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埋伏

看見前方的山洞之後，艾倫等人臉上果然各自露出了遲疑，哪怕是暴脾氣的約翰都放緩了腳步，轉頭朝其他人看來。

艾倫等人缺少社會經驗，但不意味着他們就是笨蛋。這類湖泊邊上的山洞通常都是地下暗河的入口，加上峽灣海怪可疑的行動，就更加確鑿無疑。

這類山洞別看地上部分高達三米，實際上稍微涉水遠一點，水下部分就無法再站立了，洞內更是水深不見底。他們如果要繼續追進去的話，就等於跟峽灣海怪在水裏搏鬥。

艾倫等人再怎麼依賴秦倫和唐納德，他們也不會天真地認爲兩人還能在這種情況下掩護所有人。

“你們留在這裏，我和唐納德去看看！”秦倫招呼了他們一下，便大踏步追向胖子。

聽到秦倫的話，艾倫幾人在鬆了一口氣之餘，臉上出現了明顯的愧疚之色。

“你們千萬小心！”娜塔莎緊跑了幾步，朝秦倫喊道。

果然，未經嚴格訓練的人類在面對危險和同伴的選擇時，自私的本能就會顯露。人類社會所有形成的倫理道理，不過僅僅基於人類自身的生存和繁殖需求。

即便號稱智慧文明，可依然無法擺脫自私的本性，人性本惡，理該如此！秦倫眼中閃過一絲嘲諷。

艾倫等人或許認爲自己是累贅，追進去也起不到什麼作用。不過，這只是藉口，哪怕力量再小，也不會沒有任何作用，有時候戰局的轉折點就在於這一點點力量的添加。

他們最終順着秦倫給的臺階下來，沒有再追進去，無非是利害權衡的結果。自己用各種理由說服了自己，在自己的性命和同伴的性命天平上，一端壓倒了另一端，僅此而已。

秦倫沒有爲此而鄙視他們，在他眼中，這本就是人類的天性。而像他或者希爾這樣的人，纔是不正常的。他們的偏執和價值觀是一種扭曲的病態，也是世人將他們視爲非人類的主要原因。

對於艾倫等人的剖析只在秦倫腦海中停留了一剎那，而後他就將注意力放到了前面的胖子身上，臉上露出一絲意味深長地笑容。

幾隻峽灣海怪很快就接近了山洞，當水深過膝後，它們立刻僕到在水中，速度一下子激增了數倍。它們的身體大部分隱於水中，背脊上的尖刺和鱗甲長尾在水面上劃出s形的漣漪。

芬妮和史坦森被兩隻海怪仰面揹着，口鼻露出水面，時而微微起伏的胸膛顯示出他們還活着。海怪們似乎有意識地留住了他們的性命，如果不是爲了儲存新鮮食材，那麼用意就頗爲險惡了。

“誘餌嗎？”秦倫目光一閃，略感興趣地想到。

唐納德追得很快，以他那種肥胖的體型，居然沒有被採用泳姿的海怪拉下，甚至還稍稍拉近了一些距離。不過，等到他和秦倫追擊到山洞近處，兩人驚訝地發現這裏的洞口竟然有幾支小舢板。

這些小舢板很陳舊，不像是旅行社放置在這裏用於山洞觀光的道具，倒像是以前被人遺棄在這裏的東西。它們被系在洞口的礁石上，雖然船內積水很多，但看樣子船底沒有漏水，還頑強地漂浮在水面上。

“克里斯，快點！”唐納德沒有直接跳進滿是湖水的舢板，而是扳住舢板的一側用力搖晃。

胖子這時候表現出了異於常人的巨大力量，讓舢板幾乎橫着豎起來，裏面的湖水大部分都被傾倒了出來，剩下一點點已經沒有影響了。

不過，後面的秦倫此時表現出了極爲猶豫的姿態，似乎並不想真跟着唐納德進入山洞。胖子見到後，目光隱晦了下來，不再等他，划着舢板單獨追去，不消片刻就消失在黑暗的山洞裏面。

直到唐納德的身影消失不見，秦倫這才加快了動作，學胖子一樣划着一條舢板追去。

這處緊靠凱迪拉克山壁的山洞十分幽深，洞頂沒有裂縫，陽光也就無法投射。進入洞中百米後，光線就黯淡地如同黑夜。

這裏接觸不到陽光，氣溫比外界要低幾度，因爲溫差的原因，山洞裏瀰漫着一層薄霧，讓人有一種陰冷的感覺。

秦倫左眼慢慢浮現出陰陽魚圖案，配合凝視光環的偵查，基本還能掌控周圍50米以內的情況。當然，與其他任務世界相比，這兩種使徒能力顯然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削弱。

唐納德的舢板已經不知道去了哪裏，周圍一片寂靜，只剩下了洞頂的滴水聲和船槳划水的聲音。再度前行了大約兩三百米，

秦倫終於有了新的發現。

山洞到底了，前面被一堵山壁擋了個結結實實。無論是前面進來的峽灣海怪，還是唐納德都不見了蹤影，只剩下胖子得舢板在洞壁邊上盪漾。

秦倫目光閃爍，山洞在這裏已經顯得頗爲低矮，頂部不到兩米高。用瞳技透視水下，能發現水深已經超過50米，而前面堵住去路的洞壁在水下30多米深處就沒有了，露出了暗河的入口。

峽灣海怪和唐納德應該進了暗河，秦倫隱隱能猜到暗河在溺渡部分的長度不會太長，或者峽灣海怪有辦法保證人質的生存，否則兩個人質現在已經必死無疑。

雖然這個猜測很不合理，峽灣海怪引誘兩人到此，可以不再顧慮誘餌的存活率，但從劇情方面來看，這是有可能的。

要知道盡管由於秦倫的參與，讓威爾遜團隊這條劇情線有所變更，死亡人選不再一樣，但後期的劇情線沒有再受到太大破壞，芬妮和史坦森這兩個原劇情人物應該不會那麼容易死。

“這樣按邏輯推理，唐納德可能已經跟峽灣海怪交手……”秦單手捂臉，倫嘴邊浮起一絲冷笑，“排除胖子是高階強者的極小概率，他只可能是輪迴者，而不是使徒！”

想到此處，秦倫忽然感覺自己對接下來的發展沒有了什麼興趣，重重地嘆了口氣：“真是的，死胖子太着急了，要不要踩進去呢，這太明顯了啊，一點藝術感都沒有！”

“算了，先滿足迴歸條件也好，萬一這裏太無聊，總能馬上回歸破碎星空。”秦倫聳了聳肩，縱身跳進湖水。

到達這裏以後，秦倫基本破解了唐納德身上的謎題，而且自覺正確率應該很高。

這個胖子不是使徒，而是一位頗具膽色的輪迴者精英。他沒有像其他人一樣選擇聯邦探員或者記者這類身份，側面參與劇情，反而上了那架已經爆炸的飛機，直接接觸到了艾倫等主要劇情人物。

胖子的圖謀到阿卡迪亞國家公園爲止，都是很成功的。然而，事情的發展往往不以人類的意志爲轉移，等碰上秦倫之後，他發現自己的計劃受到了相當大的阻撓。

首先是第二條劇情線的威爾遜團隊，在峽灣海怪襲擊的當晚，兩個團隊的次要角色蘇珊和約翰沒有碰頭，導致另外一個團隊的主要劇情人物威爾遜和盧剋死掉了，還多出了秦倫這個不明因素。

威爾遜團隊被打殘，肯定會影響到輪迴者任務的完成度，胖子最初的計劃被秦倫無意中破壞。不過，這時候胖子還不確定秦倫是不是敵對劇情線的輪迴者。

等到之前秦倫擊殺了一隻峽灣海怪，並且表現出不想再追擊峽灣海怪的意圖，胖子估計那時候將他確定爲了敵對者。畢竟在目前兩個劇情團隊人員損失巨大的情況下，再放任芬妮和史坦森死去，他們的任務就有可能面臨崩盤。

一旦確定唐納德屬於輪迴者一方，其他的謎題就迎刃而解了。

胖子應該不是獨自一人，他肯定還有幾個同伴隱在暗中幫助他。劇情線進行到此，順着峽灣海怪逃跑的方向，胖子的同伴不難提前找到這個山洞，然後埋伏在暗河溺渡部分的前方洞穴。

這樣就能解釋唐納德爲什麼會不管不顧直接追着峽灣海怪進洞，有其他輪迴者的幫助，他根本不用怕幾隻峽灣海怪，他的同伴沒有上過那架飛機，可不會受到死神的關注。

唐納德唯一的破綻就在於他表現得太過着急了，容易引起秦倫的懷疑。不過，想來他也是沒辦法，想要避開艾倫等人的視線，跟秦倫來一場“輪迴者之間的內鬥”，恐怕沒有比這裏更合適的場地了。

當然，除此之外還有一種極小概率的可能性，唐納德屬於高階輪迴者，他有信心硬抗着死神遊戲的因果律，把芬妮和史坦森救回來。

這種概率顯然幾近於無，哪怕他是爲了深挖世界劇情線，也沒必要冒這種風險。

此時，就在山洞暗河繞過將近一百多米的溺渡段，這裏重新出現了一個豁大的洞窟，暗河右側出現了一片半月形的空地。

在這片空地上或坐或站着四個人，其中一個大馬金刀端坐在岩石上的胖子，正是唐納德！

只是此時的胖子滿臉猙獰，目露寒光，哪裏還有先前那副憨笨的模樣。

他右腳踩着一隻體型碩大的無頭屍體，正是剩下峽灣海怪中最大的那隻。而另外三隻小海怪顯然也統統變成了屍體，半月形的沙灘上淌滿了鮮血，到處是海怪的殘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