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上可闚青天，下可潛黃泉

“腳下鎮九州，給我止！”

從英雄模式開始至今，項塵第一次張口，隨着這句話語，他的氣勢猛烈地攀升了一瞬。

而這洶涌而出的勢，將整片擂臺全部籠罩，擂臺之上，雙腳與擂臺相連的覃星和他手中的長棍，也被包裹了進去。

在這般壓迫之下，覃星手中的棍不自覺地弱了一剎那，而就在這一剎那，項塵徒手握了上去。

嗡！

雖然有剎那的削弱，但長棍的彈力仍舊沿着項塵的手掌向他的體內涌去。在戰場上，棍素有百兵之祖的稱號，往往被棍擦到一下，就是內臟大出血的重傷。

若是以往的項塵，即便戰覃星也不算太難，但卻絕不會作死地去試圖握他的彈棍。

但今日的項塵已是不同以往。

他的手肘處輕輕一抖，一股不知從何處而來的恐怖暗勁自他的肘關節處憑空誕生，順着項塵的小臂一路向下，在堅硬的小臂骨處與覃星長棍傳來的力道激烈碰撞。

在短暫的僵持後，這股力道竟是壓過了長棍的震力，且以更爲兇猛之勢，從項塵的手腕處衝進了長棍中。

嗡！！！

長棍在覃星難以置信的眼神中發出更爲激昂的嗡鳴聲，緊接着覃星握在木棍的雙掌上就傳來一陣鑽心的劇痛。

“啊！！”

覃星慘叫一聲，下意識地鬆開了雙手，都說十指連心，覃星現在切切實實地感受到了。

他的雙手掌心一片血肉模糊，大片的皮膚在剛剛的猛烈震動下被直接從其手掌上搓了下來，他的十根手指肚，更是隱見指骨。

可還不待覃星關注自己的手掌，他就暗叫一聲糟糕。

棍勢大力沉，很難搶奪，可它前後無差，一旦被奪，那對方豈不是……

覃星匆忙擡頭看去，果然，一道黑影在他的視線中急速放大。

覃星只來得級將雙臂擋在眼前，就被兇狠地抽中。

咔嚓！

他的雙臂傳來骨裂聲。

卻是項塵直接奪過了他的長棍，開始了猛抽！

呼！呼！呼！呼！呼！

嘭！嘭！嘭！嘭！嘭！

項塵哪會什麼棍法，但他長期修煉八極拳，雙臂在八極真氣的潤養足有千斤之力，再加上真氣的加持，一根不知由何種樹木打造的彈棍，在空中被他掄得強烈變形，甚至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嘎聲。

彈棍和一般無彈性的棍棒相比，它的剛性更小，揮舞間會發生形變，但就是這種形變，在擊打在敵人身上時，會在繃緊後猛地彈出，將那股彈力盡數傾瀉到敵人的身上，造成極強的殺傷力。

此時的覃星被上下翻飛的彈棍砸得快要失去意識了，他本就是棍類武者，失去了長棍，就像沒了牙的老虎，恐怕連同爲三星的一般水平武者他都打不過。

嘭！

又是一記將長棍掄成滿月的兇狠抽擊，這一棍抽在了覃星的小腿上，不僅將他的小腿骨直接抽折，巨大的力道更是將他整個人抽得騰飛了起來，在半空轉了個三百六十度的圈，重重地砸在了擂臺上。

嗖！

“我投降！”

覃星看着直奔自己喉嚨戳來的棍尖，聲嘶力竭地大喊。

嘭！

一聲悶響，棍尖在在覃星的喉結上撞了一下，好在項塵收了力，否則這般戳下去，恐怕能直接擊碎了他的喉結，捅穿他的喉嚨。

喉嚨遭到重擊，覃星趴在地上一陣乾嘔，上氣不接下氣，他說不出話，但卻用不解的眼神看着項塵，彷彿在問“我明明已經投降了，你怎麼還下重手”一般。

讀動了他的眼神，項塵面不改色：“不會用棍，我以爲我停住了。”

極爲不負責任的話，讓覃星在一陣眼白上翻後，乾淨利落地暈死了過去。

兩戰全勝，項塵再下一城。

說實話對於項塵連敗兩人，在座的觀衆並不感到驚訝，能擊敗帝大隊長史鴻付的強者，就該這般實力。

可他未免勝得太過於輕鬆寫意了一些？

而在觀衆席上，今天帝都大學的隊伍同樣前來觀戰。

帝大隊伍的最前方，與他們那位嚴肅導師並肩而坐的，正是纏了一身繃帶的史鴻付。

史鴻付在前天的戰鬥結束後，直接被擡走進入醫院進行了胸前五道爪傷的縫合手術。

這般手術，就算是武者，一般也都要在醫院住上十天半個月以作觀察，可史鴻付就在今日清晨，在一衆人的目瞪口呆之中，不顧醫生的勸阻，強行出院了。

“輸給項塵，我個人心服口服，但對帝大而言，這叫恥。親眼見證冠軍的誕生，這叫知恥！知恥，方能後勇！”這是史鴻付的原話。

此時史鴻付眼中不斷有驚異之色閃過。

作爲剛剛和項塵交過手的人，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項塵，有哪不同了。

可很明顯，他的星級沒有發生改變，氣血也已經是那般，招式也還是那種極爲剛猛的拳法。

到底是哪，到底哪有不同？

這時，魔都大學的第三位選手已經登場。

張啓明耳朵上誇張的耳環已經不在了，自從當日被李子通拽掉了一隻以後，他就一直心有餘悸。

張啓明登臺後，並沒有因爲先前兩位同伴的慘敗而有很明顯的氣餒感。

“你可別以爲我和剛剛那倆傢伙是一般貨色。”張啓明表現得頗爲倨傲，可他的語氣怎麼聽都透着股底氣不足，頗有一種爲自己強行鼓勁的嫌疑，“我是本屆大賽，唯一一位在戰鬥中做出突破的選手，項塵，你我都是四星！誰輸誰贏，還不一定！”

項塵自張啓明登臺後，他的臉色就變得冷冽了許多。

直到今天他還一直記得，當日，就是這個張啓明，險些直接將李子通打死，那場戰鬥直接導致了李子通缺席了後面的所有比賽，至今仍舊躺在病牀上！

……

鈴！

另一邊，何藝璇的武者手環忽然震了一下。

她看了過去，是視頻通話，她急忙接了起來，驚喜道：“王石磊，你醒了。”

虛擬屏幕中，王石磊正躺在病牀上，有氣無力地道：“不是我要打給你的，是這倆傢伙……算了，你自己看吧。”

緊接着，屏幕中忽然擠進了兩顆大頭。

“周易，還有李子通！李子通，你終於醒了！”何藝璇也是頗爲激動，作爲隊友一起戰鬥許久，即便越過項塵，他們幾人之間也早建立起了友誼。

“藝璇又好看了，哈哈哈，對了，我是聽老王說，今天是決賽，結果出來了吧？第二也挺好，沒想到項塵這傢伙還真行，我這一覺直接睡出個第二齣來！”電話那頭，李子通顯然是這麼長時間沒張過嘴給憋壞了，一接起電話就絮叨個沒問。

“還沒，項塵挑戰了英雄模式，現在已經贏了兩場了。”何藝璇有些擔憂地說道。

“英雄模式，那是啥玩意？”李子通一臉懵逼地問道。

“英雄模式？！”

這是王石磊搶回了畫面，電話那頭一陣交流，王石磊用極快的語速給兩人解釋了一遍。

電話那頭，三人面面相覷，顯然都被項塵的瘋狂震撼到了。

“藝璇，別掛電話，直接轉到直播模式！”三人齊聲道，李子通更是心臟狂跳：“英雄模式……大哥，你別把自己玩死了啊……”

……

擂臺上。

“我記得你當時和我們打的時候說過，什麼……武學壓制？”項塵突然問道。

“不錯！我的五禽戲，就是壓制那傢伙……叫什麼來着，算了，就是壓制他的小鶴拳，怎麼？”張啓明道，語氣顯得頗爲不屑一顧。

“他叫李子通，他的武學叫蒼松鶴拳，不叫小鶴拳。”項塵緩緩拉開了架勢，“我的武學，和你的五禽戲沒有上下位關係，但不管你是什麼武學，我的都可以壓制你，我的境界你想象不到，你我都是四星，但我屠你，如屠狗。”

當項塵說到“境界”時，觀衆席上的史鴻付心中猛得一突。

項塵輕蔑的話激怒了張啓明，在裁判的哨聲響起後，他竟是當先撲出。

項塵雙腿微張，四平八穩地紮下馬步，一手輕臺落於腰間，幾個簡單的動作，一股渾然天成的天地大勢立刻撲了開來。

……

何爲八極拳？項塵在那片無盡戰場的第五年，終於悟到了。

八極即乾、坤、震、巽、坎、離、艮、兌，也就是東、西、南、北、東南、西南、西北、東北八方極遠之地。

《莊子·田子方》中有記載：“夫至人者，上闚青天，下潛黃泉，揮斥八極，神氣不變。”

八極拳以八極爲名，意爲發勁可達四面八方極遠之處！

只要項塵腳踏地面，只要我心之所至的方向，八極拳拳意便會延伸而至。

天爲乾地爲坤，天上地下，九州八極，無我八極拳不可達處！拳威所致，無我八極拳不可滅者！

八極拳在勢、在威、在蓄、在招、在猛、在剛！

當領悟八極拳真諦之時，項塵感覺到真氣的流動瞬間變得流暢了十倍！一股巍巍山河般的狂放之氣，從他的心底最深處噴薄而出，融入了他的拳頭，那一刻，項塵知道，他練武入髓了。

練武入髓後的一年，他繼續在那片戰場不眠不休地征戰了一整年，對手也越來越強，強到即便是練武入髓也是毫無勝算。

但項塵未曾氣餒，八極拳的真意之中沒有退縮，他一直戰鬥着，直到第五輪太陽也從天空之中落下，天地徹底陷入黑暗後，五年期滿，項塵被自動排出了那個氣泡世界。

看着剩餘那106個氣泡，項塵感慨萬千，妖刀村正，當真是這世間，最爲妖孽之物。

他甚至產生了再挑選其中一個氣泡進入磨練自己的衝動，不過最終項塵還是把這不靠譜的念想掐死了。

一個黑暗世界氣泡差點把他搞得精神崩潰，這個無盡戰場氣泡更是讓他頭疼欲裂，如果真的不知好歹地以爲氣泡世界好闖，項塵甚至懷疑自己會不會直接在其中靈魂逸散掉。

況且，這氣泡世界隱約透着一股玄學，那種感覺，彷彿只有在最合適的情況下，項塵進入其中才是最好。

比如第一次他初入妖刀試圖探查蒼典痕跡，第二次心底渴望用戰鬥來磨鍊技藝。

或許，只有當下次他心底差生某種最真實的渴望時，纔是他再次進入氣泡世界的最好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