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又見李啓華

前一世的記憶不太靠譜，宋學明在去李嶴的路上迷失了。問了好幾個人，才找到那座寺廟。

當他從車上下來時，寺廟裏的老和尚趕緊迎上來，嘴裏還念着阿彌陀佛。他以爲來了個佈施的大施主。沒想到宋學明問：“善明法師在嗎我找他有事。”

老和尚很失望。

善明法師是個眉清目秀的小和尚。前一世李啓華曾說：“這個小和尚很有尼姑緣，鄰近的庵堂裏常有小尼姑過來，找小和尚談經說佛，還做袈裟給他穿。”

說這些的時候，李啓華一臉笑容。大概是覺得這個小和尚比較有意思吧。宋學明也認爲，和尚尼姑談心，屬於佛門子弟內部交流，又不妨礙俗世人。大可不必管他閒事。

“善明師父，這村子裏有個叫李啓華的人，你認識吧”宋學明問。

小和尚用手向遠處一指，說：“李啓華我知道。就住在那座房子裏。”

順着小和尚的手指方向，宋學明看到遠處一座兩間三層磚瓦結構的房子，前面還有個小院子。這就是李啓華的家嗎宋學明真記不清了。畢竟隔了一世的記憶。

“謝謝你，善明師父。”宋學明向小和尚道過謝，開車過去，把車子停在那座房子前面的小院子裏。

鄰近的幾戶人家見有車子過來，都探頭朝這邊望。屋前有一個50多歲的老婦人，正坐在屋檐頭下洗菜。這時也翹頭望着宋學明。

宋學明看見，猜想她應該就是李啓華的母親了，就下車叫了聲：“伯母好我是啓華的同學，名字叫做宋學明。”

那婦人趕緊放下手中活計，說：“啓華在屋裏呢，你快到裏面坐。”

到了屋裏，見李啓華正從樓上下來。

“學明”李啓華叫，並且向他伸出手來。

宋學明和他握了握手，笑着說：“不錯，半年沒見，沒瘦掉。”

李啓華說：“瘦的時候你沒見過。現在好多了。”

兩個人上樓去。李啓華的母親在樓下繼續忙活。

到了二樓，等宋學明坐下後，李啓華拉開一個抽屜。宋學明擔心他會把那些古詩詞拿給自己看，到時候又要說一番違心話，那滋味可不太好受。

幸好拿出來的是張榮榮的一張卡帶。李啓華把它塞在錄音機裏，說：“張榮榮的有誰共鳴。”

按鍵按下，熟悉的旋律隨即響起，宋學明浮想聯翩。

張榮榮唱過很多歌。宋學明最歡喜的就是這首有誰共鳴。曾經有一段時間，他捧着錄音機天天聽。終於有一天聽膩了，把卡帶往抽屜裏一扔，就再也沒有聽了。

現在隔了一世的光陰重新聽這首歌，有一股別樣滋味在心頭。

陪着宋學明聽完了這首歌，李啓華說：“港港有兩大天皇巨星，一位是譚麟麟，一位就是張榮榮。譚麟麟早期的歌很好，後來聲音有些松，有一種繃不住的感覺，聽起來味道就差一點了。張榮榮這首有誰共鳴是他的巔峯。”

宋學明點點頭，說：“港港有幾位歌星很有才華，可惜命運不濟。”

李啓華不解地問：“紅歌星又有錢又有名，怎麼就命運不濟了”

宋學明這才意識到，現在才90年呢，那些悲慘的事情還很遙遠，就掩飾說：“人有命格的。有些人命格不行，再紅也沒有用。”

李啓華追問：“具體指的是誰”

宋學明裝作不滿地說：“我就是隨口一說，你就別打破砂鍋問到底了。”

李啓華哈哈大笑。說：“打破砂鍋問到底，不正是我向來的風格嗎你清楚的。”

宋學明莞爾。確實，他們兩個同桌時，經常爲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吵來吵去，恨不得把對方懟得沒話說。還樂在其中。

可惜那樣的時光不會再有了。時過境遷，物是人非。

李啓華說：“離喫飯還有點時間，不如我們去寺廟坐坐吧。善明小和尚象棋下得很好，我就沒贏過他。你幫我出出氣。”

宋學明也正有此意，就說：“好。”

二人就下樓往寺廟去。

路上，宋學明問：“你不復讀了”

李啓華一聽就曉得，宋學明什麼都知道了。

“不復讀了。沒有熱情了。聽說了你的事情後，哪裏還有心思去讀書趁年輕出去闖一闖纔是正路。”

宋學明說：“你聽說我什麼了。”

“別以爲我不知道。電器城的商鋪，還有你爸的廠子，不都是你的傑作嘛。”

宋學明笑了：“你來明雪電器，爲什麼不跟我說呢”

李啓華說：“跟你說了就沒有意思了。我想試試憑自己的能力能不能在明雪電器站得住腳。咦，你這次回家，你爸有沒有提起廠子裏的事”

李啓華嘴上問的是廠子裏的事，實際上心裏想說的是：“你爸有沒有向你提起我”

對李啓華的這點兒心思，宋學明完全理解。他說：“我爸沒提，我姑父提了一嘴。”

李啓華若有所失：“哦，是駱副總。他說什麼了”

“他說你很有能力。”

李啓華高興起來了。畢竟是才19歲的青年，不懂得掩飾自己的情緒。

宋學明說：“我爸後來也說了。說你不錯。”

宋選平的原話是“得重用”，但宋學明知道這話不能說。這話要是一說，會讓李啓華期望值過高，到時候萬一安排的職位不能令他滿意，就不好辦了。

就是“不錯”兩個字，也令李啓華很開心了。他說：“其實我也就是做了些本職工作。並沒有特別出色的表現。”

宋學明知道他這是謙虛的說法。李啓華肯定有過人之處，不然也不會上一世被胡華飛賞識，這一世又被駱平安看中。

“能不能說說，你都做了些什麼本職工作呢”宋學明好奇地問。

李啓華想了想說：“我把公司生產流程理了理，寫了份建議書給駱副總，也給了一份你爸。後來被駱副總採用了。”

宋學明想：“既然這建議能夠被公司採用，說明很有價值，怎麼爸就沒有發現李啓華這個人才呢”

李啓華好像知道他心裏想法似的，解釋說：“給你爸的建議書，是由駱副總轉交的。”

宋學明就明白，一定是姑父自作主張把主意定了，就沒有再告訴父親。