族服飾的白皙俊俏少年，緩緩拔出腰間那刀柄和刀鞘上相鑲滿各色寶石的彎刀。這彎刀與其說是武器，倒更像某種奢侈品。

蒙古大學隊長，孛日帖赤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