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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雪中他她

山下,夏君早早就擺好宴席。

池沌既然沒有第一時間殺入皇城,自然是不會要了他這荒國主君的命,但池沌他既然入了荒國,他這個荒國主人自然要盡地主之誼。

山上,池沌早早就看見了山下的宴席。

夏相既然沒有第一時間集結軍隊,自然是不會在意自己闖入荒國所行之事,但夏相既然擺了宴席,他這個遠道而來的客人自然要給上幾分面子參加。

越往山下走去,池沌身上修行者的氣息也越難以察覺。

“聖師,大宗師,宗師。嗯,這個境界應該是足夠了。”

池沌剛走到宴席前,正好是旭日東昇,他的身軀從暗到明,他的身份自此以後也不需要隱藏。

池沌從容地走向夏君,微笑着致意:“夏君,好久不見,難得您還擺下宴席迎接我。”

夏君笑容更加燦爛,他起身行禮,“好久不見,四君子。”

“四君子?這個稱呼我已經很久沒聽到過了。”

宴席上擺滿了豐盛的美食和美酒,香氣四溢,色香俱佳,池沌在夏君親自招待下入座。

“你的身份實在讓人稱奇。桂國劍塔的四君子,汐國玉芳齋的十三先生,乃至是荒國烏龍院的一念行僧。”夏君笑着開口,他舉起酒杯,向池沌敬了一杯酒。

池沌輕輕品了一口酒,微笑迴應:“實際上,我的身份並不重要。我只是在追求這個世界所有的修行之道,所以纔會有不同的身份。”

夏君點頭贊同:“修行嘛,自然是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成聖的路多了去了。本君要是能夠修行,也想走上一走這條道路,奈何不得主宰恩賜。”

池沌微微一笑,他知道夏君的言辭並非全然虛假,夏君對修行者的欽佩和好奇是真實的。然而,成爲修行者未必是一件好事。

“也許,不能修行相反是一件好事。”池沌再飲一口酒道。

隨着酒宴的進行,池沌和夏君逐漸展開了深入的交談,他們探討修行之道、國家治理、人生哲學等各個領域,互相解讀和分享彼此的見解。

從日出東方喝到日上三竿,天權已死的消息也傳到了夏君的耳朵裏,夏君聽聞這個消息時,將欲飲酒的動作頓了頓,猩紅的酒水灑在了華貴的朝服上。

“你殺了天權?”夏君的語氣裏多少有點驚訝。

“怎麼?不可能嗎?”池沌看了夏君一眼。

“可你入席之時,我手下之人探查了你的境界,明明只有宗師境。”

“哈!”池沌大笑一聲,“我要是以聖師境出現在您面前,您還能悠然的與我喝酒嗎?”

“的確,不能。”

“既然夏君已經知道天權已經被我所殺,那我不妨再告訴您一件事,自此荒國上下,只剩下一位聖師,也就是拓拔蕊。”

“什麼!”夏君酒樽掉在酒桌上,發出砰的一聲。

“自此烏龍院,不會再有聖師入世。”

“你同樣也殺了天玄聖僧?”

一次擊殺兩位聖師,池沌如今的境界已經不能夠用聖師來比喻,起碼是聖師之上。

“沒有,我池沌不是嗜殺之人。你們的天玄聖僧只是沒了修爲,重新變成一個凡人,與當初離開荒國的我一樣。”池沌飲完杯中美酒,長呼。

“行了,酒也喝的差不多了。”池沌起身拜別,將欲離去。

“且慢,本君想問問你今後打算怎麼對付荒國?”

這番話成功讓池沌停下了腳步,他轉身笑道:“做個交易吧。我幫荒國解決北方的獸潮,荒國派拓拔蕊陳軍桂荒邊境。”

“你是要引出桂國聖師?”

池沌不語,至於夏君怎麼猜想,他不在乎。

“照我說的去做就好。”

“那我們事先說好,不管怎樣,只要這次荒國出兵所得土地,不予歸還。”

“行,兵將隨意處置,但如若傷民,我會到荒國皇城大雄寶殿要個說法。”

池沌穿越山林,身影逐漸消失在山下的林海雪原。

夏君靜靜地望着遠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陣莫名的感慨。他知道,池沌這位修行者不同尋常,但他答應的事肯定做到。

“聖師之上……”夏君低聲自語,池沌自古之後將是荒國國統延續無法忽視的存在。

“來人!朕要下旨。”

這筆買賣還是很划算的,攻佔別國損失的兵力遠比抵禦獸潮損失的兵力少。

池沌行走在荒野密林間,一步跨出便數裏,不多時便到了荒國北境的扎裏木湖。

此地妖獸雲集,因爲這是這片荒原唯一較大的水源地。

“吼!”

人類的突然出現讓所有妖獸停止汲水,兇狠的目光齊齊看向池沌。

“一羣皮毛牲畜,跪下!”

池沌道出一句,隨後身上的狐魁之力隱隱發散。

池沌站在扎裏木湖畔,身邊的妖獸如同聽從了統一的命令,紛紛跪伏在地。

他的目光冷漠,如同深不可測的幽深湖水。

“起!”他輕喝一聲,隨即一道狐魁之力涌現而出,如同一股黑潮般蔓延。妖獸們在這股力量的影響下紛紛站起,但它們卻沒有絲毫反抗的念頭,彷彿這位修行者的力量在它們眼中是絕對的統治。

池沌步履間,一把黑色的長刀出現在他手中。刀鋒透露着陰冷的氣息,彷彿是黑夜中的一抹寒光。

他凝視着眼前的妖獸,眼神深邃,似乎能洞察一切。

一聲清嘯響起,池沌冷不防手中的長刀劃過空間,頓時一道黑色的刀光劃破天際,直奔前方最大的妖獸而去。

妖獸發出一聲嘶吼,試圖反抗,但刀光卻如暴雨中的雷霆,勢不可擋。

刀光穿透妖獸的身軀,鮮紅的血液噴灑而出,擴散在扎裏木湖畔,周圍的妖獸看到這一幕,紛紛發出悲鳴,卻無法擋住他們同類的死亡。

池沌身影靈動,如同妖獸間穿梭的陰風,每一揮刀,都是一道黑光劃破天地,每一擊,都帶着毀滅的力量,他化身爲妖獸的夢魘,無情地屠戮着這片荒原上的異獸。

在他手下,妖獸紛紛不甘死去,整個扎裏木湖畔變成了一片血海。

池沌的身影如同幽夜中的死神,每一次揮動的刀都帶着一陣幽寂的風。

池沌淡漠的眸子中透着冷酷,他並不覺得這場屠殺是無辜的,他作爲人類的立場,使得他殺起妖獸來沒有一點愧疚。

他也並非嗜殺之人,但在這一刻,他只是執行一種平衡的力量,妖獸的過度繁殖會給人類帶來無可估量的災難。

隨着最後一隻妖獸倒下,湖畔回覆了寂靜。池沌的身影在湖泊粼粼血光中顯得更爲孤寂,他把刑剎收回體內,轉身離去,留下的只有一片屠戮後的悽慘場景,和他腳下漸漸凝聚的黑色殘影。

池沌行走在湖畔,突然間,一陣風吹過,帶起了一陣雪花飄零。他擡頭,看到遠處走來一位身着薔薇寶甲的女子,左手執盔,右手持劍,長髮如瀑布般垂落,正是拓拔蕊。

“池沌。”拓拔蕊淡淡地叫了一聲,她的眼中有着些微的欣喜。

剛欲動用逍遙無距的池沌轉身,微微一笑迴應,“拓拔蕊,多年未見。”

拓拔蕊靜靜地走到他面前,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情感,“時光匆匆,那年一別,荇就到汐國找你了,她可過的還好?”

“還好。”池沌輕描淡寫地說着,卻感覺到彼此間似乎有着不可言喻的情感交流。

拓拔蕊垂下頭,雪花在她的髮絲間飄舞,“你不會無緣無故地來到北境殺妖獸。”

“是的,你們隊伍的調令應該很快就到了。”池沌輕嘆一聲,“我和你們的大君又做了一次交易。”

拓拔蕊擡頭,她的眼中閃過一絲失落,“原來是一場交易嗎?”

池沌微微一怔,他感受到了拓拔蕊話中的深意,彷彿在說一些他們之間的未了情愫。

“池沌,你屠殺妖獸就不怕造就殺孽嗎?我記得你在烏龍院學習過。”拓拔蕊突然轉變話題,但眼中的溫柔未減。

“不怕,都是爲了平衡這個世界,爲了警示主宰,也爲了我自己的修行。”池沌回答着,但他感覺到拓拔蕊的目光中有一種理解,或許還有一些不捨。

“你還是那樣。”拓拔蕊微微一笑,她的語氣中帶着一些若有若無的柔情。

兩人的對話中,透露着一份舊情未了的憂鬱。

湖畔的風輕輕吹拂,雪花依舊在空中舞動,彷彿在述說着兩顆曾經惺惺相惜的心之間的離愁別緒。

拓拔蕊娓娓道來:“池沌,這些年來,我一直在思考,如果是我當初先遇到的你,我或許不會像現在這樣。”

池沌默默地聽着,他感覺到拓拔蕊的內心在訴說一種無法言明的痛楚,湖畔的落日餘暉灑在兩人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你和阿荇怎麼樣了?應該已經成親了吧。”拓拔蕊嘆息着,她的眼眸中透露着一抹深情,“你可是欠我一杯喜酒。”

池沌擡起頭,注視着拓拔蕊的眼睛,他的內心也涌動起復雜的情感。“我很早以前就說過了,自我殺死前任大君之時,我和她便不再有在一起的可能。”

拓拔蕊臉色有些不悅,道:“那你和誰,我嗎?”

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交錯,彷彿在溝通一種默契。湖水泛起漣漪,雪花在他們周圍飄舞,落在湖面上,如詩如畫。

“池沌,如果你不在意我和荇的過去,那麼我希望我們能夠有一個更好的未來。”拓拔蕊的聲音中充滿堅定。

池沌思索了一會,隨後微微一笑,他伸手輕撫拓拔蕊的髮絲,“或許,是時候重新考慮我們的未來了。”

兩人的手溫暖地相觸,湖畔的風輕拂着,伴隨着雪花的飄舞。

天地瑩白,雪花瑟瑟,發着溫柔的光。

雪一直下,淹沒於天地,扎裏木湖邊上,兩個臃腫的雪人,靜靜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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