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章 大殿之中石墩石椅

帝都與成都安全市相距甚遠，尋常客機怕也是要上數個時辰，但項塵的戰機回溯卻不在此行列中，趨至極限的速度之下，不過片刻，項塵便已是進入了川渝地區。

四川行省境內，戰機回溯安靜懸浮於六千米高空之中，項塵早已不是初出茅廬的愣小子，自然也不會似那愣頭青似地一股腦殺到“塵煙”移動都市之中。

首先他需要做的是調理傷勢積蓄真元，若是“塵煙”移動都市真如他們所預料到的那般陷入危難之中，危局必非口舌所能解，也因此說不得還有番惡戰。

燕山之戰中項塵先後戰了太叔習武、太叔刀打、太叔家其餘極爲武道大師，更是硬接了太叔怒腔這位凡品宗師的全力一擊，雖是出盡了風頭，卻是有苦自知，那空落落的丹府和一身傷痕，都不能讓他滿是無謂地強闖進去。

機艙內項塵安靜閉目盤膝，只等養精蓄銳時，至少也要恢復八成以上的戰力。

……

早在帝都甚至相當範圍內的俊傑武者匯聚向燕山以觀戰解千愁太叔習武這兩位的對決之時，“塵煙”移動都市內就已是氣氛詭異非常。

姬家的動作昭然若揭，長孫家大批武者的聚集也擺明了不打算和平共處。

姬家大殿之中，裝扮古樸，見不到丁點的現代痕跡，牆上蔓延開來的泥龍浮雕，整齊並列成兩行的厚重石墩，無不在訴說着這一家族，是如何追求“傳統”二字。

大殿之內遍佈沉重呼吸，只是這一道道呼吸綿密而悠長，屬非凡人所能吞吐。

姬家內，不以學富五車或是才疏學淺論高低，也不以資歷深淺排列地位，反姬家所屬，無論嫡系旁系，又或者是外姓客卿或家臣，話語權的大小，就看這實力二字。

此乃絕對自信之體現，若非自信，有怎敢將外姓武者都是納入其中，這說明姬家之人，有絕對自信，能壓蓋過所有投靠者。

姬家大殿能步入者皆是高層，而高層，便是強者，便是在那一個個石墩端坐身影之後那些負手而立護衛似的角色，放在外界，也絕非等閒之輩。

姬羽墨不在，魑魅魍魎四大宗師亦不在，正如留步亭中何藝璇項塵所預料的那般，姬家此時，確實是沒有武道宗師存在的。

此時的話事人有三人，二中一老，其中一中一老那氣質如出一轍，都是姬家的那股霸道勁，面向也有六成相似，端坐在那，就像黑臉鬼似的，別說孩童，就是心志不堅定些的人，都是要雙腿打擺子。

另一個則一看就不是姓姬的，因爲姬家，可沒那搖着羽扇眯眯眼、一副老謀深算的道士模樣之人。

姬雨，也就是那黑臉老者，嚴格排輩分應當算是姬家家主姬羽墨的叔父，一身武道大師大圓滿的實力，也是往常外界所認爲的姬家第二人，只是這輩分獨一檔的老者，可從不敢在姬羽墨面前拿捏架子。

其子姬連珩將他那黑臉模樣遺傳了個徹徹底底，身板雖是相比較姬雨那有些佝僂的後背要寬實了好幾個檔次，單論實力卻確實是不如其父，不過大師境小圓滿外加姬羽墨表弟這一身份，也足以讓他扛起姬家全部隊姬將軍一名。

至於最後那頭頂着玉石道冠的老道，則是姬家客卿之中首屈一指的存在，提起雲貴黑心老道馬烏兀的的名頭，曾有一段時間在南方盡頭數個行省都是令人談之色變的狠角兒。

要論橫的他與同爲小圓滿的姬連珩將軍還差了幾圈，可要論陰詭狡詐心思歹毒，十個姬連珩，再把他老子姬雨也給加上，都算不過一個馬烏兀。

此番華夏地區奉獸神的聯合暴動，背後有多少馬烏兀的影子，只有他和姬羽墨二人知道。

雖是身處姬家這等以武論高低的家族，馬烏兀卻也知道功高蓋主引人猜忌的道理，可也不能真的裝憨傻，這其中的度，馬烏兀拿捏得恰到好處。

姬羽墨不在，他更要韜光養晦些，姬羽墨走之前雖是在姬家大殿衆石墩面前放了三把方正石椅，並交代事事都要多問馬烏兀，可後者還是在衆人齊聚之時，悄然將自己那椅子向下錯了半個身位，形成了二一衆這樣的排列序位。

馬烏兀眯眼輕笑，這多好，沒看到那姬雨姬連珩父子得意洋洋的勁兒？倆父子那表情，好似姬家都是他們的了似的。

在馬烏兀的眼裏，姬家這個頭腦裏滿是筋肉的家族，除了姬羽墨外都是無可救藥，姬羽墨雖也不擅謀，卻好就好在自知禮賢下士不剛愎自用，給了馬烏兀充分展現自我的舞臺。

姬連珩猛咳了一聲，攪得大殿內一個個綿長的呼吸聲都是瞬間一緊後，姿態拿捏十足，頤指氣使的態度比之姬羽墨平日還要勝過兩三成，問向下首位的馬烏兀：“馬客卿，松石那小子，進展如何了？”

馬烏兀心底的鄙夷簡直要翻天了，姬羽墨在的時候姬連珩哪次不是小心稱呼一聲松石賢侄或是松石侄兒，老子剛走轉口就叫上小子了，活脫脫兩面三刀草包一個。

只是面上他仍是不懂聲色，笑着道：“按族長的吩咐，下午五點準時完成，屆時太陽將落，天色昏沉，也真是我們動手的好時機。”

姬雨是擺明了想磨鍊磨鍊，或者是讓他那腦子裏沒點內容的武夫兒子在衆族人家臣面前展示些自己的統率之資，好鞏固些地位，因此乾脆一插袖子一閉眼，老神在在來了一出不聞不問。

拖了聲很是沒必要的“嗯”，姬連珩滿意點頭。

馬烏兀實在忍不住，以手遮面嘴角鄙夷一撇，還裝呢，這姬雨父子壓根就不知道姬松石在做些什麼，只當是重要的閉關修煉，自以爲知曉了魑魅魍魎的存在便是知曉家族最大祕辛，得到了姬羽墨最大信任。

殊不知最隱祕的東西，除了魑魅魍魎這四個親信宗師外，整個姬家上下，也就他馬烏兀知曉。

想到此處他都是不禁打了個寒顫，姬家是奉獸神要叛逃向異獸一方此事，對不知曉真相的外姓家臣客卿來說屬實難以接受，因此都是馬烏兀捏造了晃眼以遮掩真相，無非是一如矇騙世人那般編造些“異獸可與人類共處，姬家遭受迫害，華夏明面之後藏着大陰暗”一類的。

可他是知道真相的，卻仍義無反顧，一來他本身名頭就不好，二來震懾於姬羽墨隱匿的真實力量，三來，或許便是因爲姬松石了。

那位遺留下的傳承，五十幾年沒人能打開，卻被這不過二十幾的小傢伙拿到了手中，這不是天意又是什麼？

人類與異獸相比本就處於絕對下風，比較受認可的說法是異獸中的至高存在並不團結甚至互相敵視，因此地球上的人類這才得以喘息。

可萬一哪天人家想通了呢？

再加上奉獸神的撤凳子，人類哪還有什麼前途，輸死抵抗？別鬧了。將來的人獸共榮，他馬老道，也是個國師般的角色。

呼吸繼續綿長，直到又約莫走過一炷香的時辰，冬日的太陽只剩小半截將巴巴地扣在地平線上，不過幾個眨眼的時間，天色便迅速昏暗了下來。

五點了。

姬連珩呼啦一下起身，一身厚重黑甲隨之發出鐵片摩擦聲響，在馬烏兀強咧嘴角憋住笑意的表情中，他故作深沉道：“月黑風高，正是殺人放火好時辰啊。”

雖是說笑，可姬連珩的威名畢竟是殺出來的，真論戰場指揮，無論是數百武者的大場面，亦或者是幾人十幾人的小規模戰鬥，姬連珩可是一頂一的好手。

他迅速看向手下兩名副將，問道：“部隊可準備就緒？”

左手位姬家旁系副將拱手道：“姬姓武者組成的部隊‘黑甲’，已準備就緒！”

右手位外姓副將同樣上前一步：“我等部隊‘赤紅翎’，等候將軍之令！”

各個石凳之上端坐的重強者齊齊起身，大片甲冑兵器傳來的金鐵之聲，平添肅殺。

姬雨晃晃悠悠地站起，姬家鍾愛於甲，這甲揉搓了大量科技於其中，由各類新合金打造而成。在場的，沒身着甲冑的恐怕就兩位，其一就是直穿一身素袍自恃實力高強的姬雨，其二便是素來一身道褂的馬烏兀。

姬連珩的鎧甲最是誇張，通體黝黑好似門板，看上幾眼就讓人感覺厚重到穿戴者恐怕是寸步難行。

姬連珩自身卻是享受其中，一揮手，江山盡在，朗聲大喝道：“黑甲所屬，與我一同，攻打兩面山長孫家一側！赤紅翎所屬，由馬客卿帶領，目標總控區！我知道總控區有重兵把守，陷阱重重，更是長孫家的命脈所在！但如今長孫家自危，大部分力量都集中在兩面山，我等會將其徹底拖住，你們的任務，便是不惜代價，以最快速度，攻陷總控區，操控‘塵煙’南行，奔向雲南行省！”

衆外姓家臣客卿均是彎腰拱手，可那表情總歸有些難看，赤紅翎的實力本就稍遜於黑甲，總控區堪稱一步一雷，真攻下來恐怕也是損失慘重，赤紅翎也要名存實亡了。

姬連珩纔不管那些，誰知道這些外姓的是否真心皈依奉獸神？還不如儘儘餘熱。

看着姬家人組成的黑甲和一同離去的姬連珩、姬雨，馬烏兀一直笑眯眯的表情終是晴轉了陰。

姬連珩傻？未必吧？

原本他所說的計劃，可是讓姬雨帶着赤紅翎，一起去拖住兩面山的長孫家部隊，而他馬烏兀則和姬連珩一道，帶着更強悍把握更高的黑甲去啃硬骨頭的。

難不成這姬連珩，在惦記着長孫家的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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