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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餘燼 第八十章

懷抱一沓公文的吳才從官道上走過,接近大門時,門前的守衛忽然橫住槍攔住了他,目光裏透着危險的氣息。

“關大哥,你這是幹什麼?”吳纔看着守衛半推的長矛,微微發愣。

“回去!”守衛冷冷的喝令,“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發生了什麼事?”

話音落下,守衛還沒有來得及解釋,自大門內忽然涌出了一羣披過大氅的隊伍。守衛慌忙住嘴,半推的長矛也收了回來,只是眉目還在不停的示意吳才趕緊離開。

“快走!”守衛極低的呵斥。

“關大哥你……”吳才拗不過他,這才放下公文,往回走了。

“小子,站在那別動!”最前的黑氅男人叫住了鬼鬼祟祟的吳才,將他給扳了回來,“你是幹什麼的?”

“我……我是這裏的差人。”吳才舉起手裏的公文,小心的扯了一個謊。

“是啊!大人,他這孩子是新來的小吏,不懂咱們這的規矩。小的我以後定當好好管教!”守衛連忙上去打圓場。

“差人?”男人深深看了吳才一眼,終於推開了他,朝前走去,“那就趕緊做你的事情,少在官道上逗留!就算是新來的也不能這麼放肆,有悖禮儀的野種,終究會被都統問責!明白麼!?”

“都統?”吳纔有些奇怪,極低的嘟噥一聲。

“這小子!呆頭呆腦的!”守衛大力的拍了他一巴掌,將他的頭摁了下去,“還不快謝過燕大人!”

“謝……謝過燕大人!”吳才趕緊躬下身作揖,“小子謹記燕大人教誨。”

爲首的男人沒有迴應,只是愈走愈遠。

可是這時,吳才卻猛地看到了男人身後的隊伍裏,擡着兩個蓋着破布的東西,隨着顛簸而微微顫動。

他有些恐懼,因爲他知道了那布蓋下是什麼東西。暗色的布蓋上,還隱隱有血跡浸染。

“他們是誰?爲什麼以前沒有見到過這些軍卒?”

“別問這麼多!趕快去向易司長通報!再晚就全完了!快去!”守衛低低的咆哮。

頓了半晌,他再沒有聽到吳才說一句話。故而有些奇怪的朝半蹲在地上的孩子看去,想知道他在做些什麼。待得他湊過身去看時,才發現孩子的手心裏死死地攥着一杆油潤的煙槍。

他頓時明白了一切,而顯然再想瞞着這個聰明的孩子,已經遲了。而天意就是如此。

“我之前還在好奇爲什麼關大哥你這麼害怕我回來司裏。我以爲自己又犯了什麼錯,”吳才的話裏帶着哭腔,“原來是這樣……”

“我本不想讓你知道的,只是紙包不住火。你還小,卻終究得面對。”守衛深深嘆了一口氣。

“我知道了。謝謝你,關大哥。”

守衛一愣,他還想說什麼,可是話語卡在喉頭處再無法向上。

吳才鄭重的將煙槍收進腰帶中,抹去糊了一臉的淚,頭也不回的朝着烈遜的北郊跑去。

守衛難得會覺得這麼寂寞,他認爲自己太沒用了,連一個孩子都無法顧全,“跑吧!快跑吧……已經遲了……已經很遲了。”

他的手在微微的顫動,胸膛裏像是有一塊巨石重重的錘在上面。

郭介與江悉的死,意味着烈遜的耳目全線崩潰,那麼這也意味着狼顧全面接管了烈遜城,呂熾一心叛國。

而他仍身爲耳目,有着下一步必然的動作。協助易煜成功逃離烈遜城,那麼他們就能夠扳回一局,全線封鎖烈遜城。而遊弋於邊境的烈遜軍卒會被全部收令於王域手中,真正的架空整個烈遜城。

到時無論是狼顧還是虎巳,大局已定的局面下,他們也只能惶惶而逃。

……

晌午過半,玉如街肆

一前一後兩個年輕人走在街肆裏,左拐右拐似乎在尋找什麼東西。

這時,司空羲忽然站住不動了,他慢慢朝後退去,停駐在一處小攤前,朝着攤子裏忙活的小販叫嚷起來。

“店家,給我們上兩碗麪!”

“你小子做什麼!咱們出來可不是喫的!”古鑰剛要邁出的腳步又倏地迴轉,一把揪住了站在攤子前的司空羲。

“唉,師兄啊。是人都要喫飯的嘛!”

“我會在這裏阻截所有的狼顧斥候。這不是都督的命令,你們沒有必要聽從於我,”他斜身看着二人,“不想死的,就跟着馬伕從官道上離開!那裏,會有人護你們周全。”

易煜似是對這番話下了極大的決心。可是他要迎敵的是廣皿的狼顧司,一支幾乎無懈可擊的軍旅。僅憑他一人又如何去擋住狼顧的鋒芒?這無異於螳臂當車。

“司長,這……是什麼意思?”司空羲的聲音打着顫。

“極爲明瞭,我會死在這裏。”易煜的話音很靜。

“可是都督他並沒有讓你去做這種無謂的行動!”古鑰忽然插了進來,眉目緊皺,“都督他絕不會允許任何一個下屬去做這送死的行徑!”

易煜將胤淵擡至胸前,淡淡的眼光隨着劍刃流轉,“這本就是必然的結局,從我握住這把胤淵劍時,就該接受隨時都會前來的死亡。而現在,時辰到了。”

“司長,你真的認爲死戰狼顧,擋下他們,就會讓都督有所寬慰麼?”古鑰瞪着他。

“沒有這個必要,羽司的所有人都死了,我苟活至今,已經非常滿足了,能夠用這柄胤淵去砍下狼顧的頭,我應該高興纔對。”

“可是這對於時局來說真的有用麼?你殺得掉一隊狼顧,難道還能殺掉整個奔騎?”

易煜慢慢地止住了目光,手握的很緊,“小的時候,我總是會去想,人爲什麼要去殺人呢?難道就因爲雙方是敵對關係麼?可是古今以來,敵對之前,人們一直是朋友們啊,是血脈相承的至親啊,又怎麼會提過了屠刀,落在人們的脖子上呢?”

“後來我才發現,如果你不去提起刀殺了別人,別人就會奪過你的刀殺了你!你根本沒有選擇的資格,一旦停下,那刀就會落在你的頭頂,砍下你的頭!”

易煜這時忽的笑了,他的笑裏總帶了些悲傷的味道,像是離人永不歸還,故人反目爲敵。可他卻又不願去輕易展露,只藏在最深處。

“我的命是都督的,我的職務是都督麾下的羽司長,我手裏的這柄本不該現世的邪劍,也是都督交予我的。”易煜偏着頭,像是哭了,“都督早就猜到了這一天,他早就明白以呂熾的心性,絕會輕易信於狼顧的蠱惑。可是都督他不懂啊,也不會懂啊……”

他閉上了眼,“這個朽木不堪折的國家,已經千瘡百孔。燕翎爵領兵大才,卻不懂維繫一國該如何啊!”

悠遠而沙啞的吆喝叫賣聲自遠方慢慢地飄了過來,那穿過曠野的聲音比起叫賣人快了不知多少。血一樣的餘暉,映亮了每一個人的臉,像是滿臉的鮮血。離去時,尚且初露晨曦。而現在,就已過了日沉時分。

那叫賣聲越來越近,可尋覓之下,卻終不見其人。這時,由城內而出的方向上,忽然出現了一個小點,那小點的速度並不慢,可也算不得快。

司空羲眯了眼,看清了趕來的叫賣人。那是一個駕着驢車的老翁不緊不慢,從他的吆喝聲裏,可以模糊的知曉這個老翁是出城北行趕往武役的賣瓜人。只是這嚴冬的時節,什麼瓜纔能有所收成呢?

“幾位將軍,可是要北行去往武役麼?”驢車終於駛來了老翁揚着手鞭,將胯下慵懶的驢子止住。

易煜盯着驢車上用深色的破布遮蓋住的東西,圓滾滾的十幾個,正如老翁吆喝的那樣,這是些爲數不多搶收出來的南瓜。

“正是。”易煜的眼光始終遊離在老翁身上,有着狐疑。這老翁身披一件黑色的大氅,不大的兜帽卻剛好遮住了大半張臉。他弓着身子,使人更不易看清陰影裏藏着的眉目,“只是老伯,您怎麼會在旦暮時分出城北行呢?”

“日子難過啊!”老翁沙啞的聲音像是風吹動樹葉發出的“沙沙”聲,使人聽了不寒而慄,可是那鮮有起伏的語調,總令易煜有些莫名的熟悉。

“日子難過?”司空羲臉色有點奇怪,“這荒山野嶺的,日子再難,不在城內賣瓜,而是出了城北行武役,這不是自找麻煩麼?”

“老伯,您這瓜怎麼賣?”易煜瞥了司空羲一眼,出言打斷了他。

老翁一怔,顯然是沒有猜到易煜居然會問這瓜的價錢,“這瓜……可是老朽廢了好大的力氣才收回來的,要問這價錢啊,該是……十銀一兩。”

“這位將軍……您可是要買老朽的南瓜麼?”老翁用手去撫摸那些圓滾滾的南瓜,遮蔽在兜帽下的薄脣閃出一絲乾裂的笑意。

“十銀!?還只是一兩?”司空羲低呼,慢慢靠近了易煜,“司長,您當真要買着連樣子都瞧不真切的南瓜麼?而且……這嚴冬時節,就算是南瓜,也不會有什麼收成啊……”

易煜仍是盯着老翁不動,鐵青色的臉龐緊繃着肌肉。古鑰靠在馬車前,瞧着遠方越來越暗的天色,惴惴不安翻卷着上涌。他上前一把扯住了司空羲,“你小子先過來。”

“唷,天黑了……”老翁從驢車上的凹槽裏取出一管蠟燭,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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