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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餘燼 第六十九章 開始

成千上萬個肅穆低頭的居民前,司儀也在低低呢喃着什麼。這時,江悉已經繞過了人羣,從將領專用的堤上穿過清曳池,接近了司儀。

那司儀的下顎上蓄着細密的短鬚,隨着細微的風而動。白皙的臉倒真正像是個柔弱文官。

“郭司儀,別來無恙。”江悉低聲的打了招呼,身上生冷色的鐵鎧發出鏗鏘的震響。

“江司長今天怎麼有時間閒下,來找小人的?”郭介掃了走近的江悉一眼,接着扶住手裏的卷宗,呢喃着上面的內容。

“上頭派下的事情,可是要加緊了。”江悉順着郭介的目光,看清了拜坐在清曳池中央的衆多世家子弟。

他的餘光不時的瞥在身後的巍峨建築,聲音更加的低了。那是烈遜城最高的建築,清曳樓。也是烈遜的主宰呂熾獨有的奢靡。

現在這個時候,呂熾興許正端坐在最高的四層裏靜待後添節活動的結束,而後添節最爲重要的,就是居民們拜觀佩劍後,前往清曳樓一層,繳納一定數量的賦稅。

這是烈遜城最主要的經濟來源,也是呂熾後方最龐大的奢靡基礎。高高在上的烈遜城主宰,呂氏皇族的呂熾,身旁簇擁着一衆歌舞昇平的貌美侍女,淫靡至極的耗費着城內可以利用的一切。更甚至,有傳言他已經在烈遜的東郊建起了一座相比酉矢國王城,更爲奢華的王宮。

“怎麼?都督他將近了五年沒有啓用我們,如果你不說,我甚至以爲我就是這烈遜的小小司儀呢。”郭介撇了撇嘴。

“淨說些沒用的,五年不領兵打仗,我看你這身上白花花的肥肉可是一年比一年多!你小子就偷着樂吧!”江悉低低的嘲弄,“還在這瞎起鬨,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

“你!江悉我告訴你,少給我來這一套!老子五年沒帶過兵,照樣打趴下你這孬種!”郭介瞪着江悉。

“我來找你不是來跟你扯皮的,閒話就少說了,我們的時間都不多。”江悉忽然正色,“派你手下的人進出清曳樓報告賦稅數目時,注意好呂熾身邊的人。記住,千萬不要暴露,否則一切都將付諸東流。”

“爲什麼?”郭介皺眉,慢慢合上了卷宗。

他將卷宗遞給了身邊的下屬,示意他來主持拜觀的事宜。他跟着江悉再次走過小堤,行至外圍。

“易煜已經來到烈遜城了。”

“什麼?!易煜他來了?”郭介愣了一瞬,神色複雜起來,“那他怎麼不來找我?”

“你纔是真正的呂熾親衛,若是貿然向你傳訊消息,只會更加麻煩!”江悉不耐煩的說。

“你是在暗諷我麼?嫌我多嘴?”郭介有些慍怒了。

“少給老子廢話!”江悉跺了跺腳,“先談正事!”

郭介一愣,不禁正色,“那易煜帶來的都督手諭,是什麼?”

“沒有什麼手諭,你只需要明白呂熾的身邊多了一羣初露猙獰的狼!他們會策反呂熾,前後夾擊整個武役城,斷了酉矢國的手足經脈!”

郭介沉默了很久,最終點了點頭,“明天,我會去你的司部找你。”

“但願你能發現一些蛛絲馬跡。”江悉不再耽擱,返身就走。

郭介久久的看着江悉離開的背影,心裏若有所思。

……

沿着清曳池的流向而下,司空羲終於在西郊的盡頭,看到了坐在池畔的男人。男人穿着黑色的麻布袍子,一柄古樸且華美的長劍被他放在地上,緊緊的握在手心裏。或許是男人的警惕性很強,遠遠就已經聽到了司空羲悄悄的腳步聲。他猛的迴轉過頭,與司空羲對上了眼。

“小子,快過來。”易煜招呼越來越近的司空羲到自己身邊來。

“司……司長?”司空羲看着那張略顯疲憊的臉,有些不敢相信,“您去幹什麼了,怎麼會這樣?”

“都是些小事罷了,你看那裏!”易煜擺了擺手,用長劍指着池的中央。他的臉上有抑制不住的喜色。

司空羲循着長劍看過去,看清了池中有很多的小舟慢慢的被水流推向西邊。可是他發現有的小舟並不像別的一樣,浮在水面非常輕鬆。那些別樣的小舟,體型往往更大,材質看上去似乎比普通的小舟更加上乘。可是它們被水流衝擊,浮浮沉沉,像是隨時都會沉下池底。

“司長,那些小舟好像就要沉下去了!”司空羲忽然大喊。

“噓!噓!”易煜急忙捂住司空羲的嘴,“小子,你瞎叫喚什麼!被別人發現的話,我們可有的苦頭吃了!到時候暴露了身份,都得完蛋!”

“可是……那些小舟就快沉下去了。”司空羲支支吾吾的,手指着那些碩大的小舟,有些着急。

他來這個地方是要發一筆橫財的,可是現在想象似乎離現實越來越遠。

“急什麼,瞧好了。”易煜一把甩開司空羲,抓着劍鞘就慢慢移動到了池子的臨界點。

這時司空羲纔看到易煜的另一隻手上抓着一支極長的網兜,大概是因爲放在地上被草叢給蓋住了,才使得他沒有看清。

易煜用長劍固定了身子,另一隻手擡起網兜伸向了池裏,一兜撈起了數十個小舟。

“打開看看吧。”易煜將打溼的小舟摔在地上,讓司空羲拆開。

司空羲捏住一個大的小舟,一把展開。可是翻到最後,也只在裏面扯出了一枚廉價的銅銖。

“司長,這……”

“許是那些世家子弟們知道了自己沉下的小舟會被潑皮趁勢撈走吧,就沒有再放些貴重的東西。不過更多的可能是,呂熾對各世家的賦稅更加苛刻了,導致世家子弟們也沒有多少富足的金銖可以揮霍。”

易煜清理了網兜上的雜物,擺放在一邊,像是倦了。先前還很興奮的易煜,只是過了這麼一小會兒就消沉下來。

“司長,你好像並不高興。”司空羲沒有再拆開那些小舟,眉眼瞥見了易煜的愁容。

“沒什麼,都是些小事而已。”易煜忽然又來了精神,神采奕奕的看着司空羲,“等咱們完成都督交給我們的任務後,就快馬加鞭,儘快的回去武役城。我,還有你跟古鑰那小子,咱們去城裏最好的酒樓痛快的喝上一場!”

“真的啊!”司空羲一愣,也是跟着高興起來。

“當然,”易煜忽然止住不說了,他朝司空羲的後面看去,像是在找誰。

“司長,怎麼了?”司空羲有些奇怪的看着易煜。

“古鑰怎麼沒跟着來?”

司空羲猛地一怔,想說出實情但又怕古鑰之後會埋怨他。他低低的囁嚅着,不敢說出來。

“師兄他……”

“行了,不用說了,看來你是知道實情的。”易煜轉過身,用手細細的擦拭着長劍的劍鞘,眉眼裏透着黯淡的光。

“什麼……?”司空羲愕然,“司長你都知道啦?”

“古鑰的身邊一直都有我的耳目。”易煜低聲說,“不然你們要是捅了婁子,該怎麼收場?”

司空羲悚然,卻還是忍不住問,“那……司長,你覺得師兄會如何做?”

“那個女孩值得古鑰爲她付出絕大部分的東西。”易煜望向遠方,下午的日光已經西斜了很多,也變不那麼灼熱了。可是這種時候還是那麼的冷,像是直刺入心的冷。

“可師兄似乎覺得並不。”

“你該懂還有很多,或許你沒有喜歡的女孩,但是你得設身處地想象一下別人的如何。”易煜將長劍安置在腰上的劍璏裏,朝着北郊的旅社走去。

司空羲跟在身後亦步亦趨,而他終是沒能想清易煜所說的設身處地。可是記憶裏,總能閃現而出一個小小的身影。

那是他最初與呂府扯上交集的時候,一個秦姓的女孩就這麼入了他的叫花子生活。可是他在武役城中生活了大幾年,卻從未聽說過也沒有見過這麼一個姑娘。那麼她到底是從何而來的呢?

有那麼一段時間,他會時常能想起那個瞳色如海藍的女孩,那個舉止豁達卻總帶着謹慎的女孩。

“我……我想不出來。我不知道。”司空羲低低地自言自語。

易煜沒有聽清司空羲說了什麼,他只是慢慢往回走,而隨着腳步的漸快,人也就越多了。

“看來……拜觀的儀式,已經結束了。那麼,計劃的第一步也該開始了吧……”他忽然站住了。

“司長,您說什麼?”司空羲擡頭去看易煜。

“沒什麼,有些事,不說也罷。”

“可是……師兄他。”

“我說了,那個女孩足以讓古鑰放棄絕大多數的東西,可惜不是所有。”易煜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不是所有?”司空羲攥緊了刀鞘。

“古鑰是個極爲冷靜的人,可是他的冷靜,是服務於都督的忠心之下的。”易煜的腳步加快,“都督的命,就是他的命。他只是在爲都督而活,奉行他可笑的愚忠。”

“可笑的愚忠……”

司空羲反覆的呢喃着這句話,最終緊跟上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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