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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十章 定策

一夕一朝之間,洛陽城中的各方局勢,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首先,是城東中都官獄從事張飛爲人梟首身死,事關重大,已然是鬧騰的滿城風雨,流言不止了。

殺人者乃今司隸校尉袁紹袁本初的三子袁尚,有衆獄吏爲人證,有獄中土牆上的鮮紅大字爲物證,可謂是證據確鑿。

然坊間閒談議論所謂,卻非此一言,其中相悖、紛繁推測更有數種。

大多數人以爲,從事張飛身死看似蹊蹺古怪,然其關聯人物便只人犯史子眇一人。獄牆上殺人者自名袁尚,而羈押人犯者乃是司隸校尉袁本初,這般表象就顯得極其矛盾了。

袁尚作爲袁紹三子當中最小的那一個,如今也不過八歲上下,這般年紀,又是這般身份,本身是不可能存在與其父袁紹相悖的政治立場的,那麼既然如此,若提拿人犯史子眇,戮殺中都官獄從事張飛真是其人所爲的話,便只有一種解釋,那就是袁尚奉父親之命行此事,可是若是奉袁紹之命,袁紹的意圖又頗叫人難以琢磨的了?

袁紹統籌全局,佈下了天羅地網,用一種最最合情合理的方式程序終於定罪了史子眇,將其下獄,可是一夕之間卻又讓自己的兒子用一種最不合法的手段將史子眇從獄中劫走,這又是個什麼道理?

一旦道理無法說通,那就會被人當成是假象,於是更多的人認爲,中都官獄牆之上的那幾個鮮紅大字,乃是有人惡意誣陷栽贓,事實上並非是袁尚所爲。

可是按照在場其他獄吏的說法,晚間率衆入獄之人且不論其幾多年歲,但是確實是個孩兒,要說其人與袁尚年紀相仿,同爲八歲,也是極有可能的,況且從事張飛一口一個袁公子,喊得是極其親熱,難道還能有假不成?

只不過如此種種,皆是猜測,終究是沒有什麼確鑿結果的。

若是其人不是袁尚,那麼八歲孩兒、提拿史子眇、妄自殺人,這種種緣由讓衆人目光不由自主的集中在了皇宮當中那個尊貴無比的嫡皇子身上,只不過礙於其人身份,不敢明言罷了。

至於劉辯爲什麼要殺張飛,又要假裝袁尚留下那樣經不起推敲的字據,這其中的道理恐怕除了劉辯自己以外便在無人可以猜知一二。

其實對劉辯而言,他只不過是想借此事來試探自己的權利邊界,自己好歹是這大漢王朝堂堂嫡皇子,若無意外,他日也必將繼位劉宏,成爲這偌大帝國的權利核心,可是如今自己的勢力,說話的權重竟是沒有一樣被人看在眼裏。

何進不聽自己的的,袁紹也不給自己面子,還有許攸這樣沒什麼身份的天下智士也不巴結自己,就連張飛這樣的微末小吏當面臨袁紹、劉辯二者的選擇之時,也是義無反顧的選擇了袁紹,這些人表面上對自己畢恭畢敬,卻不過是看在皇帝劉宏的份上而已,也正因此,殺張飛雖不是劉辯本意,但是殺了張飛卻是劉辯必行之事。

他倒要看看,堂堂大漢嫡皇子,就是妄殺官吏,會有什麼下場,又能有什麼下場。劉辯是一點都不怕自己會收到怎樣的懲罰,反倒是殺死張飛的過程讓他有一絲後怕,作爲一個後世之人第一次持刀殺人,多少是有些心驚肉跳的。

再說那牆上留下的字據,那也不過是其一時興起,想要刺激刺激袁紹的調皮舉動,更談不上什麼計策做局了。

總之這一夜反覆折騰,以及覆盤許攸所言,終歸還是讓劉辯從這些個事件當中揣摩出了些許端倪,其中的結果緣由漸漸浮出水面。

“殿下是說,東南郊義舍流民暴亂,皆是袁司隸所爲?”清醒過來的史子眇側躺在牀榻上,說話之聲顯得尤爲虛弱。

“他袁紹麾下,如許攸這般才能卓著之士多如牛毛,若是決議想要與你不利,想出這般手段,倒也不稱不上是什麼稀奇的事。”

“既然如此,殿下是在想什麼?我見你此番回宮後便神色不愉,可是又有了什麼計較?”

劉辯長嘆了一口氣,道:“許攸與我提到了二人。”

“何人?”

“黃門侍郎,封諝、徐奉。”

“此二人不就是殿下昔日要我盯梢之人嗎?”

“然也,我曾與你說起過,此二人乃是太平道于禁中的細作,意圖藏匿太平道謀反行跡的。”

史子眇聽聞,面容尷尬,並不做聲。即便往日如何迴護太平道,現下卻因什麼勾連太平道欲行悖逆鋃鐺入獄,史子眇心中便是再不相信,卻也不能不產生懷疑,興許真的就是自個兒看走了眼?這太平道果真不是什麼好東西?

劉辯自顧自言道:“依許攸之言,乃是此二人之所作所爲袁紹早已瞭然,本欲依此二人行跡用來謀劃誅宦事宜,不料咱們卻是誤打誤撞,跌入了其人蠱中。”

“殿下是說,咱們興建義舍,救濟流民之事竟叫袁司隸拿捏把持,而我史子眇竟成了封諝、徐奉的替死鬼了?”

“大抵如此。”劉辯點了點頭,繼續言道:“只是叫我詫異不解的是,袁紹如何便知這封、徐二人便是太平道與禁中的細作,這一點,難道不覺得奇怪嗎?”

史子眇連連搖頭,慨然言道:“封、徐二人,雖不過黃門侍郎,非爲中常侍,卻也是難得的清明宦官了,若非我徒遭此劫,又常聽聞殿下所言,決計是不會相信此二人竟會是太平道細作的。”

“我意也是如此,若不是涓涓歷史心中瞭然,也決難相信太平道之勢竟然可以滲入宮廷,甚至是滲透禁中。”劉辯也是連連搖首。

“既然如此,殿下覺得許攸之言到底是真是假?或只是爲行誅宦之事,隨意栽贓的呢?”

劉辯以手扶額,依舊搖頭:“事上哪能有如此巧合,況且這封諝、徐奉不過區區黃門侍郎,若是真要栽贓,往那張讓、趙忠頭上潑上一碰髒水豈不是更好?許攸所言,雖說不上全是真的,但是也決計假不了,這幾日間我就一直在想,許攸與此事算無遺策乃是因爲我們一意興建義舍而已,可若是咱們沒有興建義舍,接納流民,便只是順其自然,袁紹又該如何?”

謀事定計本非史子眇所長,更何況此番事物,自己身爲局中之人更是難窺一二,見劉辯沉眉苦思,終是不敢言語打斷。

“咱們從前至後乃至如今興建義舍,最終目的不過爲了延緩流民遷徙,防止流民與個別郡國、鄉里聚集成衆,對否。”劉辯突然問道。

“昔日間,殿下便是這般與老臣說的。”史子眇趕忙答道。

“我等所行之事,窺其根本不爲過防止太平道反而已,若是我等順其自然,不行此舉,那麼太平道事就非要等到唐周(檢舉太平道反的人)現世方能昭然天下。”劉辯不置可否,自言自語道:“而在這其中,袁紹是絕不會插足社稷,公車入洛來當什麼司隸校尉的。”

史子眇一頭霧水,只得應和點頭。

“太常楊公方知太平道危害,他袁氏四世三公,人才輩出,難道竟連這點眼界都沒有嗎?況且袁紹既知封諝、徐奉勾結太平道,矇蔽聖聽,竟然不稟不報,我倒覺得像是在刻意遮蔽縱容。”劉辯眉頭稍展,似是察覺了微毫眉目:“我等不過奉楊公所諫,行了些許小事,尚且談不上阻撓太平道起勢,可是即便如此微末行爲,袁紹竟然這般看中,大動干戈、精心籌謀收你入獄,給你按上如此天大罪名,其中緣由,我似是有些明白了。”

史子眇聞言一驚,問道:“殿下明白什麼了。”

“如我所料不錯,這太平道反之事絕非只是三兩黔首憤然揭竿說起事便能起事的,其中因果一定少不了汝陽袁氏刻意縱容,順水推舟。”劉辯鏗鏘斷言。

史子眇目瞪口呆,竟是說不出話來。

“我似是有些想通了。”劉辯依舊是自說自話:“史書上所謂的黃巾起義,集天下州郡三十六方,跨青、徐、幽、冀、荊、揚、兗、豫八州集數十萬衆,這般的規模陣仗竟能叫郡國縣鄉上下百官無動於衷,又是怎麼可能呢?”

說着說着,劉辯竟是笑出了聲來:“袁氏歷經四朝,黨羽門生廣佈天下,陛下早就有言,這天下百官與其說是朝廷命官,倒不如說是他袁氏故吏,太平道之事,若是袁氏刻意縱容,這些個朝廷命官又有哪一個敢上奏朝廷,言說其中利害呢?”

“原來如此。”史子眇也是幡然醒悟,拍額言道:“所以從始至終,言及太平道厲害的便只有太常楊公與殿下二人,而楊公與陛下的太平道事諫書大抵也是止於封、徐,如此看來,這封諝、徐奉,確是太平道細作無疑了。”

劉辯冷哼一聲道:“與其說是太平道細作,倒不如說是袁紹細作,若非袁氏暗中運作,太平道那些個黔首刁民如何能有這般本事,竟能勾連禁中六百石宦官。”

“然也,然也!”史子眇頻頻點頭。

“可是眼前,封、徐二人亦要成爲袁紹的棄子了。”

史子眇猛地一怔,不明所以,茫然問道:“這又是爲何?”

“許攸既與我言明瞭封、徐之事。自然是不打算再留此二人了,如今你已出得中都官獄,暫時安全,那麼袁紹這番借刀殺人之計算是徹底敗露了。可是如今其人已然成爲司隸校尉,集天下黨人利益與其一身,再非昔日那個避世不出的天下楷模,因此正如許攸所說,要成誅宦大事,便只能再借封、徐事端,造宦官勾結太平道事由,將宮中閹宦全數殺盡,方可成黨人所願,揚袁紹之大名與天下了!”劉辯侃侃言道。

“既然如此,我們該怎麼辦?”史子眇心中焦急,趕忙問道。

“大勢所趨,宮中已不可留。”說到此處,劉辯心中一動,微微一笑道:“便是尚可留在宮中,也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了,老爸,我意要你出宮爲我去尋一人,一來可避洛中禍事,二來天下大亂在即,我們確實也應該培植自己的勢力了!”

史子眇向來對劉辯那叫一個言聽計從,聽聞劉辯言語,忙一個勁兒的點頭。

“光和六年,若是我記憶不差,此人如今已是二十有四了,虎狼年紀,正堪所用!”

史子眇插話問道:“殿下要臣所尋之人,戶籍何處,喚何姓名?”

劉辯點頭笑言:“此人乃是幷州五原郡九原縣人,呂布呂奉先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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