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比誰更狠

南京安全市，南大校園。

武院的演武廳之中，五百餘新生盡數匯聚於此。

每個人都提着一顆心，全神貫注的盯視着演武廳內的巨大熒幕，那裏，正播放着王石磊戰鬥的畫面。

兩個年輕人正並肩站在一起，他們看着屏幕中不斷承受着斬擊的王石磊，目露覆雜。

周鵬姜烈，這以往的一中雙雄，在升入大學後，越來越發現，這世界遠不是一中那麼一丁點大的地方，他們再不是那兩個在校園中肆意呼風喚雨的人物了。

新生大賽一路觀賽至今，更讓他們覺得，過去的自己，或許當真是那井底之物吧。

而過去在高中時代毫不起眼的項塵，那個擊敗過他們的項塵，如今就正在那個他們高不可攀的擂臺上，在萬衆矚目下，大放着異彩！

這種感受，讓周姜二人的心裏，如同打翻了調味盤一般，五味陳雜。

“王石磊，不要輸啊！”姜烈喃喃自語，聲音小到只有他身旁的周鵬能勉強聽見。

周鵬聽到此言，看了一眼自己這個高中時代從來不服王石磊的好兄弟。

姜烈的心思，他感同身受。

至少，同爲一中出身的王石磊在某種程度上，能寄託他們的念想，他的活躍，也就是在不斷證明，他們一中出來的，也不會差！

周鵬捏着拳。

王石磊，不要輸！

…………

噗刺！！

陣陣白色的蒸汽自王石磊後背和側肋向後排出。

他的五跟腳趾狠命地摳緊在地面，身體前傾，足弓與腳趾之間形成一個極限的角度。

那是爆發前的最後壓抑。

轟！

六道經脈排氣管發出了怒吼，在身後狂躁的推進力之下，王石磊雙腳猛蹬地面，再次附加上肉身的力量。

咚咚咚咚！

“好快的速度！”帝都大學場下的其餘三位隊員面色一變。

李立再次劈出兩道刀芒，刀芒炸碎在疾衝而來的王石磊身上，他用雙臂橫檔，滋出大片的火花。

“你當我怕你近身戰嗎！”李立大斥一聲，不閃不避，身形如同短跑運動員起步前一般蓄力弓下，雙刀回攏，置於肋骨兩側，刀刃外翻，刀尖斜向上指向天空。

“雙刀齊出，鬼迷離！”

嗤！

李立身形激射而出，雙刀在身前劃過，如同劃開畫布一般，撕裂開眼前的空氣。這次他並沒有選擇將刀芒射出，而是將真氣催動的刀氣盡數附着在刀刃上，形成最大的殺傷力。

面對後發先至的李立，王石磊同樣不落下風，一招黑武大犀力暴轟而出。

如果說剛剛參加新生大賽的時候，讓四星初入的王石磊面對四星中段的李立，十次能有九次落敗。

但相比較帝都大學一路的順風順水，與魔都邊璽死戰並經歷過慘敗的王石磊，已是大不相同。

或許他的硬實力並沒有什麼大的飛躍，但對於戰鬥的判斷、面對強手時的韌性，都有了極大提升。

李立的刀技鬼迷離和王石磊的黑武大犀力在競技場中央猛烈碰撞，竟是打得一個勢均力敵。

二人激戰在一起。

李立也不再打嘴炮了，在佔據上風時用語言攻擊摧毀對方的心理防線是他一貫的作戰風格，雖然令人厭煩，但李立卻樂此不疲。

但同時他也絕不缺乏身爲一名刀客的狠勁。

“雙樓落！”李立兩刀平行自上而下斜着斬出，在王石磊反應過來之前，在他的胸前留下兩道豁口。

而王石磊忍着劇痛，趁着李立收到而回之前，一拳悶在了他的肋側。

李立憤怒右手揮刀砍出，王石磊鐵臂架起，在一聲金屬轟鳴聲中架住他的刀。

還不待王石磊再做出反應，李立的左臂二頭肌拱起，左手的太刀蘊含着恐怖的力道，再次落下。

只不過他落向的位置不是王石磊的身上，而是他自己被架住的右刀的刀背。

“大明落！”李立這一招，重在力量！

鐺！

本處於僵持狀態的王石磊的雙臂和李立的右手刀在其左手刀加進來時，其平衡被瞬間打破。

王石磊交叉在一起的雙臂被壓下，砸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力道繼續，將他整個人壓得單膝下跪。

王石磊的眼中閃過狠辣之色。

原本架着的雙手只留其一，右猛地撤回，而這般做的後果便是，兩者的力道瞬間失衡，李立的雙刀在滿場驚呼聲中，直直地沒入了王石磊的左肩膀。

這一下砍得極深，好在王石磊抵擋的手極力控制刀劈進的方向，極力往身體中央引導，在大片的肌肉和鎖骨肩胛骨等層層阻攔之下，雙刀的力量被消耗殆盡。

否則，若是直直地向下砍，這一刀恐怕能直接把他的左臂給削了去。

李立面露得意之色，但這股興奮持續了不到一秒，他感覺自己的左膝被握住了。

他底下頭，發現雖然王石磊因劇痛而表情有些扭曲，但他的眼中同樣露出了嗜血的興奮。

王石磊單膝跪着，右手探出，蒲扇般的手掌正牢牢握着李立的膝蓋。

李立心中猛跳，就要抽刀撤走，卻發現因爲先前砍得太狠，此時兩把太刀都卡在了王石磊的肌肉和碎裂的骨渣中。

這還不止，他的左手正牢牢地攥住兩把刀，將它們鎖死。

“他奶奶的，南大的瘋子…”李立頗爲絕望地咒罵，接着膝蓋處就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

李立刀技堪稱本次大賽最強，真氣更是媲美五星武者的悠長，但他的肉身強度只能說一般。

而王石磊，竟把他的膝蓋骨直接捏碎了。

捏碎後，王石磊還不斷揉動，骨渣摩擦碰撞的聲音通過擴音器播放到全場，令人頭皮炸起。

“啊啊啊啊啊！！！！”

李立瘋狂地痛嚎着，劇痛之下，腎上腺素狂飆，連帶着真氣也變得不穩定起來，這一刻他的雙臂爆發出超越潛力的力量，帶着股瘋意，猛地將雙刀倒抽而回。

可王石磊先前爲了徹底鎖住他的刀，左手正攥着他的刀刃。

在一聲金屬崩斷的脆響聲中，隨着抽刀而回，鋒利的刀刃竟將王石磊的左手四指起根斬落！！

四跟小鐵柱一般的黑色手指跌落在地面，發出叮咚聲，緊接着，失去了黑甲武裝真氣的支撐，它們迅速變小，迴歸正常的大小，同時黑色盡皆褪去。

臺下，項塵猛地起身。

太慘烈了！

奪回雙刀的李立眼中閃爍着瘋狂，他用僅剩能動的一條腿做軸，急速原地旋轉了起來，雙臂平舉，再加上手中的彎刀，儼然化身劍刃風暴。

“劍刃龍捲！”

而處在風暴肆虐最近處的王石磊，還來不及對斷指頭做出反應，就被暴虐的劍氣刮中。

一時間血肉橫飛，他的額頭都被一道劍氣掛過，被開了一道一指長的大豁口，額骨隱約可見。

不少女觀衆已經不忍心地用手擋住了眼睛。

但項塵卻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場中的戰鬥，他在設身處地地將自己代入王石磊的角色，尋求破局之法。

王石磊看似在李立的反擊之下，已處在崩盤的邊緣，但事事無絕對。

如果將此時的李立比作一場颱風，那麼毫無疑問，越靠近颱風中心的地方，其殺傷力越大。但若是真的衝進這颱風的內部，便會發現，其內部有着名爲風眼的存在，而相比較其外部，這風眼內，堪稱是風平浪靜。

但欲要突進這風眼，必須抱有還沒成功，便被外部捲成碎片的決心。

“想贏，就看你夠不夠狠了。”項塵暗道。

………

“那就比比狠！！”王石磊在短短兩秒，渾身上下就被砍出幾十道或深或淺的刀傷，而這一身傷勢也徹底激怒了這位昔日的小霸王。

在秦淮何藝璇等南大觀衆的驚聲尖叫聲中，王石磊竟迎着李立的劍刃龍捲，衝了上去。

他左肩上的傷太深了，再加上左手四指的斷落，此時王石磊唯一還具備戰鬥力的，就是他的右臂了。

他的右臂彷彿黑色大槍，帶着視死如歸的決心，捅進了劍刃龍捲中。

鐺鐺鐺鐺鐺鐺鐺鐺！

在一陣撞擊聲過後，鐺鐺的聲音開始向崩崩的崩斷聲轉變，那是黑甲武裝就要遭受不住而斷裂的聲音。

王石磊剎那間判斷出，按照這個進度，恐怕他還沒摸到李立，這右臂就要被捲成肉糜了。

“蒸汽脈衝！！”六道經脈排氣再現。

轟！！

原本有些停止的身體再次挺進，王石磊的左手距離李立近在咫尺。

可這一刻，雙太刀的劍尖，也和王石磊的身體接觸到了。

第一下，王石磊的胸肌就被劈出兩道血槽。

第二下尤爲致命。

李立的雙刀捲過王石磊的腹部，黑甲武裝不比鋼鐵戰衣，除了一雙鐵臂，其餘地方仍舊是凡俗肉身，王石磊經常鍛鍊的堅實腹肌，在新合金打造的雙刀面前，就像紙糊的一般。

刀氣吹過，在南大衆隊員的呆滯目光下，王石磊的腹部被刨了開。

咵的一聲，腹部中，大腸小腸，留了一地。

不少人直接吐了出來。

而此時，王石磊的右手，終於夠到了李立。

在腹部的疼痛通過神經傳進大腦前，王石磊發動了攻擊。

他沒有選擇其他目標，而是雙指併攏，凝聚的真氣藏在指中，像堅不可摧的黑色削刀一般，點向了獨腿旋轉的李立那僅剩的膝蓋。

一跟高速旋轉的木頭，被一個鐵製的切削刃捅了上去，會有什麼後果？

那就是，李立僅剩的完好膝蓋，瞬間被王石磊的鐵指攪碎，而李立的身體也像個失去重心的破麻袋，在一陣旋轉中，砸在了不遠處的地上。

兩把太刀更是被甩到不知道哪去了。

抽動了好一會，李立用雙手勉強地撐起一點上半身，看向自己的雙膝。

其中一條腿看着沒什麼傷，但原本膝蓋骨突起的位置正軟軟地塌陷了進去，零零碎碎的突起，說明了裏面是怎樣的一團糟。

另一條腿則更爲慘不忍睹。

膝蓋處，裸露的鮮紅肌肉、被磨細了好幾圈的半月板、破碎的骨頭渣子、攪在一起的韌帶，如果不說，恐怕沒人能想象得到，這原先是一個膝蓋。

李立露出了悽慘的笑容，臉色灰白地躺回到地面，他被廢了。

也許現在的醫療條件真的能將其治好，但無論是被捏成渣子的膝蓋，還是另一邊的悽慘，都不是單純的骨折骨裂能夠比擬的。

這樣的傷，連治療帶修養，沒有個一年半載，他李立是休想下牀了。

也就是說，在十八歲這樣的黃金增長期，他將度過半年到一年的靜養時光，毫無以爲，屆時的李立，就脫離天才新生的隊伍之中，帝大同年級第二，永遠是過去時了。

甚至有着那種可能，他李立，從此淪爲平庸之輩了！

而另一邊，王石磊的傷同樣血腥無比，甚至看上去更爲滲人。

他仰躺在地上，腹內空蕩蕩的，一攤腸子一頭掛在他的腹腔內，剩下的灑了一地。

這一刻，無論是現場的觀衆，還是所有觀看現場直播的觀衆，均是鴉雀無聲。

擂臺之上，這兩個不到19歲的青年帶來的慘烈氣息，竟絲毫不遜色於那古代戰場的，馬革裹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